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池骏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去接机,顾以昕都不想理他,从包里翻出耳机,准备听歌,没想到耳机还没插上去,池骏就开口说道:“我们聊聊?”
顾以昕侧脸看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
池骏勾起嘴角笑道:“别这样,我们好歹也一起共事过两个多月。”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副温和没脾气的模样,让顾以昕想起以前两人交好时的情形,突然就摆不出坏脸色,最后抿了抿嘴唇,不大情愿地说道:“没什么好聊的。”
池骏也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侧着头看她,深邃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应该是顾忌到旁边还有两个听者,于是随意地起了个话题,“你的演技很不错,姜导都非常赞赏,昨天还在酒席上跟其他人推荐你,这对你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机遇。”
顾以昕摇摇头:“以后不会再接戏了,这两次都是意外。”
池骏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她的打算,不过还是随口劝道:“这多可惜,这次的主创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可是圈内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不是圈内人。”顾以昕回头看向车窗外,天空有些阴沉,雪花零零落落地飘洒着,有一些粘到车窗上,很快化成水滴,往下滑落,这样的场景,在南方是根本看不到的。
池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是圈内人?如果你不算圈内人的话,那还有谁是?”
原本安静看雪的顾以昕,在听到他这话后,猛地回头看他,问道:“什么意思?”
池骏挑眉,“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顾以昕眯着眼,仔细打量着他,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可惜他的演技了得,跟她是同个级别的。
她非常讨厌他摆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姿态,如果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话,何不干脆说问出来,给彼此一个痛快,这样相互猜测相互套话的胶着状态,真是令人无比郁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要装,就相互装到底好了,要拼演技的话,她也很内行。
池骏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想演戏或者其他什么的,只要我能做到的。”
顾以昕笑了笑,说道:“我男朋友应该比你更万能多对。”
池骏有些错愕,随即苦笑地摇摇头,说道:“我总是在错过机会,以前是求而不得,这次是自己放手。”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除了车子发动机的声响外,车厢里一片安静,顾以昕边听着歌边看着车窗外的飞雪,池骏沉默地看着她的后脑勺,静静地用目光临摹着她的背影,熟悉的身影里,正隐藏着一个他更为熟悉的灵魂,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女神。
一想到她可能已经通过程澄的身体,得知他苦苦隐藏的不为人知的癖好,池骏就隐隐觉得兴奋。
以前在她面前,要假装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真的装得很累,每个一起研究剧本的夜晚,他都是心不在焉,他想做的不是看剧本,而是跪在她的脚下,虔诚地亲吻她的脚趾,向她倾诉心思,当她最忠诚的仆人。
可不管他内心有多渴望,却不敢透露半点心声,而是继续扮演她喜欢的模样,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能成功走进她的内心。
而如今,她有可能知道了他的阴暗面,那他在她面前,就不用再继续虚伪地伪装了,光想到这点,他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把他们送到机场,杜非领着于然,提着行李箱先行下车,司机也过去帮她们把大件的行李拎下去。
顾以昕收拾好东西,也站起来准备跟着下去,池骏并没有动,而是专注地看着她,忽然叫住她,说道:“回去后,我能去找你吗?”
顾以昕回头看他,果断地摇摇头,“不能,我怕我男朋友会介意。”
池骏脸色暗了下来,“需要做得这么绝吗?”
