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娘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范玮琪的一首歌，歌名叫做《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艾星星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和伊雅见面的第一面，两个人就掐了起来。
    刚从初中毕业的艾星星是个叛逆而且个性十足的小女生，她不屑于和任何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人交往，而且她非人类的打扮也让人不敢恭维。但是她的心里有个小秘密，那就是黄子谦。
    黄子谦是艾星星初二的时候认识的小痞子。
    小痞子黄子谦小学毕业就没有再上学了，学着人家抽烟，喝酒，打架。和艾星星认识也是在去一个中学打架的时候，突然发现角落里站着一个一脸冷漠的小女生。
    小痞子黄子谦也经历了很多，所以当他看到胸前平平，一脸奶气的小女生艾星星的时候，他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是艾星星愿意呀，所谓的一见钟情不就是这个样子嘛。艾星星在看到黄子谦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想办法勾搭上这个男生，因为他感觉傍晚的阳关把这个男孩衬托的刚刚好，蓝色的衬衫下面，没有一点儿那该死的艾星星讨厌的肥肉。新流行的发型在黄子谦的头上显得那么合适，虽然后来的她发现其实不过是一坨像屎一样的东西，当然这是后话。她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是冷漠的寒光，但是内心的那些小心思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敲打起来了。
    后来的艾星星学会了化妆，把眼睛藏在黑乎乎的眼线后面，本来就长而浓密的睫毛用睫毛膏刷了之后，就更翘了。她用粉底盖住脸上冒出的痘痘和小雀斑，涂上妈妈新买的唇彩，远处看上却就像是一个要去夜店的小姐。但是她不介意，因为她听别人说，黄子谦就是喜欢成熟的女人。
    独自一人来到黄子谦经常到的酒吧里，找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杯牛奶，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梭在灯红酒绿下，时而大笑，时而举杯狂饮。
    夜晚的霓虹灯渐渐的全部开始发出光芒，刚刚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拥挤在马路中央。夏天的微风那可真的是微风，天气预报上说是微风，其实也就是你不经意间呼出的一口气罢了。
    艾星星坐在角落里一个晚上，并没有等来黄子谦。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时，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发育不全的小女生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出去。
    第二天是个周末，睁开眼的艾星星觉得这个夏天真他妹的热，她可是被活活热醒的。
    起来冲了个燥，妈妈已经上班去了，家里又只剩下自己。厨房里飘来淡淡的香味，但是艾星星懒得去吃。
    往常的周末，艾星星会在家里呆一天，看看电视，写写自己的小情绪，或者抱着猫咪胖胖在床上睡一天。
    没有人理会一个人的艾星星，除了猫咪胖胖。
    但是后这个周末，艾星星精心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抱着猫咪胖胖，轻轻的对它说抱歉，今天不能陪你了，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
    于是猫咪胖胖好像听懂了似的，从艾星星的腿上翻身下来，自己跳到大卧室晒太阳去了。
    艾星星看着猫咪胖胖的背影，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黄子谦，转身便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好像还是那么的讨厌，感觉额头上的汗都要弄花了自己的妆。
    依旧没有风，远处的地面闪闪发光。太阳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而艾星星没有打遮阳伞，也没有戴帽子，因为她想看到黄子谦第一眼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被黄子谦一收眼底。
    今天艾星星还没有走到酒吧时，就已经看到了黄子谦。但是不是像她想象的一般，黄子谦也一眼就对她怦然心动，然后两个人手拉手走在夕阳下。这在后来被伊雅称为俗不可耐的相逢。
    黄子谦在一个街角拉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女生甩开。厌恶的看着黄子谦，想要逃开，但是却被黄子谦禁锢在臂弯里。
