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我死掉的姿势不对!

第142章


  留英区是苍盟的地盘,她对那里熟得不能再输,想猎杀谁都是易事,但就连兔子都知道不能随便动自己的窝边草,所以她只能舍近求远,到变异人的地盘来觅食。
  “聂晓晴”现在已经是个名人了,她当然不能用自己的本来面目去狩猎。“易容”这个异能的效力是两小时,而且每次使用的间隔是三天,也就是说,如果她今晚不能有所斩获,就要再等三天。
  梳着学生头的女孩子坐在白藤广场的边上,藏身于树影里,白皙的脖颈低垂,双手按在自己的膝上,眼睛紧紧盯着路人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快来一个人吧。快上钩吧。
  太久没有获得新异能,她焦躁得快要发狂了。
  风拂过,树叶上的雨水纷纷滑落,沁湿了她的白裙。
  一双网面运动鞋来到她的面前,接着一个犹豫的男音响起:“你……还好吗?”
  龙彩儿笑了。她收敛笑容,抬起头,看向那个撑伞的少年,端详着他身上的能量团。
  ……
  真难得,居然会在白藤区遇上一个异能者。
  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龙彩儿有点遗憾,她其实更希望找她搭讪的是个变异人,这样她收割异能的时候就能更开心点……
  可惜两小时已经快到了,她没机会回去重新挑一个。而且她觉得自己决策有误,白藤区的变异人似乎更喜欢那种一看就很难征服的类型,对她这种白斩鸡一样的女学生没兴趣……看她在广场蹲守了那么久,一个天人都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一个异能者。
  下次变成性感女郎,去红灯区门口蹲点好了。
  这条街并不长,但街灯坏了,一直无人修理。街尾堆着几个垃圾桶,异味一阵阵地穿过来。
  速战速决吧。龙彩儿皱着鼻子想,摘去手套,蹲下|身,抬手伸向少年的额头,准备收缴今晚的战利品。
  突然她寒毛倒竖,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自发地向左侧掠去,眼角看到一缕黑发从脸颊滑落……
  风刃。
  瞳孔紧缩,她霍地转身,全身警戒,盯着那个从外面走来的身影。
  月光昏蒙。那人踏着月色走了进来,身形高挑,面无表情。龙彩儿呼吸一窒。
  来人扫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昏迷的少年身上,露出一个……似乎是“不耐烦”的神情。
  池上十分不耐烦。他刚结束一场加班,原本打算径直回家,却被爱神叫住,要他到白藤广场去,给唐千鹤带一杯“冰镇得刚刚好的草莓牛奶”。池上想说就算那杯牛奶再怎么调得恰到好处,除非他能像北归那小子一样懂得瞬间移动,否则等他们到家的时候,牛奶里的冰必然已经化成了水,牛奶也早就走了味儿。
  和恋爱中的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最终池上还是去了白藤广场,打包了一杯“冰镇得刚刚好”的草莓牛奶,正要打道回府,却突然注意到广场边上的某对年轻男女。女学生他不认识,但那个棕发少年,池上记得他,东南亚一带某个大人物的嫡孙,他爷爷和他们家还有些生意往来。
  出于杀手的敏锐,池上察觉到了那个女学生身上的异样。
  他们离开了。池上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权衡了一下:如果那个少年死在白藤区,自己肯定又要多出一堆无意义的外交工作……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辛苦点跟过去,把麻烦扼杀于摇篮。
  于是他跟上去了,随即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人在跟踪他们,而且身法很利落,专业级的。耐人寻味的是,跟踪者在发现了他的存在之后,似乎犹豫了一阵,然后默默退散了。
  棕发少年和女学生拐进了长街,池上藏身于暗处,意料之内地见证了一场预谋杀人。行凶者手法利落,显然是个惯犯,池上正在脑中搜寻着各种连环杀人犯的名字,就看到她摘下了手套……
  哦。原来是她。池上想,听说北归已经安排了人盯着她,怎么还让她跑到白藤区来流窜作案……等下,这么说那些跟踪她的人,就是他安排的伏兵?
  ……
  池上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余的事。他方才真该直接拎着牛奶回家……
  那边行凶者已经准备把手搭在羔羊的额头上了,池上无奈地站了出来,用风刃警告了她,然后无视了面色发白的行凶者,走到少年身旁,俯身将他拎了起来——揪着后领,像拎一只猫那样拎起来,然后转回来,举步朝外走。
  在他身后,白着脸的龙彩儿松了口气。
  她摸不准池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从他的举动看来,他和那个少年似乎是旧识,所以才出手救了他。她原以为池上会追究她,可他却拎起少年,径自走了。
  幸好他不打算追究她……她刚这么想着,就惊恐地发现池上折了回来。
  “我仔细想了想。”他说,语气似乎有点阴郁,“不能白跑一趟。”
  龙彩儿喉咙发紧:“……你想怎样?”
