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向导

    维利沉着脸走了，压根没给艾里继续解释的机会。蓝图猫在后头许久，看到维利气呼呼的离开才出来。艾里盖利的脸色也不轻松，和维利的不欢而散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现在他只能寄希望自己这位朋友能早日想通，别把他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他这个渴望的人身上。
    “维利走了？”蓝图碰了碰艾里的胳膊，“气走的？”
    艾里盖利苦笑道：“我告诉他我想当佣兵，不想继续留在盖瑞米尔。”
    “我能想象他的脸色，大概跟那个乌列上将差不多，恨铁不成钢。”蓝图调侃道。
    “他和我不一样，他出身军人世家，骨子里就带着力争上游的冲劲，而我自小被家族束缚，还差点变成改造人，所以和他的追求不一样，我渴望自由，他渴望建功立业。”艾里盖利叹了口气，有些懊悔地喃喃，“早知道我就不利用他的人脉加入盖瑞米尔军界了，害他以为我有意要继续发展。”
    “都是我的错咯？”蓝图挑眉问道。当初艾里盖利会毅然从军，多少有点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味道。艾里盖利听完他的话，立刻摆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的向导，我连你都保护不了，谈何保护别人？”
    “行啦，别多想了，维利会想通的，他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蓝图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也去干活吧，去帮贝加尼公使解决他的难题，以佣兵的名义。”
    艾里盖利莞尔一笑，拉住他的手重复道：“好，以佣兵的名义。”
    虽然维利被气走了，但公私分明的他并没有把车辆撤走，艾里盖利和蓝图，道尔和哈克尔按照计划坐上车，直奔贝加尼大使的暂住地。
    瑟隆上，为迎接外宾特别安排了一片安全系数极高的区域作为他们停留在瑟隆时的住所。贝加尼公使的暂住地外型酷似圣罗兰教堂的风格，踏进建筑内更会发现，里面的装潢也和贝加尼一样统一，拜占庭的对称花纹运用在各个角落，可见贝加尼帝国的人对他们星域宗教文化的信仰程度有多高。
    走进门，四人在玄关处等待贝加尼公使召见，乘着这个空隙，道尔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住所，可没一会儿他就腻味，转头问哈克尔：“你以前住的地方也长这样吗？”
    哈克尔解释说：“差不多，就是装饰会在丰富些，吊顶和玻璃上都会绘制教典里的传说画面，而且基本用的都是天然矿石上色。”
    “天然矿石上色？”道尔啧了啧舌，忽然腆着脸笑着问，“没想到皇家教廷这么土豪，那你当白衣主教能挣多少？养得起我么？”
    “本来绰绰有余，但是我离开之后他们就冻结了我ID上的所有资产，所以现在我是倒贴上门的，你不会不要我吧？”哈克尔面露祈求地看着道尔，道尔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哼哼唧唧道，“以前要是知道你这么穷我一定不待见你，不过算了，谁让你看起来比钱更有吸引力。”
    闻言，哈克尔眉开眼笑起来，抱住道尔不顾艾里和蓝图站在一旁就亲起来。道尔在哈克尔试图深吻之前果决地推开了他，不过脸蛋却是红的不要不要的。
    艾里盖利故作惊讶地调侃了句：“天哪道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我简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面对艾里盖利笑眯眯的表情，道尔朝他竖了个中指作为回答。
    就在这时，贝加尼公使在管家机器人的带路下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看到艾里盖利和蓝图，他还来不及欣喜，随即他的目光就被哈克尔吸引了过去，不由热泪盈眶：“主教阁下，您终于现身了！贝加尼一直在期待你的归来啊！”
    眼看贝加尼公使就要跪下，哈克尔忙不迭拉住他，表情已经恢复成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别这样，我已经被教廷驱逐了，担不起主教阁下这个称呼。”
    贝加尼公使拉住哈克尔的手臂激动不已：“不！主教阁下！您别推辞，现在皇家教会已经变了，我们需要您回来主持大局！”
    “可是我已经背离了教义，”哈克尔温和地看向身旁的道尔，向贝加尼公使介绍道，“我已经有了哨兵，我们已经完成了最终精神联接。”
    “什……”贝加尼公使惊悚地看着道尔，好像他是什么狐狸精变的。道尔忍住不爽向他点了点头，贝加尼公使这才收回受惊过度的表情，喃喃自语道，“维利上将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哈克尔柔声说：“虽然我不能继续当这个主教，但我依然记挂贝加尼发生的一切，贝加尼……或者说教廷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和我的朋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是以盖瑞米尔方面的身份，而是作为佣兵，你可以雇佣我们。”
    “不不不，您贵为主教，我怎么能雇佣您呢！”贝加尼公使还是放不开身份，试图唤起哈克尔对教廷的感情，然而哈克尔除了对自己的故乡和导师留有一份情之外，对主教的身份并不执著。他抿了抿唇还想劝，就在这时，蓝图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不是纠结身份的时候吧，我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试想，如果贝加尼现在真的处于水深火热中，我们这么浪费时间合适吗？”
