冷光艳影

第11章


太好了,终于他也能帮上忙。
  “喂,银狐,你就把我交给这个小鬼啊?”留加不敢置信地朝着已走远的男人呼救。回应他的仍是一道冷绝的背影。
  ◇◇◇◇◇◇
  嫋嫋白雾,迷迷濛濛,遮掩了老人的苍老面容。
  “确定死了?”捧起精巧的瓷杯,老人细细品尝香茗甘味,细长的双瞳精光依然犀利。
  “子弹射中心脏处,绝难活命。”
  “你们的腿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进主屋他便瞧出他们的跛态。 
  “中途出现一名陌生男人。插手,我们——”
  “够了。”老人放下瓷杯,迷烟散去出现一张习于杀戳的肃老面孔。“那个男人相貌如何!”
  “很英俊,黑长发,身材颀长挺拔。”
  “这些不重要,眼瞳,我要知道他的眼珠子是不是有如大海般湛蓝!”就像他那屡次死里逃生的媳妇一样。
  “这……”三人面面相觑,无法确定!“禀爷,当时距离甚远,请原谅属下未能看清。”
  “他们两人目前都在中东。贺青那娃儿十八岁那年,便在一群不肖子孙的保护下到了美国,目的山是想找回他吧!既然如此,他们俩势必形影不离。去,杀了他,杀了那个不祥之子再回来见我,我要亲眼瞧见他们俩的尸体。”
  “是。”
  “慢着,多带点会用枪的人手,听说那小子是个厉害的杀手。”老人补充道。 
  待一干人散去后,老人来到木柜前,拉开两扇木门,门后有座牌位,老人捻好香,敲了铜钵一声,诡谲的精厉神色又映上苍老的面容。
  “亲爱的弟弟,又有你的子孙要到黄泉下陪伴你了,好好的等着吧!” 
  瞒天过海,只手遮天,哼!全是一群不自量力的笨蛋。
  他虽然将近百岁了却不糊涂,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纵然再怎么去遮掩,仍然会留下破绽,他们堵得住所有蛇冢亲系们的口,用权势压下医院的相关主管,但大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何止上千人。 
  难怪正和不爱贺青那丫头亲近他,每回来到暮蓉坊都只有冥煌一人,尤其是丫头年龄愈长,愈是刻意让他们孙俩疏离,原来贺青那清丽的容貌根本不是承袭于蛇冢家。
  他的疑问因而被引发,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还有这么个惊人的内幕,他立时将所有同谋者一一召回严加拷问,终于获悉当年被送出境的小子名叫蛇冢凌皓,一切就这么水落石出。
  不简单哪,足足瞒了他二十六年。
  绝不能再让旧事重演,当年他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如今也会不择一切代价消灭不该存留于世的人。这都是命,合该注定好的,蛇冢凌皓的命本来就不该存在。
  违逆祖法,天理难容。 
  蛇冢一族里,他的话就是天理。
第五章
  辽远的四方穹冥以它不变的幽暗复拥凡尘,游离人间的灵魂极易迷失在这浩瀚苍幕中。
  无星无月的夜黑暗且稠糊,不实际的玄虚色纳收容着漫游其中的飘荡灵魂。
  陡地,一道冷光刺射,她不敢再浮沉于空幻的境池里,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影子也有痛觉?
  “留加……”贺青轻声唤道,凄迷的眼眸幽幽转醒,“这是哪里?好暗……”
  “折损的灵魂肯回来了?”魔魅的冷光转化成一具实体站在她身旁。
  “是你……”悬荡的不安终于沉静下来,贺青合上眼,让疲惫的身心重回幻境休憩。
  是银狐难得慈悲还是垂怜她的落魄,他救了她,蛇冢家的恩情她又欠了一笔。
  唉,她的命途好像只能让蛇冢人牵着走,无论是朝生或向死,总免不了由蛇冢人来替她决定。
  “世上的圣人够多了,不差你一个。”银狐本想拿起床柜上的烟来舒畅情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收回手。他漫不经心地爬梳过微乱黑发,长臂顺势搭向床头枕在脑后,舒适地侧过脸端凝起假寐的伊人。
  “什么?”她混沌的脑子摸不着他的话意,才睁开眼便被近在咫尺的一双漂亮眼眸给摄住了心魂,过了半晌,她方才移开视线,环顾四周一圈后,终于才真正清醒过来。
  “占用了你的床位,抱歉。”
  所有的力气能量仿佛被掏空似的,要她起身爬回自己的房间恐怕她会在半路上就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望他能慈悲为怀暂时收留她一晚。 
  “有差别吗?要你来暖我的床不正是你与耶比达交换目的的协定。”银狐讥诮道。脑子才一清醒,蠢话又开始冒出口,这女人永远在矛盾中求生存。
  “拜托你,说话别如此伤人,我可没有寡廉鲜耻地爬上你大爷的床过。”好痛,胸口有股闷热积压着她的喘息,她停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对了,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圣人。?”
