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

事情处理得远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
    李向东在黄浦区的民屋里帮她找了个不错的单间，房东是位信耶稣的阿婆，对房客的要求是正派不乱来，作息正常，不吵闹爱干净的女生。
    刚好叶霜就符合她的要求。
    李向东借了朋友的货车，又请了几位不错的哥们来帮她拉行李，其实屋里很大一部分的东西都是刘心洁留给她的电器和家具。她自己的物品打包下来就一大提包衣服和三大箱杂物。
    “你这可比心洁的少太多了！”李向东不无感慨地说。
    “她比我来上海早，置办的东西也就更多一些。这里很多都是心洁的，要不你等下带回去给她？”
    “这我可不敢，她留给你的，肯定是你用得上的东西。这些东西我都有，放我那里也是闲着。如果真要搬回去，我怕我那小地方也容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叶霜也就不再跟他推来推去。
    李向东的几个哥们干起活来很麻利，三下五除二，房间的东西就全部搬上车。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叶霜不由得有些莫名的帐然，这里曾经是她引以为傲的乐园，有一份难以割舍的留恋在这里。
    关上303的大门，叶霜缓缓来到304门外，自从林雨晗那天到LEHUI想跟自己告别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刻意躲避她，还是初当新郎倌，忙得没空回来。
    叶霜蹲下身，把林雨晗曾经交给自己保管的大门钥匙从底下的门缝里塞进去。
    以后，就是天涯路人了吧。
    李向东在楼下叫她，叶霜绝别般抚上铁门，算是做最后的告别。
    在新家安顿下来没几天，秦远就找到了这里。
    不用想，都知道是刘心洁告的密。
    “这里比原来住的地方小很多，你住得习惯吗？”
    “小是小了点，不过我一个人住刚好合适。再说房租也便宜，如果还住在原来的地方，我怕连房租都要付不起。”
    “你辞职了？”
    “嗯，辞了，做得不开心就不想勉强自己。别光说我了，你呢？这次怎么突然来上海，事先也没听你说起过？”
    “上次不是跟你提过有个出版社的朋友想让我过来吗？现在宁波那边的事情处理得也差不多了，我看也是时候到上海来工作。”
    “那你现在住哪？”
    “我上班的地方在福州路，公司把我安排在附近的公寓里。”
    “听起来还不错，不像我，现在都还没找到合适的。”
    “你有投简历？”
    “投了，可是都石沉大海。去应聘了几家公司，都是让我回家等消息。”
    “别着急，工作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急越难找。我可以托我上海的朋友帮你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
    刘心洁知道秦远来了上海，打电话给叶霜让她一定要留住他。
    上次婚礼过后他走得急，刘心洁和李向东都还没给他回礼。
    刘心洁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不方便，只能在她家附近的餐馆请秦远吃顿便饭，叶霜自然是要去作陪的。
    叶霜和林雨晗分手的事，还是没能瞒过“玲珑剔透”的刘心洁，她听李向东说叶霜要搬家，还换了手机号码，就猜到事情不简单。
    只消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向东就被她逼得全部如实交待了。
    刘心洁是既心疼又可惜。
    而秦远这个点来上海，恰恰正是时候。
    “我跟你说，”刘心洁在电话里叮嘱叶霜，“林雨晗那棵大树是指望不上了，可秦远这棵树我们得好好看着，别又让别人给拐跑了。”
    “你这都是些什么歪东歪西的？什么树不树的？”
    “难不成你想为一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
    “............”
    “晚上吃饭记得穿漂亮一点，别老是T恤衫，我要是个男人，看都看腻了。要胸没胸，要腰没腰。”
    叶霜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那我穿什么？”
    “叶大小姐，我都很怀疑你这二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是懒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我这不是在你面前自形惭愧么？”
    “别跟我打哈哈，你要是真不知道穿什么去见他，就先上我家里来，我来给你打扮一下，保证让秦远挪不开眼。”
    “是你们请他吃饭，我就一个作陪的，别搞那么复杂，而且我们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我们怎么想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秦远是怎么想的。你和林雨晗既然分了手，他也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你总还要活吧。现在有这么一个不错的对象，他又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你还不好好抓住，你傻吧你。你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好男人不是天天都有的..........”
