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往外走,余光里突然瞄到旁边男厕的陈昊轩和他形影不离的哥们,那哥们一脸八卦:“陈昊轩,你小子行啊,够随机应变的!”
另一个男生道:“从实招来啊,你今天不是为了向那个文科永远比你高分的段吉玫表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林悦瑶了?”
陈昊轩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段吉玫怕他看到自己,闪到一边。但陈昊轩的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我要是知道段吉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天就不费这些事了……”
语气中带着头痛,“待会还得向林悦瑶解释呢……”
八卦的哥们撞了撞他的肩膀,“别啊,解释什么啊,我看那林悦瑶倒是比段吉玫漂亮几分,干脆你们就凑一起得了……”
“就是啊,你就跟林悦瑶说,你本来就是想对她表白的,段吉玫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
几个才十八岁的男生聊起怎么骗女生倒是一套一套的。
段吉玫心凉成一片,坐在马桶盖上,莫名的有些难过。
林悦瑶她们似乎到洗手间来找她,“段吉玫呢?怎么不见了?”
一向与她们交好的一个女生道:“估计是走了吧……也是,这么丢人的事,要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回去……”
“就是啊,悦瑶,你就别在意段吉玫了……你不是暗恋班长很久了吗?既然他都向你表白了,你还矜持什么啊,赶紧答应啊!”
林悦瑶声音带着几分低落与犹豫,“可是,大家都知道……今天陈昊轩……想表白的人是段吉玫。而且……玫玫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管她什么朋友呢!爱情更重要好吗,不把握机会以后就没了……”
“我看啊,段吉玫她也未必把你当成好朋友。你都暗恋陈昊轩三年了,她都不知道。也不知是真迟钝还是在你面前秀优秀感装作不知道呢……说不定背地里她一直在嘲笑你呢!”
林悦瑶声音很轻,“段吉玫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段吉玫分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自我怀疑。
其他两个女生段吉玫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本来听到陈昊轩他们的话后复杂的心情,在知道林悦瑶暗恋陈昊轩这么久后,更加复杂了。段吉玫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涩涩的。
“说实话,今天见到段吉玫我也吓了一跳,你说,才半年多不见,段吉玫怎么变成这样了?”
“就是啊,我刚刚进来差点没认出她来。以前她不是长发飘飘很清新的吗?那头发都开叉成那样了,是有多久没打理了……还有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之前一起穿校服没看出来,段吉玫还真没什么品味……那牛仔裤都洗得发白了,球鞋竟然还是半年前我们一起买的那双……都发黄了,还穿着呢。”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戴眼镜了……我看啊,她身上唯一可取的也就是那双大眼睛了,结果她居然给遮住了……难怪班长吓了一跳,对比起来,肯定是咱们瑶瑶漂亮些。”
林悦瑶今天穿的是一袭粉嫩的短裙,大冬天的,肉色的丝裤薄得都能看到肉。脚上踩着一双精致的踝靴,仔细想想,她今天的头发也是精心设计的……
……
她们几个的声音也远去了。
段吉玫打开角落的门,平静地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闪过他们刚才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个神采飞扬笑容明媚的阙颖,然后,是叶修荣……
段吉玫连包都没拿,悄悄地回了家。
打开衣柜,蹲在前面发了好久的呆,段吉玫叹息了一声:
“师姐说的对……”
她的确不像个女人,衣柜里清一色宽松舒适的运动服,不然就是t桖牛仔裤。门边的鞋架上,清一色的球鞋布鞋人字拖……
她只喜欢舒适,却不知道,舒适从不属于漂亮的人。
摘下眼镜,露出那双灵动的黑眸,重新架上,一张僵硬的书呆子脸又映在镜子里。
桌上的护肤品只有一盒洗面奶,还有一支大宝。想起宿舍脱单的朝阳和香香,她们的瓶瓶罐罐可是摆满整张桌子的……
就连跟她一样宅女属性的沈一晗,桌上的瓶瓶罐罐也是该有的都有。
站在体重秤上,段吉玫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脑袋里默默地想起香香的话:
“体重三位数的女生没有未来!”
