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

第25章


她低下头,喃喃说道:
  “对……那条青龙……”
  “什么?那个简简单单的石膏塑像就吓着你了?”
  “对……它……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这……这是我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赫拉克勒斯盯着她,眼神怪异,接着又恼怒地说:
  “不,我一点也不明白……不过没关系。你对自己后来的反应还是没有—个解释:急急忙忙冲进了那些可恶的蛇窝……”
  德雷克给触到痛处,站到了弟弟跟前:
  “赫拉克勒斯,我不许你这么说!这不关蛇的事,而且……而且……”
  魁梧的年轻人将有力的手重重按在了哥哥瘦弱的肩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哥哥安静了下来,使他噤声不语了。
  “是啊,干吗要这么做?”赫拉克勒斯又说了一遍,狂怒的目光向得伊阿尼拉扫去。
  “当时,我好像失去理智了……我再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里去……”
  “现在你多少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了吗?你跑进蛇窝,就是跑进地狱了!只差一点点,你……你就……我真不忍心说啊,可……”
  赫拉克勒斯两眼充血,攥紧拳头,大家担心他怕是要打这姑娘了。这时,他抓起五斗橱上一个很大的青花瓶,猛的扔在了地上,将它摔得粉碎。没人动一下身子,也没人说一句话。随后他跑出屋子,猛的带上门。餐具柜上的瓷器,还有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过了很久都还在颤动,仿佛是要突出表明在场的几个人心中有多不安。
  19
  得伊阿尼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下午过了一段时间才出来骑马溜达了一番。她回来后用晚餐时心情已平静下来。当她对人家说明天她要去伦敦处理一些手续问题时,没有一个人特别说此什么。随后她去花园找到赫拉克勒斯,一起谈了很久。两个小时后,他们同到客厅,显得相当轻松而且脸上都挂着笑。内维尔·劳埃德见到他们时想道:“一次吉祥的谈话呢!”
  当理查森太太说要去睡了、从长靠背椅上站起身时,她弟弟请她重新坐下来。这时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
  “我想和你说说话,亲爱的姐姐。”他说,眼睛并未离开手里拿着的小说。
  “我也是,真的。”她叹了口气,“不过经过发生这番事,我觉得有点累了……”
  “今日事今日毕嘛,大家都知道的。”他说,样子像个思想冢。
  “我知道,内维尔。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呢,我想也应当理解这些年轻人。我们了解我们的赫拉克勒斯……事实上,从各种情况来看,我觉得他的行事方式还是相当正面的。丽塔呢,我本来不认为她会有胆量去做这件事……”她稍稍停了一下,“但最让我担心的,是德雷克。这场折腾完全把他弄得心烦意乱了。”
  “可能吧。不过我想谈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亲爱的……”
  “哦?”理查森太太惊讶地发出声,取下了她读书时戴着的眼镜。
  “对,谈谈你,谈谈结婚前的你,那个小姑娘。”
  “我的天,如果你真对这个话题有兴趣,那也行。”她答道,给逗乐了。
  “你并没告诉过我说在你丈夫在中国认识罗伊·拉塞尔之前,你就已认识了他,对吗?”
  宅子女主人的眉头微微一皱。
  “确实,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正因为如此,约翰和罗伊才在那里结下了友谊,感到虽有几千公里的距离,却成了一种共同的感情上的纽带呢。”
  “共同的感情上的纽带,”她弟弟重复了一遍,口气不无嘲讽,“这说法我倒也很喜欢。就我所弄明白的——需要时你可马上纠正——你和这位罗伊做‘朋友’时,是十四或十五岁。”
  “你想说什么我很清楚,内维尔。好吧,是这样,我和他曾有过小小的挑逗调情,但非常柏拉图,是精神上的,这你放心。你很清楚我们接受过家庭教育的。”
  “啊,这方面嘛你也知道,我们不能把事情讲得太绝对了!说到这些刻板的教育,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年轻人走到一起,使他们蠢蠢欲动呢。”
  “你讲得好像很内行嘛……”
  “可能吧,亲爱的姐姐,但今天晚上要谈的是你。对挑逗调情这种事,我到现在还愿意相信你心地的纯洁,那时你可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不过我们可别说远了。一八七四年你嫁给约翰时年方二十.而他比你大十五岁……”
  “那时,这可是最般配的一个结合。”
  “当然,这没任何可说的。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和我稍微讲讲这个名气不小的罗伊。他是家族的朋友,经常和你丈夫一起来休假,我却一直没机会和他会面。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来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
  理查森太太有会儿身子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她的弟弟,随后答道:
  “对,可以这么说。影响力这个词用得很贴切。约翰说过,他对手下的士兵就有很大的影响,因此从来没有发生过军纪问题。罗伊·拉塞尔,人人对他唯命是从。怎么说呢,他让大家着迷呀!”