顾以昕:“……”
这是立场问题,她是不会妥协的。
只听他苦笑着说道:“我们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顾以昕不想再说什么,也没时间陪他回忆往事,于是回身继续往门口走去。
紧接着他又说道:“回头见,以昕。”
以昕两个字,他喊得很轻缓,以前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唤她的,一模一样,而以前习以为常的两个字,如今在她听来,却如一道惊雷,将她砸得呆愣在原地,一时无法言语。
“很惊讶是吗?一开始我也很吃惊。”池骏低低地笑着。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在听到他开口喊她原来的名字时,顾以昕仍是觉得震惊,看一眼已经在车子下等待的助理,她发现这里实在不是聊天的地,只能匆匆看他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时间快到了,再见。”
池骏也不失望,而是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再详聊吧。”
顾以昕胡乱点了点头,脚步匆忙地下车,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直到登上飞机,她仍回不了神。
心情是五味杂陈的,她不知道池骏是怎么猜出她的真实身份,但他终究是把她认出来了,在亲耳听到他喊出“以昕”两个字的时候,她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错觉。
自从穿越后,她就始终以程澄的身份生活着,虽然会忆起往事,也只是偶尔。
她实在有些害怕,害怕久而久之,顾以昕这个名字会消失在时光里,再也没有人想起来,包括她自己。
而听到池骏喊出她原本名字的那刻,她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感觉顾以昕还活着,并没有因为躯体的死去而消失。
一路浑浑噩噩的,直到下飞机,人才有些清醒。
上飞机前还飘着小雪,而下飞机后,已经是艳阳高照,顾以昕不得不把厚实的外套脱下来,抱在手里。
跟随着人潮往外走,在看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时,她一直飘忽着的灵魂,终于是归了位置。
晏展南的身高很有优势,站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非常打眼,顾以昕第一眼就看到他,而阳阳绝对是接机人群中最高的一个,他是直接骑在晏展南肩膀上的。
阳阳显然已经看到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妈妈,妈妈!”
顾以昕心急地往前小跑着,也跟着挥挥手,“阳阳!”
等她跑近时,晏展南才笑着将阳阳放下来,阳阳脚一着地,就小跑着去迎接妈妈,嘴里还甜甜地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顾以昕弯腰将他抱起时,耳边仿佛听到相机按动快门的咔嚓声,但跟儿子见面的喜悦,足以让她无视掉周围的变化,满心满眼只有他们。
第65章 这也算求婚
65
回到家的第一感受就是,就算在户外, 也不用把自己包得跟个球似的,那个受尽宠爱的被子一般厚实的羽绒服, 也即将要被打入冷宫。
杜非跟于然在飞机场就跟顾以昕道别,工作到一段落, 她们得回公司去报道。
顾以昕有些舍不得她们, 毕竟这两个多月受到她们的诸多照顾,但她没有演戏的时候, 只是个花店老板而已, 根本给不起她们更好的前途, 也只能依依不舍地跟她们道别。
“花店就在公司对面, 你们有空常来玩。”她拉着于然的手叮嘱着。
于然点点头, 她虽然有点怕站在一旁的大老板,但还是硬着头皮对顾以昕说道:“我一定会经常去串门的。”
机场实在不是说话的地,顾以昕看着两人上了公司的车, 才抱着阳阳跟着晏展南上车。
虽然刚下飞机,一身风尘仆仆,但老太太已经发话, 中午让他们到家里吃饭, 她要给顾以昕接风洗尘。
老太太对她很是热情,一开始,顾以昕以为自己这是母凭子贵,因为生了阳阳,老太太才会高看她几眼,但相处下来,却发现老太太绝对是个开明的人,她是打从心眼里认同她,接纳她。
顾以昕成年后,跟她妈妈已不再亲近,每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匆,就算聊电话,说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居多,母爱对她而言,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后来成了程澄,接触过程澄的妈妈,发现她们母女之间也是没啥感情。
而晏老太太的出现,让她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满满的感动。
在明知道程澄的黑历史的情况下,仍包容地接受她,并待她如亲人,这绝对是顾以昕始料未及的。
在她的心里,已经偷偷将和蔼的老太太代入了妈妈的角色。
老太太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款待他们,结果饭吃到一半,阳阳就捧着饭碗开始打瞌睡,最后一下,头一点,小脸差点就砸到饭碗里去,幸好一旁的晏展南眼疾手快,堪堪将他扶住,结果阳阳一扭头,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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