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归来

第74章


而在那高大的树下,魑魅鬼君正吊儿郎当地盯着我。
      我脱口道:“鬼君是想暗示本座,若是你想取本座性命,那将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么?”
      那魑魅鬼君轻笑了声:“要杀你自会提前知会你。”
      此等狂妄之语我自是不当回事,笑道:“那你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前来此处是为了?”
      我话将将说完,登时自他手中抛出一物体,物体直奔我而来,电闪火光间我运足灵力抬手接住物体,欲将它捏成粉末之际,才看清原来只是一个酒壶。虚惊一场,我抬眼向魑魅鬼君望去……
      他不以为然,道:“那日你的酒实在太难喝了。”
      所以呢,所以擅闯九重天只为证明他的酒比我的好喝?此等小儿举动,甚是让人觉着滑稽。我道:“不曾想鬼君竟还是个酒痴。”
      那厢魑魅鬼君已不再看我,只是扔了句:“本君不欠你人情,那日你赠予我美酒,这日在你受封之时我还你以美酒。”
      这之后一系列皆是他与芜荒的对话:“还能走么?”
      芜荒:“并无大碍。”
      魑魅鬼君瞥了眼芜荒脚下,裙摆上是血!他微微皱眉,忽然躬身一把将芜荒抗在肩上,喃喃道:“女人果真是麻烦,不让你跟来你非得跟来……”
      直至我人已坐在了司命的椅子上,心里仍在想:“若此二人来此果真只为还我人情,那么芜荒何以伤重至此?”
      “别想了,每个人来这世间,皆是带着坚决的使命而来。”
      司命的一席话,拉回了神游太虚的我,我问:“那么司命的使命是甚?”
      司命摆出酒勺,抢过适才魑魅鬼君赠我的美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才娓娓道:“正如你所见,做一令人又恨并深爱着之人。”
      见我疑惑,他解释道:“我为凡人指定命格,为神妖魔三族人制定天劫,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他们觉着生活甜了,便对我感恩戴德、三叩九拜;觉着苦了,他们便骂得我体无完肤,吃饭骂,睡觉骂,干活骂,练功还骂。瞅瞅老朽这双耳朵,一天红到晚。”
      司命直抒胸臆的话令我捧腹大笑了好半响,他这活确实是个技术活儿,如若让一个人平淡无奇,无痛无苦的过上一生罢,那生活着实百般无聊,如此一来生命便失去了其应有的意义。届时,做人与做阿猫阿狗自然也就无甚分别了。
      我抢过酒壶,也喝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我的使命又是甚?”
      司命:“霸者有雄心,使命便是金戈铁马,征服天下;平常人家,男子负责赚钱养家,女子负责貌美如花;寻常百姓,男女结伴同行,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究竟是要做霸者还是寻常人,这就要看你心之所想了。”
      我又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喝下,不得不承认此酒甚好喝,刚喝时苦涩,喝过后又有回甜之感。霸者我自是没想过,寻常人我也不想做,那么我心之所想又是何?此乃多年来一直缠绕于我心间的问题,却从来都是想不明白结果。
      我这一进门便被司命带进了沟里,竟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我言归正传道:“说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司命自是晓得我言下何意,踌躇良久后,终于坦白道:“数月前,我同攸冥神君赌了一局旗,代价是输了便要替他演一出戏。”
      我道:“为何是输了要替他演一出戏,他就那般笃定你不会赢?”
      司命呵呵一笑,道:“这世间有多少人为求能同他下一盘棋而寒窗苦读的,老朽相邀无数次,神君从未应过,数月前他忽然主动提出,盛情难却呀!”
      我算是懂了,言外之意便是只要能与他厮杀一局,哪怕输得头破血流也肝脑涂地。不得不感叹,司命对我父君都不曾有这等待遇,看来上古神人的威名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又问:“那攸冥神君为何会主动赠予我鸿鹄羽,我与他并无甚交情,两月前我将他‘丢尸’荒野,要说亏欠,也是我亏欠他的才是呀!”