    “好啦好啦，我听你的总行了吧？你再这样念下去我都要晕了。”
    “快点来，我在家等你。”
    “哦。”
    刘心洁的命令，叶霜是不敢违抗的。
    在她家折腾一番，成绩还是显而易见。至少，当她走进餐馆的那一刻，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吃过饭后，刘心洁谎说自己犯困要回家休息，嘱咐秦远一定要送叶霜到家她才放心。
    还一个劲地朝叶霜挤眉弄眼，叶霜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叶霜的新家距离这里不远，坐公交四个站就到。
    只是站台离她住的房子有一段破旧的小道，晚上路灯昏暗，来往的人和车很多，每次路过这里都是小心翼翼。
    9月已经是秋季，上海是个典型的南方城市，秋季特别短，气温又与夏季无异，除了一到晚上秋风微凉，倒也没觉得有多么明显的变化。
    常常是秋季已经过去，你还没觉得秋天来过。
    叶霜和秦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刘心洁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对方面前提起彼此的好，叶霜和秦远都不傻，心里也都明白刘心洁是在极力撮合他们。
    只是叶霜还做不到完全放下，至少还没有像她自己说的，她和林雨晗已经是过去式。
    她以为只是时间的问题，总有一天自己会谈忘这一切，包括林雨晗这个人。
    他们经过的地方有个天主教教堂，一到晚上总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叶霜想起刚搬来新房子的时候，房东老太给她讲过的一个小故事。
    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颇有些好笑。
    秦远在一旁纳闷：“叶霜，你笑什么？”
    “我想起房东老太太给我讲过的一个小故事，她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突然大喊：“彼得，彼得，快来！”
    彼得听见了，立刻不顾一切地往山顶上冲。由于观看的人很多，彼得必须推开拥挤的人群和武装的罗马士兵。好不容易，他终于到了耶稣脚下。
    “我的主呀，什么事？”
    “从我这儿可以看见你家！！”
    秦远笑笑：“她信耶稣？”
    “嗯，她想让我跟她一起信，只是我最近一直忙着投简历，每次都敷衍她说下次去。”
    “我是个无神论者，不过也尊重别人的信仰。”
    “我也一样。”
    正说着，一辆三轮小货车从叶霜身边急驰而过，她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它快要撞在一起，秦远反应迅速，一把把叶霜抓住，扯到自己身边，护在怀里。
    三轮车的车主瞅了一眼没事的两人，抱歉都没说就开走了。
    叶霜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血脉扩张，吓个半死。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秦远很快就感受到来自怀里的人纷乱的心跳，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自己比她似乎跳得还更加厉害些。
    当刘心洁告诉他叶霜和林雨晗已经分手的时候，他竟是喜悦多过担忧。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可恶，很卑劣，他曾经也满怀期望他们能幸福，至少叶霜幸福，他放手也是值得的。
    他不是圣人，哪怕离开也做不到完全对她不闻不问，就像俗世间的一颗小小的不能再小的尘埃。
    始终在等待和盼望他爱的人。
    叶霜慌乱地从他怀里挣脱，不无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车过来。”
    秦远有些失望，脸上平添了一丝丝落莫，
    直到现在，她还是与自己生份。
    秦远一直把送她到楼下。
    “No man or woman is worth your tears, and the one who is, won‘t make you cry.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对不起，秦远，我...........”
