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暗语

第86章


虞镜打断了赵梓汐的话。
  “是啊,你怎么知道?”
  虞镜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任凭泪水恒流。她怎么能不知道呢?这可是他们的定情暗号啊!杜健不曾有一时一刻负她,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爱情,怎能让她不感动,不流泪呢?而反观她自己,当初以为杜健绝情离开,她差一点就要把杜健恨死了。如此算来,还是她辜负了杜健的爱情。
  “梓汐,你是说你和杜健只是借调市政府,等我的事情一解决完,就可以返回部队吗?”
  “是啊,杜健在此次演习中声名大噪,前途不可限量。我听爸爸说司令部已经在开会研究杜健下一阶段的工作任务了,相信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梓汐,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不会将今晚你告诉我的话,告诉杜健的。再见!”
  “等一下,虞镜,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和杜健的关系的?”
  此时,虞镜已经走出五米开外了,赵梓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就把虞镜叫住了。虞镜转过头,脑中浮现出了那张海报上宁采臣看向聂小倩的眼神,那样的深情款款,那样的柔情似水,随后她缓缓地说了两个字“眼神”,就又转过身,走了。把完全不明白的赵梓汐留在了后面。
  不是虞镜不想给赵梓汐解释清楚,而是这种情侣间信任的感觉只能情侣间的男女双方自己感悟到。那日杜健和赵梓汐一同跨进张德晖为主管剧本审批的周部长设的宴会上,正撞上百无聊赖的虞镜把花瓣摧残的不像个样子。周部长在为虞镜和杜健相互介绍的时候,杜健甩开了赵梓汐的手,虽然下一秒钟赵梓汐就又牵住了杜健的手,但是那个甩开的动作,以无可质疑的存在了。只是这一个动作,虞镜就知道杜健从未离开过她。而至于为什么杜健要这样做,她不想去找杜健说个明白,因为她相信杜健是有苦衷的。
  虞镜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飞奔,她不想再呆在这凄冷的街头了。那样她会觉得她是一个弃儿,被上帝忘记了安排命运,所以一直在不见天日的地狱里打转,回不到人间。她要逃,逃出地狱,回到人间。赵梓汐在后边喊:“你不要再回秋枫别墅了,杜健会伤心的。”也一并被她抛在了脑后,此刻她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让她驱走这来自地狱的阴冷。
  
