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38章


  他的时间如同永恒的静止,所以并不知道冯聊闯入房中是盗匪走后多久的事。
  “兰台令,我被抢了!穆宝宝不会被人劫持吧?她住哪个房间来着……”
  冯聊一脚踹开房门,大呼小叫闯了进来,然后被床边坐着静止不动的人影吓了一跳。
  白行简被从虚空之境唤回,习惯了夜里的视线格外敏锐,看清来人,波澜不惊道:“麻烦你帮我把窗户开大一些,房里有迷香残留。”
  冯聊见人还活着,放下心来:“这点迷香不碍事,不知道是过期了还是假冒伪劣,我越吸越清醒。”虽然话语轻描淡写,她还是依言走到窗边,一边推窗户一边观察,“跟我房中一样,也是两个人,不过话说……”她转了身,借月色一览床头,愕然,“白行简,出公差你竟然敢把穆宝宝拐上床!她爹要是知道……”
  持盈在被子底下蠕动,有惊醒的迹象。
  “她不敢独自睡,你勿要胡言乱语。”白行简面容冷淡,“有时间不如清点下行囊,找些蛛丝马迹。”
  冯聊怏怏然,拿住兰台令把柄再入京向凤君邀功的打算落了空。冯聊点燃桌上灯,白行简一看,连脱下的外衣都不剩,被洗劫一空了。
  龙泉也赶了过来:“太史,有强盗!包袱都被偷走了!”
  冯聊这时倒淡定了:“我的也是,没换洗衣裳没钱没路引,这下咱们什么都没了,要不散伙?”
  “外使随时都可散伙,并没人拦你。”白行简无异议。
  “不过现在散伙身无分文有点亏。”冯聊自我转弯根本不需要过渡。
  白行简便不再理她,侧头看了眼仍在梦乡的持盈,似乎又重新睡安稳了。
  “报官吧?”龙泉提议。
  “去把掌柜找来,盗匪知道我们包下客栈的事,问问掌柜有无线索。”白行简道。
  掌柜睡眼惺忪被拖了来,得知客人行囊遭窃,竟然没有特别惊讶。
  “你们是一伙的吧?”冯聊抱着手臂冷冷审问。
  “不不不,当然不是!”掌柜瞌睡一扫而光,抖擞了下精神,“失窃并不意外,因为你们是外地来的,行事又如此张扬。”
  “这么说来,掌柜知道是何人所为?”白行简依旧坐在床边,一边同掌柜说话,一边捡了好几回被子。没有换个房间询问掌柜,一是他行动不便,二是持盈屡屡踢被。
  掌柜避而不答:“这样吧,几位客官损失的银两,在下予以补偿。”
  “假若我们报官呢……”掌柜态度有疑,白行简对补偿之说不感兴趣。
  掌柜叹息:“为几位客官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让官府介入的好。”
  “此话怎讲?”白行简觉得此中大有玄机。
  客栈屋顶连串瓦声响动,似有野猫抓挠,掌柜脸色巨变:“不好!实在抱歉,各位自求多福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
  冯聊按着腰间,往持盈床前一站,凛然道:“有杀气!”
  白行简面色沉定,拔了匕首,扔了刀鞘,护在床前。
  龙泉自靴中抽出一把短刀,全神戒备。白行简见他此举,心下凄然,何时起,史官与史官仆人竟要自备利刃,才能得以自保。
  熟睡中的持盈丝毫察觉不到危险正在逼近。
☆、第46章 七夕有福利
  黑衣刺客十几人破开屋顶与窗户, 如洪水倒灌入房中,直奔床前而来。
  薄月下,刀光闪闪,一刀当先砍向白行简。
  冯聊一按腰间, 腰带之下, 一枚软鞭霍然游走开来, 灵蛇一般卷向刀柄, 撞击之下,刀环当当作响。软鞭一扯,大刀飞出,刺客口中惊呼时一同被甩出房间。
  白行简虽有吃惊,但对冯聊江湖身份早已存疑, 是以没有太过惊讶, 没想到的只是她竟身手不凡。
  刺客团首击失利,众人脚步停了一瞬, 但仗着人多势众, 很快调整战略,十人围攻冯聊,余下几人袭向白行简与龙泉。
  长鞭适合远战,被刺客们故意欺上近攻,冯聊难以施展,左右支绌,更遑论支援同伴。龙泉挡到白行简身前,仗着体力与丰富的对敌经验,勉强格挡刺客攻击。
  难以久战,亦无法速决,白行简深知今夜难以突围,不禁后悔,为何没能尽早让储君离开。他望一眼被中,短刀相接的房内翻桌倒椅,这声响也没惊扰到贪睡的人。持盈露出胳膊抱着被子角,呼呼地睡,别有一种憨态可掬。刀声鞭影,全在梦外。
  白行简先将她光溜溜的胳膊塞进被底,再用被子边角将她裹成个粽子,确保一刀砍落也伤不着她。
  龙泉腿上挨了一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血从裤脚下流出,淌出地面一条血溪。冯聊抽空看了一眼,却鞭长莫及,自顾尚且不暇。白行简裹完持盈后,返身面向刺客,血月下,白色中衣泛着银光,如一座玉山挡住刺客步伐。
  玉山岿然不动,沉声喝问:“何人指使你们行刺朝廷命官?我等若命丧此地,你们便绝无生路!放下屠刀,滚出客栈,尚有一条生路!”