  池上把少年丢到一边,真的是“丢”,像丢一个麻袋似的那么干脆利落,龙彩儿开始怀疑那少年其实是他的仇人。她看到池上转向了她,口吻认真:“把你打到半身不遂,然后交给这家伙的爷爷,问他要一笔保护费。”
  龙彩儿浑身发冷。她毫不怀疑池上会实践他所说的,她更清楚,自己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逃!必须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对她抬起了手,龙彩儿咬紧牙关,发动了“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顾名思义就是留下自己的伪躯,迷惑敌人,真身得以逃脱……是一个非常实用的主动技能,但今天以前,龙彩儿从来没有动过使用的念头,因为每用一次,她的能量就会大幅度降低。
  怀着满腔的恐惧和怨恨,她仓惶地逃回家里,自我检视一遍之后,发现她的异能等级跌到了2A。
  再用一次“金蝉脱壳”,就会掉出2A吧,到时右手又会萎缩……“吞噬”也会重新陷入休眠。
  她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海里纷乱乱的全是这些年的过往,蓦地又想起了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人,他们死前狰狞的脸……她突然有些害怕,一面害怕,一面又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异能低微的废物……
  月光落进卧房,天花板的木质纹理变成了一张张恶魔的嘴,大张着嘲笑她,她尖叫一声,用火焰将天花板烧得漆黑,跳下床跑到了大厅,缩在沙发里。
  挂钟的滴答声在厅里回荡,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冰水滴在岩洞上,听久了,又似乎变成了某个高挑青年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接近……
  龙彩儿跳起来,砸碎了挂钟,然后对着那堆木头与金属的残骸呆立了很久,慢慢退后,跌进了沙发,捂着脸,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大发慈悲地降临。
  ……
  或许是因为骤然失去了相当一部分能量的缘故,龙彩儿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门铃的乐声在厅内响起……她才从睡梦中惊醒。
  有人在门外,按她家的门铃。
  她站起身,脸色带着被人吵醒的不快,无视了铃声,先扫了一眼挂钟的残骸,皱了皱眉,又走到床边看了天色,脸色微变,接着冲到客房去看那里的挂钟——下午五点。
  今晚七点,“聂晓晴”的生日晚宴就要开始了。按照流程,下午四点她就该出现在苍盟,为今晚的晚宴做准备。
  龙彩儿倒抽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敲她家的门了,一定是聂母迟迟没见她露面,所以派人前来看个究竟。
  她迟到了。
  因为睡了一觉而有所舒缓的情绪又开始颤抖,龙彩儿忍住想尖叫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这场生日宴十分重要,虽然开头出了点差错,但没关系,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她只要确保接下来的每个步骤都非常完美……
  她刻意忽略了一个可能:也许这是一个预示,预示着这个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的宴会,绝不会照她想的那样圆满地进行下去……森默地等在前方的,将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恐怖深渊。
  晚七点,宴会正式开始。主持人上场,先来了一段炒热气氛的开场白,接着请出了聂氏夫妇。一番不乏风趣的对话之后,主持人转向了台下的观众,笑容满面地宣布,下面将请出今晚真正的主角——
  妆容精致的聂晓晴站在台后,轻吸口气,让自己优雅地微笑,然后抬头挺胸,缓缓走出去……
  聚光灯越来越接近,她的裙摆已经碰到了那些荣光。她心跳如擂鼓,又跨前了一步,终于来到了她梦想中的舞台。
  ——然后,和人生中最大的亏欠打了个照面。
  聂青青站在那里,就站在舞台的另一端,眼里含着泪。她并没有看龙彩儿,而是凝视着台上的聂母。
  全场寂静,接着聂母颤抖的声音响起:“青青……?”
  聂青青点点头,眼泪涌了出来。她朝自己的母亲奔去,姿态急切如积雪奔向阳光。妇人接住了她,紧紧搂住,哽咽得不能言语。
  母女相聚,感人的一幕。舞台的另一边,仿佛降下了十二月的暴雪,龙彩儿站在雪里,再一次体会到了昨夜的冰冷,不同的是,这一次,就连“金蝉脱壳”也救不了她了。
  当初她一心致聂青青于死地,根本没想过会有今天……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
  所以聂青青很清楚,是谁对她下了毒手。
  聂青青知道龙彩儿做的一切。只是她还来不及将信息传出去,就被龙彩儿害成了植物人。如今她醒了,她思维正常,能说会笑……
  她会指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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