    艾星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心想，去他妹的黄子谦。想要走，但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于是她还是向黄子谦在的街角移动。
    艾星星拍了下黄子谦的肩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喂”。
    黄子谦一愣神，女生就趁机逃跑了，留下一脸愤恨的黄子谦和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艾星星。
    后来的故事，艾星星不想说。
    2010年8月25日，高中开学第一天，艾星星迟到了。
    这一年的夏天依旧如往年一般，但是高中开学这一天，却意外的下起了小雨，所以嗜睡的艾星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太阳还在磨叽的没有升起来，于是她觉得自己不能比太阳起来的还早吧，所以就继续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星星又睁开眼，可是看到太阳还是没有升起来，屋子里依旧像4,5点的时候一样，艾星星再一次觉得上帝真的是眷顾她的，所以她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了路过的各路神仙，以及土地老儿，甚至是在她身边呼呼大睡的猫咪胖胖。
    然后继续睡。
    后来，连猫咪胖胖都不再睡了，起来找吃的，艾星星才慢慢的爬起来，屋里还是一片灰暗，拿起手机发现，他妹的，10点多了。
    艾星星麻利的穿好衣服鞋，胡乱的梳洗了一下，出门就打车到了学校。
    从学校大门口的告示牌上看到自己被分到的班级，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到教室门口，好吧，她没有来的及刹住，而且门是打开的。所以艾星星直接跑进教室，撞到了讲台，因为速度太快，又将艾星星弹了回来。
    细细的雨珠还挂在艾星星短短的头发上，小小的眼睛瞪得滴流圆，眼神里有些惊恐，完全是不加掩饰时艾星星的样子，没有往日的那种嚣张跋扈和冷傲。
    “艾星星，是不是啊？”
    讲台上的对于艾星星来说听起来有些飘渺的声音才让她回过神来。
    “呃，是的，我是艾星星。”艾星星的小手握着拳头，这是她紧张的时候做的唯一的动作。
    “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可不好啊，下次注意。去找个座位坐下吧。”
    噢，讲台上的声音又发话了，艾星星“嗯”了一声，然后向教室后面移动，走到最后一排，兴奋的发现还真的有个座位嘿，于是扑通一下就坐下了。
    坐在座位上的艾星星想到今天早上那么二逼的想法，忍不住的笑了。旁边的女生拍了下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于是艾星星就因为这样一个动作，便讨厌起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生，一节课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下。
    艾星星注意到讲台上的，刚才发出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人，好像还有些大舌头呢，教数学，嗯，听起来还是比较有激情的。于是艾星星靠在桌子上，看了讲台上的男人一节课。
    艾星星所在的高中可以不用住校，因为本来就是普通高中，管理的没有重点高中那么严，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这对于艾星星来说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艾星星想到妈妈看到自己中考成绩单的时候，那种失望的眼神时，自己又觉得愧疚。可是自己已经考到这里了，只有这样啦。
    艾星星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小内疚，好让自己释怀。
    这一年的操场还没有铺上草坪，操场一周都是土跑道，远处可以看到已经开始掉漆的蓝色的栏杆，教学楼还没有翻新，窗框也是银白色的简单的。
    每一年都有很多像艾星星这样的孩子奔跑在看似破旧的操场上，每一年也会有很多成熟的脸庞消失在陪伴他们三年的大门口。
    迟到的艾星星在课间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生，在心里默默的打量了一番：长发，瓜子脸？不，西瓜子脸。偏瘦，平胸，短腿，因为下雨天，还穿着一件灰不溜秋的外套。噢，好像根本想不到什么好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女生。艾星星再看看自己，热裤，短发，白色的衬衣将袖口随意的卷起，短短的头发隐约间散发出微香，艾星星心想，我才叫女人，你就是个小老太。
    艾星星想归想，可是竟然将最后一句呢喃了出来，并且面对着旁边的女生。
    这不是艾星星本来的意愿。