    “你别急着这么快就拒绝我，我也不要你现在就许诺什么，记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知己就好。”
    叶霜在投了五十份简历，参加过五次面试之后，偃旗息鼓了。
    上海真是个不适合打工的地方，她不再对自己的专业抱有任何幻想。
    就是去工作，工资也永远跑不赢物价和房租。
    辛辛苦苦干一年，白给房东和商贩干活。
    叶霜第一次想要自己创业，不为别人打工。
    可是做什么成了她的拦路虎。
    她一没资金，二没技术，三没资源。
    真是苦大仇深。
    上午在外面转了一圈，叶霜发现外面早市上摊煎饼的大爷都比她强。
    刚刚萌生的好心情顿时郁闷到极点。
    下午叶霜决定去书城走走，说不定那里会有这方面的书籍，可以给自己一点意见做参考。
    上海书城确实有不少这类的书，只可惜一排翻下来，都是中看不中用，但凡经合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真正用得上的信息所剩无几。
    叶霜很是气馁，索性把书放回架子上，出了上海书城。
    秦远说过他的出版社就在这附近，叶霜想着正好可以去问问他，让他给自己一点建议也好。
    到那里时，秦远刚好接收了一批新书，忙着做登记，没空招呼她。
    他让叶霜自己先在店里随便看看，等自己手上的事情一忙完就过来找她。
    秦远所在的出版社主要是经营旅游，饮食文化方面的书籍，印刷讲究，里面的图片也相当精美。
    按理说书的质量好，内容又很有营养，应该生意不错。
    可是叶霜在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发现看的人多，买的人却非常少。
    “你们的书好贵，每个月的月销售额高吗？”
    “还行吧，来看的人挺多，就是真正买回家的人很少。”
    “你们没有反应到上面去？”
    “怎么可能没有提过？图书的价格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一般来讲，出版的直接成本约占图书定价的35%左右，其中平均稿酬约10%、平均纸张材料制作成本约25%；间接成本约占10%左右，其中包括人力管理成本、税收、营销成本等；发行和物流成本约占10%。出版社以六折左右的折扣卖给实体书店，自己获利5%。此外，书店的运营成本约占图书定价的25%，书店利润约占8%，书店销售折扣及其他约占7%。”
    “可是你们出版社不是有自己的实体书店吗？”
    “有实体书店又怎样？虽然免去了因流通渠道产生的费用，但是多了一项书店的开支，折算下来也差不多。”
    “如果我把书不放在实体店卖，放到网上去不就可以免去很大一部分的开支吗？”
    “现在网购对很多的来说还是个新鲜玩意，当当和亚马逊倒是都有卖，可是线下销售这块还是占据更大的比重。”
    “你们出版社的图书，消费群体主要是面向中高档的上海白领一族，这类人群都是会计算机的高知识型人才，他们会将传统的购物方式渐渐引领到新型的网购模式上去，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我现在就在找一些东西想把它做到网上去，你看一下能不能和你们出版社的领导说说，给我一定的折扣，我保证能把销量做上去。”
    秦远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是在找工作吗？怎么突然想自己创业？”
    叶霜把脑袋耷在桌上：“我不想找了，每天睁开眼就是招聘网，做得最多的就是投简历，好烦呐！”
    “开网店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做这行的话，我可以去帮你争取一下。”
    “嗯。”
    三天后，秦远给叶霜打来电话，通知她去出版社商谈一下代理的事宜，叶霜就知道这事八成是成了。
    秦远的领导要叶霜签一份合约，大抵是网上销售价不能低于多少价格，不能贩卖盗版书籍，以免影响他们出版社的声誉，给他们造成影响。
    叶霜认为这些条约非常合理，想也没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有秦远做担保，出版社还免去了她的代理费和相关的费用，只需要她交纳首批进货的钱。
    叶霜手上的资金不多，她想到问刘心洁借，李向东现在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壕的一个，问她借肯定没错。
    网店开店很简单，只要提交开店申请，上传身份证照片，发布10件商品，小店就开起来了。
    叶霜为小店取名叫叶子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