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说谎

  努力镇定下来，手拿着笔，几乎没有思考，就写出了祁湛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
  “喂。”刻意压低了声线。
  但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不是他的声音。
  “祁湛人呢？”
  “哇，我都模仿的这么像了……”
  “他人呢？！”手指忍不住扣住跟前大理石的桌面边缘。
  言槐愣了一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还在开会……怎么了？你跟我说一样的。”
  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家医院，换给了护士。
  手术时间有点长，护士让她在休息室等，看她脸色不太好，告诉她不会有事，让她放心。
  她坐在椅子上，明明穿的很厚，身体却止不住发抖。
  休息室外面吵嚷声也都像是隔了层屏障似的，在她听来遥远的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抬起头，只看到祁湛迅速过去的一个侧影。
  她站在休息室门口，看到他在手术室门外和刚刚出来的医生说话。
  很努力在听，但距离太远，她一句也没听到。看医生的表情，推测得出大概是没有什么大碍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来一个护士，医生跟着走了，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转进了病房，祁湛也进去了。
  包小云站在原地，这会……应该没她什么事了。回去拿东西，文姐赶了过来，看到她，急匆匆和她打招呼：“姑娘，听说是你送夫人来的，谢谢啊谢谢你……”十分不安的看了一眼病房那边，“我就出去了一会，也不知道……哎，夫人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我怎么跟小湛……”
  包小云过去伸出手指抚着她的肩膀了，轻声宽慰了一会。
  文姐收拾了一会情绪，想和包小云一起去病房，才发觉她要走了。
  “你不进去了吗？”
  她也觉得应该去看一下情况再走，但是……
  病房里护士在给祁湛妈妈换衣服还有药物，祁湛等在外面，只是那个身影，也足够让人心疼。
  “不去了吗？”文姐又问了一遍。
  包小云回神：“还是明天再来吧。”
  她再看了一眼祁湛的背影，忽然很想他转过来。
  她特别想见他，很想很想。
  短短一眼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收回目光。跟文姐说了再见，下楼，刚出了楼梯口，提着的心才放下来，眼泪就差点出来了，各种情绪，害怕，担心，想念，不安，一瞬间决堤。
  太混乱了。
  也不知道怎么走到医院楼下的，来去的人匆匆忙忙，她忍得嗓子发干。转弯处有一个饮水机，她向那边过去。
  走到跟前，取了纸杯，手指按在热水键上，水流缓慢，等了一会才接了半杯，凑在唇边抿了一口，才把那阵酸涩咽了一半。
  喝完了，她把杯子揉了揉，扔进垃圾桶，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她抬头时，就已经被拉入一个怀抱。
  他的气息跟着环绕上来，手也渐渐圈紧了几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臂被箍住，不能动，心脏跳重了几拍，眼睛才缓缓睁大。
  他头低了低，在她耳边，声音极轻，带着几分沙哑还有些类似呢喃，“我以为你走了。”
  
☆、第四十三章
  43
  言槐放下电话，立刻去找祁湛。
  话只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立刻往医院那边赶过去了。
  直到站在手术室门口，他才恍然对这一切有了真实感，来自于心底害怕的真实感。
  整个手术过程时间两个小时，急性心肌梗死。从手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做了血管的疏通，就结束了。因为要等祁湛来签字，时间延长了一点，他没来之前只能做急救措施。即便如此，医生出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送来的及时。
  护士通知他可以进病房了，文姐也赶了过来，在一边照顾着，祁湛接过她的手里的毛巾，说了谢谢，文姐觉得挺内疚的，“谢我什么哟，要不是那姑娘送夫人来，我真不知道……”
  祁湛拧毛巾的手一滞。
  水顺着细长的小手指滴落在水盆里，漾起几圈波纹。
  从楼梯下来，看到她还在，就独自站在拐角的饮水机前，却忽然间不知道追上来要干什么。
  该说声谢谢，这么想着。
  等真的靠近的时候，就和想象的不一样了。
  没忍住，抱了她。
  他说：“我以为你走了。”
  过了很久，怀里的人没有反应。
  周围有人过去，松开，她转过来，光线太暗，看不见她的表情，“哦，现在是要走了。”
  从他身边退后一步，左手勾了一下掉下来的包带，侧身过去了。
  就想陌生人一样，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心脏猛的一缩。
