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向导

    警报威胁级别降低，民众开始纷纷走出避难处，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着急返回家中，而是仰头看向天空，好像在寻找托尔雷克残羽的踪迹，又好像是在寻找英雄的身影。就在这时，那艘令人恐惧的超级泰坦舰从瑟隆的上方掠过，给民众们又增加了几分阴影。
    这东西会被弄进瑟隆来吗？还是不要了吧，看上去怪恐怖的。
    就在民众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瑟隆的守备官也对这个大家伙颇感头疼。艾里盖利说过，控制这个超级泰坦的AI休眠了，休眠不代表消失，还是有复苏的可能，要是这么贸贸然拉进瑟隆港，万一它要是醒了过来那还不是完蛋了？
    守备官不乐意把这东西弄回去，只想找个空间站随便放一放，等和贝加尼的人来把它带走，可是盖瑞米尔高层对这艘舰艇却是充满好奇，他们勒令守备官一定要扣下这艘舰艇，无论贝加尼说什么也要咬死这厮战利品，是属于盖瑞米尔的。
    可怜的守备官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直接把这艘泰坦舰给炸开花了事。他斟酌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又把维利拎到自己面前，嘱咐他联络艾里盖利。
    身为一名中校却沦落为传声筒，这种情况维利是拒绝的，但是向来听从命令的他还是照办了，他传达的原话是这样的：“守备官阁下要找你商量分赃事宜，速来！”
    艾里盖利见信噗嗤一笑，招来了结束休眠的道尔等人。道尔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走进驾驶舱，他一进门就看见艾里盖利身旁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卡维尔，远望去就跟个金属木乃伊似的，道尔没忍住惊讶，一下冲到卡维尔面前，端着它的脑袋左右打量，“天哪！卡维尔你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完了完了，你的蓝图爸爸一定不喜欢你了。”
    卡维尔幽怨地白了眼道尔，别过头啊呜一口张大嘴咬向他的手。道尔眼疾手快地躲开了，甩了甩手砸吧着嘴说：“这么凶，我一定告诉你蓝图爸爸！”
    “嗷呜——”卡维尔哀怨地用翅膀遮住了眼睛，整只虎都散发出黑压压的气旋，艾里盖利看了它眼，终于大发慈悲地替它说了句公道话：“好了，虎丑也要看主人。还有你也是，都是有向导的人了性子还不收敛，要不要单独再让你享受一次巡洋舰过山车？”
    “我错了，您有什么事吩咐尽管说。”道尔心虚地看了眼哈克尔，立刻收敛了神色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艾里盖利没再计较，挥了挥手说：“好了，各归各位，我们准备回瑟隆。”
    “就这么回去？”道尔忧心忡忡地说，指着脚下的甲板振振有词道，“这船要是出现在瑟隆，一定会被加萨尔联邦的人追究到死吧？”
    “是啊艾里，直接回去会不会不太稳妥？”哈克尔也有些担忧。
    “没事的阁下，我有办法。道尔，快回你的位置上去。”
    “遵命。”
    “什么办法，能透露一下吗？”
    “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让这艘船看上去不像圣卡洛斯号就可以了。”艾里盖利对待哈克尔的态度要比对待道尔客气得多，语气也温和不少，“圣卡洛斯号和我们之前购买的苍龙号一样，舰艇模块是可以变化的，圣卡洛斯号的模块变快机动性比苍龙号还要强，只要我们完成舰艇形状变化，再镀上不同颜色，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哈克尔仿佛看到了新大陆，他不解地问：“原来还能这样，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变形舰艇呢？”
    “因为只有在圣卡洛斯号保持原形的状态下才能完成刚才的攻击，而且模块变化消耗的能量比较大，我不能在航行途中冒这样的风险，至于现在，反正我们都要返航了，给圣卡洛斯号改头换面一下时机正好。”
    “原来你跟蓝图相视一笑就是因为这个？”道尔从前排的位置上转过头来，哼哼唧唧地说，“一对奸商。”
    “还废话？不想回去了是么？”
    “不敢，模块操作预热完毕，请指示！”
    短暂的闲聊过后，圣卡洛斯号迎来第一次变化，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每个部件分别阁隔离、移动、重新拼合、锁定，最后舰身外侧镀上了烟灰色的光膜，原来耀眼的“白色圣剑”变成了不起眼的灰色三角形舰艇。
    “完成了，我们回去吧。”