  “我明白。我能理解你作为少女也禁不住被他吸住了。”
  理查森太太眼神冷漠。
  “我不知道,那时候能有多少小姑娘能做到顶住他的魅力……”
  “为什么你没再继续和他交往了呢?”
  “我太年轻了,内维尔,你别说蠢话了吧。当时我替自己害臊,也害怕这事让人知道。”
  “我承认,你在谨慎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我自己就一点也没注意到呢。对啦,他相貌如何?倒是有张他的照片,和你丈夫在一起的,不过很不清晰。”
  “你究竟想干吗呀?”姐姐突然生硬地打断说。
  前侍应部领班平静地点上一支雪茄,然后答道:
  “你明白不,亲爱的姐姐,我一直觉得,他的遗产非常奇怪……”
  “奇怪?可你也是深受其惠的呀!”
  劳埃德没理这句话。
  “不过我最终还是认为,这个人之所以选择赫拉克勒斯作继承人,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子女,而他这么做也就成为某个保护人了。不管怎样吧,以前我还从没想到过你那双美丽的眼睛会和这个选择发生关系呢。”
  他惬意地喷出一口雪茄烟,而理查森太太像尊雕像似的身子一动不动。
  “是这样,亲爱的,昨天晚上我偶然发现他的一张照片,上面的题词是给你的……我们彻底私下说说吧。罗伊岁数比约翰小多了,对吧?确切点说,也就是你这个年龄。不管怎样,照片上有个日期,但它和你的少女时代对不上号,相差很大,是在你结婚之后,足足有十年左右呢……”
  一阵难受的沉默。随后理查森太太说道,声音低哑:
  “这不关你的事。”
  “那么你们是又恢复了联系,对吗?可能就是那几次休假期间,那时约翰回来都有你这儿时的老朋友陪着!”
  “求求你了,内维尔。”
  “真的,亲爱的姐姐,以前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会瞒天过海呢!不过我还没说完。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罗伊的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就照片所能提供的来看,脸部,总的外貌,还有他的肩宽,莫不如此。故而我考虑过一种推测,相当冒昧的推测,但这有个好处,就是它能更好地解释他选择继承人这件事。我想知道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因为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
  蒙蒙细雨滋润着伦敦。得伊阿尼拉匆匆走进肖尔迪奇咖啡馆。约她见面的那个人已经到了,坐在和上次同样的地方——就是软垫长椅的拐角处,位于隔开了两间厅堂的玻璃窗洞后面。那天顾客稍许多些,邻桌袅袅升起缕缕香烟烟雾。
  “您稍许迟了些,我亲爱的丽塔。”这个人指出。年轻女子刚刚把她湿漉漉的雨衣脱了下来。
  “我碰上一阵骤雨了。”
  “真的,我已注意到您这段时间相当心不在焉,说得确切些,是乱了方寸。很遗憾哟,因为您开始时给我印象很好。”
  “我是不是应当理解为……”
  “不,您放心好了,形势并不严重。不管怎样,我想我能够对您总体上的表现加以祝贺,甚至比我期望的还要出色。骑术和绘画都是好样的!”
  “我得说,以前我在绘画方向就已经有了—些基础……”
  “正合我意!总之,不管怎样,结果才最重要。您穿上死者长袍裙的做法同样很妙。这是天性的一种杰出表现,非常纯真,它马上就使我们那位年轻的鳏夫动心了……”
  “我不过是照您指示去做的。”
  “您可别小瞧自己,小姐,您有演喜剧的一定才华。可惜,发生了最近那个夜晚的事……这件事呢,我得说您的表现确实拙劣!”
  人影靠在厅堂的墙角柜上。他没有脱下帽子,因此要瞥上一眼他的脸部相貌,恐怕得像此刻的得伊阿尼拉,非常靠近柜子才行。实际上,此时厅堂里谁也没在意他,附近货栈的女工们在小憩时总是来杯茶,她们都有别的要操心的事。
  “您究竟为什么要到那个房间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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