    旁边的女生闻声向艾星星转过头，可怜又可恶的艾星星没来得及将脑袋转回去，可是当艾星星看到女生的眼睛时，艾星星承认她在那一秒愣住了。
    艾星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漠但是清澈的眼神，咖啡色的眸子里透露出的光竟然让艾星星打了个寒战。
    “你刚说什么呢，迟到的艾星星同学？”女生的声音带些感冒的嘶哑。
    “呃，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在这个年纪穿着小老太似的衣服。”诚实但是大大咧咧的艾星星就这样将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经意的暴露了。
    “你说我是小老太？你见过头发这么黑这么长的老太太？你见过皮肤这么好的老太太？你见过来上高中的老太太？”
    艾星星明显感受到女生生气了，但是艾星星也不会就这样低头呀。
    “是你自己说你像老太太，我可没说，我就说了你穿的像老太太。这不能怪我。”
    艾星星狡辩着。
    “人家说美女就算穿着破烂也是美女，那我一个16岁貌美如花的姑娘穿个深颜色的衣服我就是老太太了？你有没有审美观？你懂不懂欣赏？我这叫低调，低调，你懂不？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穿的像个不良少女。”
    女生似乎对艾星星的狡辩更加生气了。
    好吧，这个毒舌妇就是后来的伊雅。
    伊雅伊雅，依依呀呀，所以总是会说出很多别人想不到的话。
    艾星星也生气了，声音不自觉的增大，“你才是不良少女呢，我这叫新潮，时尚。你个臭老太婆，平胸，短粗腿，就算有个长头发还是毛毛躁躁的。谁会看上你！”
    周围的新同学们都被这两个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的女生吸引了过去。有的还在指着艾星星窃窃私语。
    “我不需要被谁看上，我是同性恋不行阿，我看上别人不行啊？我拉拉你管得着吗？”
    艾星星站起来，小脸涨的通红。
    “谁要管你呀，你拉拉呀，你拉一个我看看？”
    伊雅顺手就拉着艾星星的手，“我拉了，怎么了？”
    半晌无言。艾星星的脸红到了耳根。
    这个样子僵持了一会儿，艾星星红着脸低头羞涩的说道：“别这样，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这下轮到伊雅惊愕了，伊雅没想到艾星星会是这种反应，只好顺着艾星星说下去。
    “别人管不着……”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吵起来，又莫名其妙的拉着手，很多事情都是很莫名其妙的，因为人们都不知道接下来的那一秒会发生什么。
    周围响起了一片开始变声的男生的唏嘘。
    在艾星星的大脑里，她给伊雅的定义就是平胸无脑，自恋装酷的小老太。而在伊雅的心里，她羡慕艾星星，她觉得艾星星是个快乐的孩子，可能生活无忧，可能父母宠爱，可能受人喜欢。
    铃声又不知不觉的响起来，教室里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才的一幕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开学第一天的一个小插曲罢了。任课老师在讲台上不知讲的什么东西，艾星星只记得她的心到现在还在跳，脸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出乎艾星星的意料的，按照艾星星的性格，应该会吵着吵着打起来才对，但是艾星星却觉得有一种东西在心里滋生了，是的，就好像她找到了同类一样，尽管她们是那么的不一样。
    好像总有那么一种，或者几种感觉，是用词语无法形容的。如果想找个词语来形容现在艾星星的心情，恐怕翻边词典也找不到个合适的。这是艾星星第一次拉着女生的手，因为以前的她都是独来独往的。她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不像被黄子谦牵着的时候那么紧张，也不像被妈妈牵着时的安稳，而是一种温暖的，宁静的，像是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们两个时，给彼此的依靠，这种感觉，就是朋友。
    当后来的艾星星把这种矫情的感觉说给伊雅的时候，换来的是伊雅的一个白眼，但是艾星星知道，伊雅这个动作不是讨厌她，而是伊雅这个自尊为上，紧张时说话会颤抖的姑娘不知道如何描述内心的感动。
    夏天的小雨下的不是很久，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就已经停了。火红的大太阳又从层层雨雾中露出头来，于是阳光一丝丝，一缕缕的缓缓的洒在地面上。空气中湿漉漉的泥土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作者的话：
    后来的艾星星想起来这一天的时候，觉得那是老天爷在帮她们相逢，每次说到她们的相逢，艾星星就止不住的笑。一遍遍的说，一次次的笑，好像这些事情还是发生在昨天，好像她们都还是16岁。
    岁月没有变，人也没有变，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