  ☆、梨树
  城市虽大,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在那方天地中,一草一木,都是亲人,一花一叶,都关乎着情感。它们记录着主人公的悲欢离合,承载着红尘男女的爱恨别离,它们是故事的倾听者,同时也是秘密的守护者。
  虞镜的这方小天地是在一所学校里,再具体点就是这所学校的一棵梨花树下。你可不要小瞧了这棵梨树,自建校起,它就在那里了。风吹雨打,烈日蒲雪,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学校的领导也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这棵梨树始终在那里,不摇不晃,每年春天都开满一树的白色小花,向这个学校证明着它的存在。它的树干很粗,一个人根本就抱不过来,树皮也不光滑,摸上去很硌手。可是它的树枝伸出去很远,每到春天开花的时候,整个校园都因为这棵梨树而变得芳香四溢。
  学校的历志中并没有这棵梨树的任何记载,历届的校领导也像是相互沟通过一般,对这棵梨树没有任何的处置意见。于是,这棵梨树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站在校园的一角,花开花落,全是自己的独角大戏。然而这棵梨树自生自灭,却并不孤独,开花时,它引来众多的参观者,结果时,又引来众多的采摘者。最有默契的就是采摘者,这也是这所学校自建校以来一直保持的传统,每年结的梨子只给毕业班的同学和老师。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没有人知道是谁发起的,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一直都被严格地执行着。
  苏轼写过一句描写梨花的诗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诗里的意境很美,白与青,颜色对比明显,却又都是赏心悦目的颜色,让人心生愉悦。读过这样的诗句后,估计很多人都想亲身体验一把这种美的享受,然而现实却是,每到梨花盛开的季节,在这所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驻足欣赏,不是他们不懂美,实在是梨花的美被别的东西霸占了。
  谁这么不懂得分享呢?当然是蜜蜂。当梨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也是蜜蜂最忙碌的时候,它们与学校的师生们争夺着梨花的欣赏权。学生们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自然争不过蜜蜂,所以当它们辛苦的围着梨花采蜜的时候,也是学生们最苦恼的时刻,很多欣赏美的同学只能望洋兴叹!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棵梨花树下,倚着树干背书或者是单纯的欣赏梨花的话,那就一定是虞镜。也许是从小接受道家文化的缘故,虞镜总觉得像蜜蜂这样大自然的劳动者,并不是那么可怕,它们有它们的工作和生活轨道,人有人的工作和生活轨道,两者互不侵犯,必能和谐相处。所以在梨花开满整棵梨树的时候,只有虞镜敢在梨花树下,信步悠哉!事实证明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是正确的,在这所学校读书的那三年,虞镜与那些蜜蜂和谐共处,共同见证了这棵梨树的花开花落。
  也是在这棵梨花树下,虞镜决定把对杜健的爱情深深埋藏在心底,日后考上大学或者步入社会的时候,两人若是有缘,必会相见。不要说怕错过,会错过就证明不够相爱,既然不够相爱,又何谈错过呢?爱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这棵梨树对虞镜的意义,非同一般。只要走到这棵梨花树下,不用倾诉,心中就已经是舒适许多。
  学校倒也不远,与秦宫大酒楼只隔了两条街,所以虞镜也没有打车,穿着高跟鞋,提着裙子便跑过去了。夜很深了,学校当然已经关门了,就连门卫室的灯都已经灭了。这么晚了,连值夜班的门岗大叔都睡了。虞镜停下脚步,缓缓地喘着气,慢慢调匀了呼吸。
  她走到学校的铁门前面,不自觉的伸手抚摸铁门,触手冰冷,她又把手缩回去了,抬头看向学校的牌匾,“南吟市市直高中”这几个鎏金的大字在铁门的上方悬挂着,字迹苍劲有力,是南吟市有名的书法家写得。虞镜的心里果然是感觉温暖多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走到这里,心都是暖暖的。
  处在闹市之中,而这所学校却像是自带有超强功能的□□一般,安静坦然地站在夜幕下,不吟不陈却自有一种容纳万物,引领前沿的气度。虞镜沿着墙壁往前走,却因为高跟鞋的声响惊动了门岗室内的值班大叔。门岗室的灯亮了,随即传来值班大叔的咳嗽声,而光听这声咳嗽声,虞镜就知道他一定是周师傅。也只有周师傅,会在学生没有批假条而外出返回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打小报告,总是用最严厉的语气,警告学生下不为例。也有学生嫌麻烦,看值班室的灯灭了,直接翻门而过,周师傅在发觉后,总是先把灯打开,然后咳嗽一声,等他走出门外,学生早都已经逃之夭夭了。虞镜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说的下不为例,虞镜自己就破例了很多次。
  今天虞镜忽然有些慌乱,她想到自己的衣服,可能会让周师傅误会她是不良青年,所以看见门岗室内的灯亮了,虞镜慌忙往前走,盼望着在周师傅走出值班室门的时候,她已经逃之夭夭了。然而今天的周师傅似乎行动特别快,虞镜还没有走出十米,就听到背后值班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吓得她提裙便跑,这下高跟鞋的声响就更大了。
  好在周师傅看虞镜跑远了,并没有追赶,他一直站在值班室门口,看虞镜慌不择路的奔逃。周师傅在这所学校的门岗室这么多年了,对学生的脾气秉性早已经摸得清清楚楚,若不是走到茫然无措的十字路口,学生又怎会在半夜流连在学校的门口?而若是单纯的过路之人,这个时候大约不会奔逃,心有恐惧才会逃。
  转过一条街,就走到了学校的另一面围墙。虞镜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晚上,尽在奔跑与喘气中来回切换了。她扶着墙壁,向前走,尽量轻手轻脚,以免高跟鞋发出声音。不是她要故意扰乱这夜里的静谧,而是她必须要去到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中,寻回被放逐的自己。梨树在校园里边,不走大门,就只能翻墙而入了,而虞镜选择翻墙的地点就在这面围墙的尽头。那里的地势略微高一点,跳起来很方便,最重要的是围墙上边的玻璃碴子,有一小段竟然是活的,这肯定是哪个师姐的杰作。之所以说师姐,是因为这面围墙的里边是女生厕所,还没有哪个男同学会翻女生的厕所墙吧?
  很多厕所都是男女建在一起的,男左女右,而这个厕所之所以叫女生厕所,是因为它没有设立男部。为什么呢?因为它建在女生宿舍楼的后边,那里连一个男生的人影都看不见,又怎么会建立男部呢?又因为每个宿舍楼上都有洗手间,所以这个女生厕所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孤零零的站立在那里,鲜有人至。有很多同学在这个学校读完三年书后,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女生厕所。
  虞镜也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这个女生厕所和厕所墙上的秘密的,那次是她上完晚自习后,看见皓月当空,便在宿舍楼下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个女生厕所旁边。当她刚开始惊异于自己的发现的时候,就看见厕所的墙上多了一个人,她刚要大声喊救命,墙上的那个人对她做了一个“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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