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棂渊

午夜钟声的敲响意味着工作的开始，和结束。
    秦暖月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做最后确认，可是刚站直就看见下面离开的某个人以及她旁边的那个人。
    “这种时候还有生意要处理吗，真是繁杂的工作啊。”秦暖月伸出手，一片不知从何处落下的羽毛晃晃悠悠的落在了她的手上，“简直是没个消停。”
    “很正常啊。”青岚趴在栏杆上，“没有办法休息的日子。”
    “不担心她直接和别人跑了吗，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放心不下呢。”秦暖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忘记说了，您的搭档这些年一直都是有人同行的，总觉得你已经找不回来了啊。”
    “有人同行不是很好吗，我们可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人啊。”青岚依旧是微笑。
    “哎呀，一点都没有我预想中的反应啊。”秦暖月站上栏杆，在跳楼之前回头一笑，“看着你们这帮秀恩爱的家伙我真的很想换换我的属性，直接全部烧死算了。”
    青岚的反应很淡定，只是伸手扯了扯某人那制服裙，“走光了。”
    心情真的很复杂的秦暖月直接跳楼了。
    因为受到了惨重打击，秦暖月出现的时间略微有些微妙。
    暮雨听到后面传来的响声不由得回头，结果刚好看见腰上挂着冰镜的秦暖月远去的背影。
    对此，水幽怜没有任何的表情，和某个叫做苓墨的家伙认识久了他们基本上就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秦暖月作为少有的正常人出点状况也并不奇怪。
    暮雨回头看向秦暖月跳下来的地方，那上面青岚正趴在栏杆上向她挥手。
    路上小心。
    人界已经是午夜到来了，可是其他的地方却依旧是在白天。
    暮雨解开束起来的长发，换上了那身已经不知道忘记了多久的白色衣裙，优雅的蓝色花纹就是清瓷名字的来源。
    “欢迎回来，老板娘。”韶风微笑着站在门口，“今天也是一场好生意啊。”
    “我回来了，各位。”暮雨笑着说。
    “欢迎回来，老板娘，妖界的客人现在还没有到。”碧袅也从平日里长呆的里间走了出来，“还能休息一下。”
    暮雨点点头，“好啊，正好还要整理一些东西。”
    “这次的生意出乎意料的有趣，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名声竟然都变成这样了。”碧袅难得的有了些许笑意，“这个是要老板娘你亲自动手去做啊，寒秋已经把材料准备好了。”
    “嗯？要我去做吗。”暮雨有些惊讶。
    “对，因为这种交换的力量大概只有店主才能够做到的了。”水幽怜把她的外套放到了一边，“是难得的灵魂交易。”
    “那么就开始吧。”暮雨微笑。
    轮回街的店铺一向都是神秘的，能够走入其中的人也是极其少见的。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些店铺会冷清。
    清瓷开门的时候便有很多识货的人专程到这里来打发时间，有钱的人会专门选择一个包间，没钱的人就坐在大堂里喝喝茶，吃吃糕点，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种享受了。
    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享受这样的安宁。
    行色匆匆而又憔悴的男人走入大堂之中，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格外的焦急。
    白发的女子安静的站在大堂之中，同样是在等待的样子。
    “如果是来找老板娘的话请跟我来吧，老板娘已经在上面了。”白发的女子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憔悴的男人直接走上前去，“请跟我来，你的来意我们已经知道了。”
    男人就像是发现了希望一般，死气沉沉的双眼突然间迸发出了近乎刺人的光芒。
    “老板娘在上面。”碧袅转身往上面走去。
    男人立刻紧跟。
    上楼的梯子所有人都能看见，但是能够直接上三楼的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
    再有钱的人都只能被安排在二楼的包间而已。
    下面的人都不由得猜测起了那个人的身份，还有他和那个神秘的老板娘的关系。
    可是上去的人并不知道。
    三楼几乎是最安静的，点点暗香浮动着，是最纯粹的花香，而不是什么香料。
    一身白裙，长发委地的暮雨安静地坐在桌边，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来人的身上，让人看不清深浅。
    “老板娘，人已经带来了。”碧袅说完之后就直接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因为想救身患重病的妻子，所以连自己的灵魂都准备放弃吗，这样的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暮雨放下手上的茶杯，“我再问你一次，是否要付出灵魂来做这场交易，一旦你死去灵魂便将归我所有，再也不可能轮回。”
    男人的身体一震，从店主的口中听见了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条件突然间就有些失控。