    艾里盖利一声令下，改头换面的“圣卡洛斯号”点燃引擎朝瑟隆星飞去，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瑟隆港口还是对外封闭的，艾里盖利直接联系了维利，让他为自己开了张通行证，顺畅地进入了港口。
    几人迫不及待地眺望视窗里的瑟隆，硝烟还未完全从星球上散去，随处可见被炮轰或被余波震碎的建筑物，原本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大半店铺的招牌都被震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幸运的是，这次袭击，民众死亡的报告很少，对守备官来说，可以说是最大的胜利。
    灰色的“圣卡洛斯号”停进港口，舰船刚和港口对接完毕，维利就又来催促了：“大哥，你到哪儿了？一圆桌的人就等你来开会了！”
    “开会？开什么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那演讲可是救了瑟隆，特别是后边那歌……那是你家向导哼的吧？嘿嘿，他现在正被守备官请喝茶哦，你要不快点小心被撬墙角……”
    没等维利调侃完，艾里盖利就冷下脸来警告道：“维利，看好蓝图，他要是少根毫毛，我就撕了你的狐蝠。”
    维利立刻消音，委屈地瘪了瘪嘴，“我就是个传话的我容易么……你快来吧，刚才说的不是开玩笑，守备官对你的向导很感兴趣，那个赖着不肯走的贝加尼公使也是。”
    艾里盖利皱了皱眉，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向导正被别人觊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都触动了他身为哨兵的底线，他恨不得把蓝图藏在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只跟他厮守在一块儿。
    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他绝对要达成这个目标！
    “我这就过来。”艾里盖利沉着脸关掉光幕，扭头说道，“诺雷，道尔，你和阁下先回去找妮娜会和，现在还弄不清贝加尼方面的态度，你们贸然出现恐怕会有危险，我先去探探风声，你们自己小心。”
    “行啦，爱操心的团长大人，我们会对自己负责的，放心吧。”道尔拍拍艾里盖利的肩膀器宇轩昂地说。
    艾里盖利莞尔，和三人道别后匆匆登上维利派来的悬浮车，心事重重地来到瑟隆总部。维利得到他到来的消息，立刻跑来接人。两人在大门口打了照面，没有寒暄直奔主题，维利急促地说：“守备官和上将们正在开会，你家向导也在，守备官直接把他引荐给上将了。”
    “这个王八蛋，我帮他把托尔雷克赶走他就是感谢我的？！”艾里盖利啧了下嘴，表情尽是不耐烦。他只是担心瑟隆的安危，可从没想过把自己的向导也搭进去做陪衬。
    维利明白他的不安，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说：“他大概只是想帮你的向导表个功吧？可能还有拉拢你的意思。”
    “表功？”艾里盖利冷笑了声，不屑地说，“表功完了然后把我的向导绑定在他们手掌心里，随传随到吗？”
    “你明白的，这些都是权术。”维利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抱歉我没想到后续会这么麻烦，还有那个贝加尼公使也是，跟中了邪似的盯着你的向导不放，不让他参加会议他就待在门口等着，比你还像望夫石。”
    “他想干嘛？”
    “大概……看上你家向导的能力了吧？”
    艾里盖利皱起了眉，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他忽然有些后悔让道尔把哈克尔带走了，搞的现在他的向导变成了目标。他停下脚步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宣告：“我的向导，是我的。”
    “是是是，是您大爷的。好了，走吧，别让你家向导一个人面对整桌的人。”
    不用维利催促，艾里盖利加快脚步登上云梯，直接到了顶层会议室。贵为星域公使的贝加尼公使真的如同维利所说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门外等着，即使两人到来他也没什么反应，专心致志盯着会议室的大门。
    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向导，艾里盖利整个人都不太好，他不顾维利引荐的要求，直接走大会议室门口敲了敲，看到他这个举动。贝加尼公使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主动和他攀谈：“你好，你是……”
    “他是蓝图的哨兵，艾里盖利。艾里……”维利给艾里盖利使了个眼色，冰山似的艾里这才吝啬地回了句，“你好，有何贵干？”
    “你是那个向导的哨兵，你们想不想来贝加尼定居？”贝加尼公使毫不掩饰自己的用意，迫切地询问。维利忙不迭阻止他，笑眯眯地岔开话题：“呵呵，公使，这个问题恐怕得等会议结束之后才能继续聊，艾里，你先进去吧。”