    贝加尼公使有丝惊讶地看着蓝图，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蓝图身上有种让他难以捉摸的气场，这气场甚至比哈克尔带给他的还要强烈，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直接找上蓝图希望他能出面。
    乘着贝加尼公使踌躇的间隙，哈克尔抢先说：“蓝图说的没错，我们先谈谈吧。”
    “好吧。”贝加尼公使接受了哈克尔的建议，转身将他们迎进正厅，机器人管家端来茶点，败家你公使献宝似的端给哈克尔说：“这是从贝加尼带过来的点心，您快尝尝。”
    “谢谢，”哈克尔接了一块自然而然地递给道尔后，语气温柔又不容置喙地问，“现在能告诉我贝加尼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贝加尼……”贝加尼公使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刚才的举动，叹了口气说，“可能要重蹈覆辙了。”
    几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贝加尼公使所说的“覆辙”指的可能是多年前的叛乱，那时的□□是有人揭露教廷内部收受巨额贿赂，而这群受贿者由于有教会的扶持，最后都成了贝加尼帝国上等议会成员，控制着贝加尼的命脉，而他们并未对建设贝加尼帝国做出任何贡献。
    当这个消息败露，民众随即掀起抗议的热潮，并且把矛头指向了教会，但教会拒不承认自己做过这种事，很快，一批不满教会管理的人宣布不再信仰教会。教会开始对这群忤逆分子进行扑杀，但星星之火并未熄灭，反而成了燎原之势。
    之后的事大家耳熟能详，贝加尼帝国分裂了，一部分远离教会中心的星球宣布独立组成托尔雷克联邦，拒绝皇家教会的荼毒，他们甚至毁掉了星球上所有教会的痕迹，以此证明自己对教会深恶痛绝。然而，揭竿起义的人并未很好的管理自己的联邦，反而使之变成了强盗星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对贝加尼而言，失去民众的信任比失去疆域更让他们痛苦，为此，他们从底层选拔出了一名主教候选人，以此稳定人心，这个人就是哈克尔，而提出这个决定并加以实施的人就是诺亚。
    诺亚曾有心改变教会的现状并为之努力，但他最后不敌教会的阴暗，困入了黑塔。如果没有这一切，蓝图也不会进入黑塔，不会获得诺亚的馈赠，更不会遇见艾里盖利。
    命运的轨迹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蓝图不由联系自身的遭遇，他不禁意地捂了捂胸口，仿佛能听见诺亚无奈的叹息。
    作为曾经贝加尼帝国的公民，哈克尔不住关切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贝加尼又要经历第二次创伤吗？”
    “恐怕是的，主教阁下。”贝加尼公使并没有改口，毕恭毕敬地说，“这次和之前的叛乱不同，这一次有贝加尼之外的势力在捣乱。”
    几人不由自主挑了挑眉，天哪噜，不会是加萨尔吧？就在他们猜想的时候，贝加尼公使不情愿地透露答案，和他们的预料一模一样：“是加萨尔联邦，主教阁下。”贝加尼公使难以启齿地低下头，“那群虎狼假惺惺地和贝加尼称兄道弟，结果暗地里将势力渗透进了贝加尼内部，特别是教廷！几乎已经沦为加萨尔联邦的传声筒！他们不是要分裂贝加尼，而是要吞噬贝加尼啊！”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贝加尼公使的描述，哈克尔反而冷静下来：“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教会的人不可能亲口向你承认自己是加萨尔的走狗吧？”
    “是革命军……”贝加尼公使犹疑地说，“我有位挚友加入了革命军，我偷偷调查他的时候得知了这些消息，似乎是截获了圣主教和加萨尔秘密通讯的证据。”
    “革命军？贝加尼内部形成的么……他们打算干什么？”哈克尔问。
    贝加尼公使面露焦急地说：“他们想乘此机会取缔教廷，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我知道现在的教廷千疮百孔，但是它还是有救的，不然当初诺亚阁下也不会将您带进教廷了不是吗？”
    道尔看见贝加尼公使一脸憧憬地看着自己的向导仿佛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生的“白月光”，不住一阵作呕，但转念一想这大概就是贝加尼公民常见的状态吧，他们需要信仰，如果贸贸然毁掉他们的信仰的话，恐怕就跟托尔雷克一样变成星际海盗了。
    “恐怕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哈克尔坦然的说，“就像我的导师一样，他比我强大，但是仅凭他一个人还是拯救不了贝加尼的衰落。”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贝加尼公使绝望地看着哈克尔，祈求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哈克尔自己心底也没谱，诺亚当年并未告知他这些背后的秘辛，他对贝加尼有归属感，但这不等于他拿得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为难了阵，哈克尔将目光投向艾里盖利和蓝图，希望他们能给自己解惑。
    在贝加尼公使向哈克尔求助的时候，艾里盖利和蓝图无声息地交流了好一阵，当他们沉默下来对未来举步维艰的时候，艾里盖利适时地开了口：“我能见见您的那位朋友吗？”
    “什么？”贝加尼公使愣了下，呆呆地问。
    “我说，我能见见您那位朋友么，兴许我们能合作，”艾里盖利握住双手一板一眼地说，“从铲除加萨尔势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