    “我这里很少进行灵魂交易，很少会有人找到我进行这样的交易。”暮雨自顾自的说着，“因为他们都不想要失去自己的灵魂。”
    “一定要，灵魂吗……”男人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连声音都已经没有了平静。
    “你妻子损伤的就是灵魂，想要恢复代价自然也是灵魂。”暮雨对于男人这样的反应并不觉得诧异，“我并不会随随便便乱定价，况且哪怕是我乱开价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呢。”
    男人一怔。
    “能救你妻子的只有我，而代价仅仅是你死后的灵魂归我所有，在这之前你和妻子还能共享数百年的时光。”暮雨在心里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来的话，你的灵魂会被立刻收走，然后你的妻子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活下去呢。说不定会陪你一起去……如果你们的感情的确够深。”
    “不行，紫离绝对不行。”想起自己的妻子男人的情绪也坚定了下来，“我要进行交易！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暮雨的声音波澜不惊。
    “我要和我的妻子一起死去。”男人的语气十分的坚定。
    “将你们的生命对等么……”暮雨突然间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很好的条件啊，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
    “如果我死在了紫离前面她会失去依靠，如果紫离死在我的前面，我也不会独活。”男人已经颓然。
    “那么，好吧，我答应你这个条件。”暮雨轻笑一声，“不过只是你的生命将与你的妻子对等。如果愿意就签下这契约吧。”
    苍白的纸张看起来有些脆弱，可是却因为别样的力量坚不可摧。
    男人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迟疑了许久，“这真的可以吗？”
    “以契约联系起来的交易永远不可能违背，更何况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暮雨重新端起了茶杯，“一旦违背契约，违背的人就将要付出代价，不过那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还是不说了。”
    男人握笔的手还是在颤抖，可是却也安定了不少。
    经过最后的深思熟虑之后，男人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的纸张化为灰烬消失了，神秘的图纹被印刻在了男人的手上。
    “契约已经达成，你的妻子现在也应该恢复了。”暮雨的手随意的从空气之中划过，“醒过来之后如果看不到深爱的丈夫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清瓷之中。
    暮雨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门外说，“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的武器和店名区分开呢。”
    “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其实都是一样的清瓷吧。”碧袅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这单生意有些亏了哟，那男人的妻子可比他命长。”
    “十多年的时间罢了，留下一个机会也不错。”暮雨重新倒了一杯茶，“糕点不错。”
    “账本，这单生意面前算是不错吧。”碧袅把古旧的账簿放在了她的面前，“不过这么招摇真的好吗，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攻击会提前到来的。”
    “就是要招摇啊，不然我还担心他们不会出来呢。”暮雨轻轻笑了出来，“这一次，一定要全部都到手啊。”
    “啊，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准备动手，而是准备收集什么东西。”碧袅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面瘫脸。
    “是准备收集啊，收集那些人的心脏啊。”暮雨的眼中一片冰冷，“我要亲手了结他们啊。”
    “这样么，千万小心。”碧袅叹了口气。
    “动手的人不可能只有我。”暮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一路上我们出了不少事情，在恶魔界的时候受到的狙杀……至少他那边是会有人过来的。”
    “他吗，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啊。”碧袅替她磨墨。
    “我总觉得来的绝对不会只是他的妹妹啊。”暮雨安静的记录着，“感觉，很不好啊……冥界的那一坨已经够刷人的理智底线了，这次再来一点我会想死。”
    “他们会想要去好好地躺尸的吧。”碧袅很无奈，手轻轻的抚上放在旁边的纯白的三尺青锋，“这一次，该了结了啊，一切都该有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