段吉玫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oooooo
假期过得很快,段吉玫回到了g大。
她下意识地避开所有医学系学生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不想让叶修荣看到现在的自己。本来回家只是想想清楚自己的内心,甚至犹豫是否要理会所谓家境的差距义无返顾地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行,却没想到发生了陈昊轩那事,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陈昊轩这个成绩优异眼高于顶的高材生能暗恋段吉玫这么久,足以说服段吉玫不是那么轻易堕落的人。
她开始反省自己,是啊,高三一年的压力后,她紧绷的弦被她松得太过火了。
她想潇洒,于是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剪了一头短发。她害怕犯错,所以军训时眼镜一刻也不敢放下,近视越来越深。她爱吃,来g大就是为了吃,所以从不超过45kg的体重变成了三位数。她想拿奖学金,想先苦笑甜把该考的证先考了,结果镜片越来越厚,生活圈子越来越小……
这样的她,难怪陈昊轩看不上,难怪阙颖鄙视她,难怪……
叶修荣可以消失半年不主动找她。
是的。段吉玫回家本来更纠结的是这一点,而不是所谓差距。
阙颖是将他的联系方式扔了,她是没更努力地去找他。可是他呢?段吉玫扯了扯嘴角。
他不也是一样,只留下一张不确定是否能到她手中的纸条,哪怕她半年没联系他,他也没理会。她没有他后来的联系方式,难道他还没有她的吗?
第476章 就那么爱他?
段吉玫这么想着,原本因叶修荣回国而复杂的心情再度变得平静起来。
但该改变的还是得该改变,一时的放纵,让段吉玫之后的日子变得辛苦起来。
不再整天流连在食堂与图书馆,段吉玫每天六点起来跑步,背会计资料吃食堂刚做好的热腾腾的早餐。上课开始认真起来,作业不再拖到最后一刻才交。
修了一下头发,弄了个清爽的发型,每天认命地将护发素发膜往头上涂。不再熬夜看韩剧,逼着生物钟已经乱掉的自己早睡早起。开始向香香她们取经,研究起那些以往不屑的瓶瓶罐罐来,衣柜里的运动服牛仔裤渐渐被裙子和女人味的衬衫风衣取代。
淘汰掉满满的布鞋球鞋,只留下一双常穿的,换上适合自己的百搭短靴、精致的高跟鞋、漂亮舒适就算穿出去也不违和的厚跟拖鞋……
一年的时间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快。
大二的段吉玫不再是段小师妹,而是师弟们用欣赏的目光偷看的漂亮师姐。
叶修荣重回校园办复学的时候,路过月湖边,就看到了柔和地笑着一身白裙子的段吉玫抱着书和沈一晗走过,被几个男生拦住。中间的男生高高瘦瘦,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既阳光又可爱。
男生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花,单膝跪地,闪着光的眼神却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
“段吉玫,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路人也因这浪漫的场景吹起口哨来。
不少人驻足围观下,那个原本不爱成为目光焦点的女孩泰然自若地俯身接过花,白色的裙角被春风吹拂着。她似乎说了什么,但他站在十几米外的校道另一边,听看到她的唇动了,然后周围便是一阵欢呼,男生一跃而起,将捧着花的女孩抱了起来……
叶师兄默默地转身,安静地回到系办的办公室,戴上耳机听歌。
有些人总是有缘无份的,例如本以为等到她来g大便能和她在一起的他,家里却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人是对的,错的是时间。
oooooo
但叶修荣并不喜欢,段吉玫却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错的人。
医学院的最后一年,叶修荣低调地回到g大,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g大的附属医院里,将扔下一年多的学业捡回来。
段吉玫谈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场正式的恋爱,阳光的师弟带给她不一样的大学生活。她会跟师弟师妹们一起去郊游骑单车,会通宵一起唱k,会一起逛超市打打闹闹,一起吃饭一起晚自习一起逃课,一起在每个特殊的节日里倒数互送礼物,还会在校园里每个适合情侣的地方谈情说爱,会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甚至在安静的树下拥吻……
这场恋爱持续了半年,又是在盛夏里,他们和平分了手。
九月里又一群清新可爱的师妹进了g大,段吉玫的男友火速被一个外语系的小师妹撬了墙角。小师妹不一定比段吉玫漂亮,但她显然比她放得开。朝阳和大树目睹他跟小师妹深夜进了学校后门的宾馆,段吉玫在他的包包里发现了小师妹前几天特地到她面前炫过的情侣项链……
明明错的一方不是她,小师弟在她提分手时却义正辞严地控诉她:
“师姐,你很美好,但跟你在一起我看不清你的心。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生气难过时是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哪怕看到我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你也没问过一句。说实话,一开始我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我想看看师姐愤怒的样子……但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师弟眼神受伤:“师姐,你根本没那么喜欢我。”
“……”
段吉玫郁闷地看着曾因她的温柔而喜欢他的小师弟牵着小师妹的手离去,无话可说。
她外表看似冷淡,其实有哪个女生看到男友跟其他人暧昧会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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