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的心事

  “梁教授，我跟父母商量过了，他们对我有可以留校的事，很支持。”
  “太好了，这个事情目前还只是个初步的意向，没有那么快的定论。你好好实习，准备论文，其他的事院里自有安排。”电话里，梁新很高兴。
  2002年，春。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周洁和王俊芳都在老家瓯市实习，曾非儿倒是在之江一家企业实习，但是基本都住家里，很少来学校。
  寝室里只剩林柚一个人。她从以前只上周末班已经开始上“溢阳”的全勤班了，俨然就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
  “柚子，毕业后随时欢迎来公司正式报道啊！”黄艺已经表达了很多次让她留下来的意愿。
  “学校有事尽管说，毕竟你现在还处在实习阶为什么，没必要天天坐班的。”话虽是这样说，可黄艺确实非常照顾她，发给她的实习工资已接近正式员工的基本工资，只是少了绩效奖金那一块。
  “谢谢艺姐。”林柚已经决定留校，但是在结果未出来之前，她也不能和黄艺说得太明白。
  周子南每个月会来学校看她一、两次，什么出格的话都没有说，每次过来都带一些水果、点心。作为回报，林柚要请他吃饭，他哪里都不肯去，就是要跟着她到食堂。
  “表哥”毕竟长得一表人材，成熟稳重，走到哪里总是能吸引众多瞩目的眼光。后来，连食堂的阿姨都习惯了，每次看到林柚，就会问“你表哥呢？今天没来啊。”刚开始，林柚会觉得尴尬，后来慢慢地也就释然了。
  一个周末，周子南又来蹭饭。
  “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在之江有这么多业务啊？”     
  “除了贩卖人口，杀人放火这些违法的事，基本上什么都做。”他笑笑地说。
  林柚撇撇嘴。
  “对了，你现在上正常班，那周末都在干什么？”
  “看书，准备论文。”对林柚来说时间还算宽裕。
  “懂不懂茶？”
  “不懂。”
  “学茶艺，我教你。”
  “你？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这个……也是，那我给你介绍个人。”周子南想了想。
  茶艺？有点意思。
  “好，学费我自己来交。”
  又隔了一周。 
  “一起喝茶。”周子南简明扼要。
  ……
  “茗香居”就座落在东临湖边，一开窗就是东临湖徐徐的春风和流水月影，背景音乐是幽静雅致的琵琶曲。
  “周总，欢迎，欢迎!”一位大概和黄艺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走过来，穿着旗袍，袅袅婷婷。
  “这位是？”
  “林柚，工商学院的学生。”周子南很得体地介绍。
  “啊，欢迎小妹妹。”生意人都很会察言观色，见到周子南并没有其他表示，也就不再追问。
  “徐小姐，林柚马上要毕业了，带她来，也是实习工作的内容之一。你看看，是否叫印子姑娘给我们表演一下茶道，有时间再给她做些指导吧。”
  “没问题！请稍等。”徐小姐一口应承了下来。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穿着青花瓷花纹旗袍的女孩子，缓缓地坐在他们的对面，开始表演。
  她手托茶杯旋转闻香，举手投足皆顺应音乐的起承转合，给人以美的享受。一个好的茶艺师不但要熟练掌握茶叶鉴别、冲泡的水温、时间等技术问题，还要讲究整个冲泡过程中操作的艺术美感等。一会工夫，就给他们用精致的茶盏端上两小杯绿茶。
  “西湖龙井茶，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具有1200多年历史，明代列为上品，清顺治列为贡品。色泽翠绿，形如金钉，扁平光滑，汤色碧绿，口味鲜爽。最顶级的龙井可以一百五十克叫价一万多……”这个叫印子的女孩柔声介绍。
  一百五十克，一万多！林柚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转头望了望周子南，但是他面无表情，而她的脸却嗖地一下红了。
  那天，在“西子”公寓，她泡了一大玻璃杯龙井，一阵“牛饮”！天啊，那得要多少钱啊？对于根本不懂茶的人，那无异于暴殄天物！
  “认真听，好好学。”周子南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她。
  这个世界，才刚刚向林柚敞开大门，到处都是新奇和未知。
  接下来的几个周末和晚上，林柚都是独自到“茗香居”报到。她本来就安静内向，细腻敏感，再加上印子老师的悉心教导，很快，在琵琶曲的悠悠旋律中，林柚掌握了最基本的茶道表演技能。
  “徐小姐，我在这里跟学了这么久，理所应当要交学费给你的。”有一天，林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小妹妹，周总是我们这里的贵宾，这点小忙，怎么可能还要收钱呢，你真是说笑了。”徐小姐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学生。