  刺客们被这个浑身散着冷光的家伙喝得愣了一瞬,围攻白行简的刺客之一向他走了几步,一把扯下面巾,露出狠厉的脸与猥琐的眼。
  “朝廷命官?不就是个瘸子嘛,威风什么?放下屠刀?怎么,你要渡老子成佛?”
  这嗓音白行简一听便知是谁,当即冷笑一声:“老三,你替谁卖命?事后金主拿你们顶下屠戮朝廷命官之罪,株连九族的时候,魂归地府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老三明显一怔:“你怎知老子的称号?你知道些什么?宰了你们,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你们在当地似乎名气不小,连客栈掌柜都知得罪不起,连官府都不能奈你们何,朝廷查起来,会查不到你们头上?”见老三犹豫起来,白行简接着道,“你们既然已拿了我们的行囊盘缠,何故又多此一举谋害性命?杀人偿命,谁也逃不掉,且问问你们自己,怕不怕死!”
  老三果然退缩,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那……把你女人送我,我就饶你一命!”
  白行简微微垂了垂眼睫,脸上不起一丝波动。
  其余刺客也不着急,认定客栈里的肥羊跑不了,一边琢磨白行简的话,一边好整以暇看笑话。
  冯聊得以喘息,软鞭备战却不敢大意,不知道白行简的拖延与讲道理是否管用,此时一听刺客老三的要求,她一手撩发:“我就是他的女人,把我送你没问题,咱们什么时候走?”
  老三贼眉鼠眼将她肆意打量,私自品评:“身材不错,可惜太彪悍,女人是要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所以,老子对你没兴趣,老子要的是床上那个!”
  冯聊转看向白行简,等他下令。但白行简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不见丁点反应。
  老三得寸进尺,认定他是个色厉内荏的瘸子,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作恶多端的勇气重新回归,老三的猥琐视线直接忽略掉白行简,绕道后方,盯上大粽子棉被里的小粽肉。这时方才发现,小粽肉的脸蛋嫩如鸡蛋白,五官极其精致,搭配呼应得挠人心肺,因被裹成粽子而热得粉腮染上一抹桃红,更是撩人心尖。
  老三把持不住了,直扑小粽肉。
  张手将要触及粽子皮,陡感手腕一抹凉意,如秋露划过落叶,带着凛冬将至的讯息。“当”的一声,刀落地。老三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手指弯曲,将握而无力。这时,腕间一缕红线闯入视野,红丝从一缕扩散至一道、一条、一片……
  鲜血弥漫,手筋自断裂口蜷缩,入目可怖。
  “啊——”老三凄厉叫唤。
  持盈觉得又热又吵,一脚踹飞被子,被子将老三横扫地上。
  白行简匕首未收,刀尖兀自滴血,挑断手筋的触感自匕首传至手心,再到大脑,他觉得一阵恶心,有些目眩。变故陡生,刺客一拥而上,全取白行简。冯聊一鞭甩至,仅阻拦一晌。
  白行简半撑在床沿,晕眩的余光里刀影纷纷,他扬手甩脱匕首,直取当先刺客,刺客闪避,匕首仅划破脸皮。只这转瞬的光阴,白行简捞过两手合掌枕在脸下的持盈,纳入怀抱,拥着她自床上一滚,避开一记砍下的阔刀。
  龙泉从后方攻敌,拖住两三人,冯聊自旁侧援助,拖住五六人,仍有□□人对白行简穷追不舍。
  滚落床榻,双足落地,白行简膝盖无力,腿上一软,抱着持盈以手撑地。刺客紧追,挥刀斩向他撑地的手。白行简捞起地上翻面的凳子,砸偏刀刃。接连不断攻来的刺客替补来袭,誓要将他砍成两截。
  白行简吃力地抱起持盈,一手碰到侧翻的桌角,借力站起。大刀劈来,白行简借离心力,推出木桌,撞飞刺客,自己则被力道推向墙角。沦落至墙角,一面绝了四面对敌,一面也断了生路。但至少,他能够倚墙角而站。
  他的汗水滴到持盈额头,持盈则躺在他怀里,面朝里侧,睡得人事不省。
  她的团子睡袍裹到了他抱她的那只手上,触感丝滑冰凉,如凉夜清风,露出来的一只小腿搭在他腰间,他将其握住,入手也是冰凉。轻轻摩挲了一下脚踝,像溪流里最精致的鹅卵石,怀里躺着的人哼哼了一声,他赶紧放手。
  刺客见将他逼入死角,便存了玩弄之心。
  “一个瘸子,竟能抵抗到现在,死也能死得安心了!”
  “肯定不安心嘛,他死了,他的小美人就得由我们保管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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