      司命今日精神尚佳,好的是并未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呼噜。他哈哈笑了一阵,又顺了顺山羊胡须,一脸无知道:“这个,这个老朽也不得而知,即便是知道,也是天机不可泄露。”
      我很是严肃地白了他一眼,忽催生出一念头,又四处张望了番屋内,确定只有我二人后,方小心翼翼、贼眉鼠眼凑向司命道:“这话我只同您老说,万不可伸张。想那日我身着一袭红衣,仪态万千、婀娜多姿,策罗罗降于赤水北岸,恰逢烛龙攸冥与魑魅鬼君打得激烈。我就那般往赤水边上一站,那模样,连我自己都觉着窈窕淑女,你说会不会……”
      司命:“陆离,你……”
      我忙道:“您老别打断我,让我说完。会不会只是一眼,那攸冥神君便对我情根深重,辗转反侧地寻我这位佳人,奈何皆是无果。后听闻天君欲为我办册封典礼,遂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前来找你,说什么也要将鸿鹄羽赠于我,以表其心意?”
      司命抬着杯酒迟迟不肯喝下,双眼迷离,道:“陆离,那个……”
      “看来果真如此,唉,如若真是这般,那衣衣怎么办,往后我二人见面岂不尴尬?”,见司命一副“这你都知道”的表情,我打断他道。
      “你想多了!”
      突如其来自我身后传出一声沉厚的“你想多了”,惊得我一个猛回头。这一看,岂止是五雷轰顶那样简单,我简直已到了元神出窍的境界。
      随后,“乒乒乓乓”的酒勺落地声、桌子、椅子坍塌声响起,我自然是杵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更恨不得有个地洞让我钻进去,又或者耗子洞也可以。实在太过紧张,当时没想到用遁地术逃之夭夭。
      攸冥就那般似笑非笑的在门边站着,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估摸着他是等看我如何收场。他若是有心不让我察觉出自己的行踪,以他万万年之神力定是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我并不晓得他已听了我多久的墙角,遂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圆场。
      思索一会,我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问道:“敢问神君,您都听了些甚?”
      攸冥从善如流地走到我身旁,走一步,说一句:“我对你情根深重?”
      我忙退一步,连连摇头:“没有!”
      他又逼近一步:“我辗转反侧地寻你这位佳人?”
      我又退一步:“误会了。”
      他不依不饶又是一步:“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前来找你?”
      我:“……”
      直至已将我逼到墙角处,攸冥还在问:“我说什么也要将鸿鹄羽赠于你,以表我心意?”
      我仍然一颗心七上八下、心神恍惚。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只得将目光投向司命,妄图他老人家能大发慈悲救我一救,奈何,奈何这老狐狸不知何时人也不知去向!
      左右圆不了场,此时再做挣扎也是枉然,何不理直气壮一些?屋内烛火通明,屋外皓月当空。我鼓足了勇气,心一横,仰头对上攸冥炙热而又墨黑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反问:“难道不是么?”
      ☆、第75章 行船又撞打头风1
      攸冥嘴角划过浅浅的笑意,满脸无所谓:“难道是么,譬如?”
      自己说出去的话,再艰难也要将其圆满,遂硬着头皮道:“那你说,如若不是,你又为何会只身往深渊寻我,为何会救我,那日我重游故地,偶遇魑魅鬼君,那天边一声惊雷难道不是你?
      而后,云端上我分明看见一抹玄影,只是转眼便又逝去,你若不是害羞,又何以躲我;十日前你托百花仙子前去为我梳妆原因何在,且又为何要赠我鸿鹄羽?你我非亲非故,如此关照我,说不过去罢?”
      我一口气胡编乱造出一连串原因后,整个人也有些把持不住,只觉脸颊烧得紧,好在房中烛火暗红,正好掩盖了我因紧张而急红的脸。
      听我胡搅蛮缠一番后,攸冥不怒反倒大声笑了起来,也不回话,更无反驳,轻飘飘瞥了我一眼,一个潇洒的转身向案几旁走去。
      只剩我木讷地杵在墙角处,走已不是留已不是,道不尽无限尴尬。那感觉正如,我二人相约比武一定输赢,这厢我一番豪言壮志、义正言辞觉得很是威风了一把,那厢他却只是呵呵一笑,全然无视我的挑衅。到头来,反倒是我落得个大言不惭、自作多情的下场。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诚然,我对你情根深重,然,并不是因为那日赤水北岸的你一袭红衣,仪态万千、婀娜多姿。”
      攸冥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我硬是咳了好一会,又将眸子扫向他,见他立在案几旁也正打量着我,我便哈哈笑了起来:“神君真会开玩笑。”
      攸冥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扔出后再无下文,他伸手欲为自己浊酒一杯,只是在碰到酒壶时,他修长的手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倒了勺酒一仰脖子喝下,举手投足无不透着豪迈与不羁。
      见他不再深究,我便试探性地走近了些,又听他说:“会做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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