  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回身追了两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似乎没有想到，瞪着眼睛惊讶的看他，接着迅速冷静下来，“放手。”
  沉默，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甚至握的更紧。
  “放手。”还在努力克制着。
  依然没有照着她的话做。
  “我说放手你听不到？是不是我说话在你看来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已经委屈的不行了。
  真的忍不住了。
  “所有都是，你忽然回来总在人身边绕，做什么从来不说原因我也都试着理解，就连你让我离开你我也离开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我要怎么做才对？跟你彻底断绝往来是吗？不在你眼前转悠不碍你眼是不是，我答应你，我都做得到。可是你有问过我怎么想的吗？还是你根本都不想听，也不在意？”
  他还是只望着她，一句话不说。彻底的无力感，她伸手抚着额头，“算了，你也不用听了，我现在就想回家，你放开我。”
  压低声线，结果自己先气的眼睛疼。
  还是没有反应，她觉得再憋下去迟早要气炸。
  走也走不了，跟他又一点都吵不起来，更憋屈。
  他就安静的看着她。
  缓缓开口：“舒服了？”
  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声音和语气一贯地冷静，“撒完气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包小云看着他，觉得完全搞不懂这个人。
  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吃个够吧。”
  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蓦然被反扣住手腕，又被圈在怀里，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正好控制在路过的人看来，只是两个人距离很近说话的样子。
  “两个选择，在这里亲你，跟我去吃饭。”
  “……”
  看她还在生气，却又憋着不说了，就一只手按在她脑袋后面，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的头发很软，有种人也很柔弱的错觉。
  明明还在发火。
  他忍不住柔着嗓音，就好像在哄她，“跟我去吃饭吧，我都告诉你。”
  两个人相对坐着，之间摆了一桌菜。
  ……现在还吃得下么。
  祁湛一脸认真的帮她布菜，然后把筷子递到她手边，“不饿么。”
  懒得接，直接忽视了。
  “要说什么。”
  他倒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筷子放在她手边的空碟上，然后撑着头看她：“和别人吃的时候挺高兴，跟我吃饭就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对于胡搅蛮缠，她还是有点反应。
  “一月七号中午……”看了一眼手表，确定时间，“十二点三十七分。”
  “……”
  她还真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天干什么了来着……
  “看来求婚进行的很不错。”他埋头舀了一勺汤，太烫，没喝。
  求婚……噢，付尧升职那天吃的饭。
  原本要解释，但又忽然反应上来什么，“你跟踪我了？”
  “嗯。”
  承认的这么快，有点措手不及。
  “你……”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话题还是忽略掉比较好，“你刚刚要说什么。”
  一碗粥推到她跟前，“一直不吃东西也不饿么？”
  看她直直的看着他，并不打算吃饭，终于叹了口气。
  “有点长，你边吃我边说。”
  手才放上了桌子，握起勺子，发觉真的很饿了。
  她喝完粥，也听完祁湛很长的话。
  他很久以前开始和妈妈两个人生活，因为祁湛生病，妈妈就先出国，之后他去奶奶那里，读完了高中，然后才过去跟妈妈一起生活。
  他说到在国外生活时，为了夺回公司，他用了很多手段，说到手段两个字，他抬起头看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摇头。
  他低着头轻轻笑着，接着说到回来之后，关于祁明远的死，他迟疑了一会，才接着说如果一旦被挖出来，无论什么结果，都会对公司造成影响。
  所以他又在阻止警方调查这件案子。
  这次再看她，她还是一副认真听着的样子，没有一点意外。
  “我其实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你懂吗？你也在我每一步的计划里，”
  严肃的看着她的反应，“不生气吗？”
  看他这么严肃，“嗯，特别生气，道歉。”
  “对不起。”想也没想。
  就像准备了很久了。
  可那句经典的道歉如果有用要警察干什么在这里派不上用场，真的，什么气也消了，何况她气的不是这个。
  祁湛看着她，其实要说的……不止这些。
  不再说下去的原因是他在刚刚，就在医院那里，决定把剩下的事情都放下，一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