  “就一个连自身都活得虚幻不实的女人而言,你肩上的担子太沉重,想背负圣人的道德恩义、情理天良,也得看本身的能力是否足够。”丧命在自己遵奉二十六年的信仰手中,真是可悲。 
  “我已经努力让自己活得真实了,别再一味的否定我,行吗?”贺青不悦的回道。突觉有些冷,她想将丝被拉高些,谁知就连这么一个不需太多力气的动作,她都深感软弱无力。
  在她放弃的同时,有人好心的伸出援手,银狐替她将丝被拉高。
  “谢谢。”她现在一定身处天堂,躺在她身边的是位善良的天使……
  “没人要你感谢。”
  不,是地狱、炼狱,身旁这家伙是冷酷的魔鬼。
  “留加他……我是指阿里,他没事吧?”她担心的问道。虽然留加功夫底子不错,但对方个个勇猛魁梧,他一个人能抵得过对方四掌已是侥幸。 
  “腿骨脱臼,处理过应该没事。”那家伙不时拖着一条缠满绷带的腿,一跛一跛的跑来这里烦他,能走能叫的应该没啥大碍。
  她闻得到他的气息呢!鼻端下隐隐传来他的气味。萦绕着她四面的冷流能稳定思绪,困意悄然升起……
  “我困了,晚安。”有他陪着的夜应该可以畅怀安眠吧。
  一个发誓这辈子不准再有人用“晚安”两字来敷衍他,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如此,她也是。
  “别睡。”他轻柔敌拍醒她。“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够了。”
  “还有事吗?”贺青觉得再不睡,自己又会忆起什么伤人心怀的事,她不愿在疲累时还得伤神,干脆任由睡意将它们带入梦里化成虚无,只可惜有人并不同意她的逃避。
  “突击你的人是谁?”
  撑不住的眼睑放弃再与意志力搏斗,舒缓地闭上,语句也开始含糊不清,“谁……是谁?”这床像摇篮一样,很好入梦。
  子弹击中的是心脏周围,可不是脑袋,她在装什么迷糊?
  “那四个日本人,你认识吗?”银狐索性打开床头壁灯,晕黄的光线映照出一朵清艳芙蓉。
  什么日本人!她不……日本人?!蛇冢,老太爷?!一幕幕的画面开始浮现脑海,散了她满脑的浊重睡意。
  她赫然睁亮恐惧的杏眼,的喉头干涩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面前高深莫测的男人,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
  贺青忽然觉自己失态,“对不起。”她想拭泪却力不从心。
  银狐哼出悒烦的冷息,认命地接下他打心坎不屑到极点的拭泪工作。
  “你在害怕。怕谁?”这女人无畏无惧,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他是见识过的。能气定神闲面对狂如猛兽的狂神与之争辩古月的去留,她根本是过了头的勇敢……而今,浮现在她眼底的骇异怯色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了……他不会承认我们的,怎么办?”她连承诺都还来不及达成啊!她能躲得过老太爷的格杀令吗?生病的夫人等得了她带回银狐吗?
  “‘他’是谁?”
  “一个极力否定蛇冢凌皓存在的近百岁老人,他也是造成我们偏离原本命运轨道的幕后黑手。”贺青语气幽幽的说。
  “这就是你背负二十六年恩德情义所换来的结果?啧。”银狐扬着嘲讽的唇角,微摇着头为她惋惜。
  银狐的发梢因摇晃而扫过她玉雕的面容,如同他的讽刺一样刺痛她已然碎裂的心。
  人世变幻始终是毫无常理可言,难以预测又闪躲不了它的瞬息万变,这种转化莫测的人生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也来不及反悔了。
  而她走的却是条别人擅自替她安排的命途,何以她连反悔的余地也没有,还得认命的将生死交由他人躁纵,去留任人摆布?
  这绝非是她选择的人生啊!
  不想泪水再次决堤,贺青索性合上眼,将一池不甘的激流紧锁在飘雪的心湖中。 
  “说话。我想听听你心底的声音。”他更想目睹他的影子宣泄愤怒的模样,满心期待她眼波中被执念簇拥成形、始终刺碍着他的炫亮星芒碎成千万片。
  他会耐心地等待影子被嗔怨同化,同化得像他。不再自诩是救世天使,他是恶魔,怎能容得下天使般的影子。
  他喜欢这道暗影像他。像他一样,背弃过去。
  “放过我吧!”她痛苦的睁开泪光莹莹的沾水眼睫,“我没有力气再与任何外力周旋对抗了,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好吗?”跟前两泓仿若急欲将她吞没的蓝色深潭根本不会将她自翻复的船中救出,倘若她再次不小心失足了,只会被卷进他设下的急涡里,坠入更难自拔的深渊。
  她似乎想得太美了,银狐是救了她一命,但并不表示他冷硬的心防肯为她卸下,方才她差点有了不该萌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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