    艾里盖利朝公使点了下头，推门走进了会议室。
    如果说等在外面的贝加尼公使是个急得瞎转悠的无头苍蝇，那长桌旁那一个个全息影像就都是老谋深算的阴谋家。艾里盖利第一时间锁定了蓝图的位置，他朝在坐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颔首示意，大步流星地朝蓝图走去，站在了他的身后，仿佛是他的守护灵。
    蓝图莞尔拉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下头亲吻了下，艾里盖利垂下眼睑看过去，肃穆的表情只有在面对蓝图时柔和了下来。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问了许多问题，我都照实回答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两人大大方方地用精神力交流对话，亲亲我我全然不把面前的大人物放在眼里。在坐的不仅有军人，还有政客，无论哪一个都是盖瑞米尔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哨兵，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守备官就坐在蓝图身边，偷偷为两人捏了把汗。他主动介绍道：“这位就是蓝图的哨兵，上校艾里盖利。”
    “艾里盖利，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的风头挺劲的。”长桌顶端，乌列上将凌厉地扫过艾里盖利的脸，他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怎么几年不见，你改发型了？”
    乌列上将是当年第一个相中艾里盖利的人，然而艾里没有入伍，着实让这位脾气火爆的老人气得够呛，哪怕他回来以后也秉持着保留态度，一直在观望。直到今天，他看到艾里盖利为保卫瑟隆做出努力，态度才缓和下来。
    可艾里盖利并不敢对这位上将放肆，他恭敬地说：“乌列上将，好久不见。”
    “不把你的向导请来，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
    “绝无此意，上将阁下。”艾里盖利毕恭毕敬地说，“是我能力不足，入不了你的法眼。”
    “能力不足？哼，你就是不肯努力！算了，不跟你寒暄了，这次瑟隆的事你有功劳，”乌列上将瞥了眼蓝图，笑了笑，“你的眼光也不错，你和你的向导都会得到盖瑞米尔的嘉奖。”
    “上将，嘉奖就不必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说吧。”
    艾里盖利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希望我的向导入伍，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他的话语激怒了乌列上将，这位老人的全息影像狠狠捶打桌面，怒不可遏地说：“艾里盖利！你怎么还是那副刚毕业时的死样子！你的雄心壮志呢！”
    艾里盖利面不改色地说：“上将，为了盖瑞米尔我愿意随时听从召唤，并且为之奉献出我的生命，但是相对的，我希望我的向导拥有足够的保障。”
    乌列上将气得胡子发抖，旁人更是沉默地看着这两人的对决，就在这时，蓝图也站了起来，他与艾里盖利肩并肩站在一起，郑重其事地说：“上将阁下，我的哨兵只是担心我，但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盖瑞米尔有需要，我们都会听从召唤，为之奋斗。”
    听到蓝图的铿锵有力的话语，乌列上将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他冷哼一声说：“哼，我不过是要给你们表彰！搞得你们要上刑场一样，够了够了！赶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多谢上将阁下，我们先行告退。”拉着蓝图的手，艾里盖利毫不恋栈地离开了，乌列上将瞥了眼他们的背影，无力地叹了口气，治安官不住问道：“上将阁下，该如何处理艾里和他的向导呢？”
    “处理？你真想让他们永远和盖瑞米尔说再见吗？！”乌列上将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别管他们就是了！让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去！散会！”
    可是上将……托尔雷克会进攻瑟隆的问题我们还没……讨论……完呢……
    看到乌列上将的影像消失，治安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位犟脾气的阁下，要不是为了艾里盖利根本不会现身吧，真是位口不对心的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