  “他是他，我是我，既然在这里学习，那肯定是要交费的。我一直在外面做兼职，可以自己付。”
  “呵呵，这钱我可不能收。这样吧，一直是印子教你的，你自己跟印子去说。”徐小姐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
  印子根本不肯要林柚的“学费”。
  最后，还是非儿给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最近在做一种品牌化妆品的传销，然后就让林柚在她那里买了一整套，送给印子作为答谢！
  “非儿，我算服了你了！你才是那一个该年年拿奖学金的人，你早就把理论化为成实践！”林柚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个月后，周子南来“茗香居”喝茶，说也是对她来一场实地考察。
  印子“老师”全程站在一边观摩，用眼神暗示林柚，“柔”、“美”是女子茶艺的关键！
  林柚平静地展示了她一个月来的学习成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把一小茶盏端到周子南面前时，周子南抓住了她的手腕。
  “很好，林柚。”他的声音很低，却充满着赞赏。
  “只是一些皮毛，差得还远呢。”林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边上的那位“印子老师”不知何时轻轻地退了出去。
  “为了感谢我的悉心栽培，你是不是要做一些报答？”周子南好象很得意。
  “嗨，你这个人，做一点事就得马上要回报吗？”林柚心情也不错，毕竟“考核”过关！
  “我是一个生意人，没理由做亏本买卖。”周子南盯着她。
  林柚当作没听到，在清幽淡雅的茶香中，一板一眼地泡茶。
  “趁现在这段时间，你可以再多学点东西。”周子南旋转着手中的茶盏，
  “比如？……”
  “化妆、着装、礼仪……”周子南很认真。
  这些都是女孩子走向社会的必修课，林柚也正有此意。
  “周教授，谢谢您的指点。”林柚笑了，又在他的空盏中倒了一些茶水。
  “嗯，这个称呼好，我确实还有很多东西想要教给你。”周子南很自然地说，然后伸手过来，给林柚的茶盏中也倒了一些茶水，对她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明勤在先，这个周子南是不是也会打动她？林柚有些不敢往深里想。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一章节的时候，刚好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学茶艺，那个年轻美丽的老师叫“应子”！她表演茶艺时，我看到了“美”、“柔”、“行云流水”……谢谢应子老师！
☆、第三十一章 留校风波
  第三十一章留校风波
  送林柚回学校的路上。
  “你不搬到‘西子公寓’吗？”周子南温柔地问。
  “……学校很方便，有食堂、图书馆，吃饭、查资料都特别方便。”林柚觉得自己突然变聪明了，这么好的解释也亏她在这么几秒钟时间就能想出来。
  “好，不勉强，慢慢来。”周子南笑笑。 
  车厢里，那首不知名的抒情英文歌曲在缓缓流淌。
  “现在几点？你们宿舍不会关门了吧？”
  “啊？我看一下手机!”林柚在包里东找西找。
  “下次记得戴上那只表，你要有时间观念。”周子南伸过右手，抓起她的手腕，摇了一下，这真是一个绝对聪明的男人。
  挂在手腕上那个细细的小粽子手链在眼前晃荡，林柚心里一酸。“明勤，我是不是该彻底地忘记你？” 
  在周子南的安排下，林柚的每个双休日除了准备论文就是去一家专门的女子培训机构学习，学的就是美容、着装，礼仪……
  但是，她坚持要自己来支付学费，这不是矫情，而是她那不可言说的自尊心。周子南了解她那点小心思，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周子南还是很忙，但是他雷打不动，每个月总是保证两次来之江，每次来，就必到工商学院陪林柚吃饭。
  有一次吃饭时，他看到林柚手上果然戴上了那只手表，他的眼睛一下就变得亮晶晶的，他抓起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
  “很好，林柚。”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但没有其他更多的表示。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林柚有一个气度不凡的“表哥”，当然大多数人都暗地里说，那一定不是什么所谓的“表哥”，就是她的男朋友！林柚对这些传闻不置可否，她不想解释什么。
  周一下午，勤工俭学部。
  临近毕业了，部长李媚媚也在之江找到一家公司实习，工余时间，还是特别积极地操持着勤工部的工作，各项工作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