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万英尺的爱恋

46 第十五章 亲疏离合终为利(三)


蓝杰明道:“你呢,你什么打算?”单晓飞听了,苦笑一回,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慢慢爬呀,慢慢熬吧!”蓝杰明听了,以为单晓飞是要留深圳,却不十分确定,忙问道:“你是确定要留在深圳了?”单晓飞双手合十,枕住后脑勺,往长椅后靠去,说道:“嗯,我来了深圳之后再没打算回去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回去!”蓝杰明见他说的斩钉截铁,自笑一回,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定居深圳?”单晓飞说道:“也并不,我只是想在这里做事,这里房价太高,生活节奏太快,在这里活着没意思!”
    蓝杰明听了,忙问:“那你打算在这里奋斗几年再回家去?”单晓飞听了,淡笑道:“不了,我不想回去,我打算以后有钱了,到国外去。”蓝杰更加不可思议地道:“国外?美国?”单晓飞听罢,默默地注视着远方,说道:“不去美国,我要去澳洲或者新西兰!”蓝杰明见他眼神坚定,渴望憧憬,似乎不是说着玩的。自己再要说什么,终于缄默了。只是突然心生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的苍凉。
    他们又继续闲聊,抒发各自来深圳后对深圳、对自己、对这人生的新看法,蓝杰明觉得是压抑、苦闷,是被碾压□□的无助,单晓飞却觉得深圳市他见过的最好的城市。他常在口里说的一句话:“深圳是一座年轻人的城市。”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天色将晚的时候,他们才要到湾厦站乘地铁回去,在路过深圳湾南园时看到有人在那卖唱和跳舞,单晓飞突然顿了好久,突然发觉自己已好久没有练舞了,应该一个多月了罢!那是刚进公司不久,两岸汇演的时候看到台湾舞蹈队跳舞,自己也觉得可以,遂偷偷练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是因为忙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便戛然而止了,——他不觉有些淡淡哀伤!
    他们回到宝安西乡的时候,已是晚间八点钟;他们去吃了饭,然后回住处。房东已经在那等他们好久了,见他们回来,脸上堆上笑,说是要开始交房租。这愣头来得可有些措手不及,单晓飞虽然得了奖金,然因为年前回家给父母各买了辆车,弟弟读大学又耗去一万多,还有各种亲戚访友,红包送礼,请客吃饭,还有乘飞机追杨欣彤的事,现在身上不说没钱,然已有些吃力,而且还没得到杨欣彤任何信息,只怕还要再来几趟;蓝杰明比单晓飞来深圳晚一些,春节回家的时候,母亲又生重病住院,钱也基本花光;二月份的工资又没发,一时间算半年房租,两人都显捉襟见肘。他们踟蹰好久,让房东再宽限几日,房东听罢,愀然变色,嘻嘻笑脸登时冷却下来,语气也坚硬了。不过见他们都是年轻人,量来也不会像民工唠嗑烦缠,只得点头应许,然脸色却大为不快。他们又是赔笑,又是好话,方把房东张德民安抚下楼去。
    他们万料不到,一向面善和蔼的,经常和他们玩笑的房东,一提到房租,便如同凶狠的讨债的债主,脸上没有一丝情面,是以两人更感到这座城市的冰冷!然他们那里知道,自古便是:“谈钱伤感情的!”
    是夜的天,深圳天气虽没热上来,房顶被太阳烤了一天,屋内却还是有些燥热闷沉。这一晚的单晓飞和蓝杰明都失眠了,他们看着七八平米的房间,两人的床对着,中间放着一木桌,连厕所都没有,要走到楼梯转弯处的公测去,洗澡也很不便,要半夜间在外,用水桶和盆盛满水,从头顶冲下来。
    蓝杰明想起大学时名震一时的电视剧《蜗居》来,那时只觉别人悲苦,然现在,自己不也困顿于此么?加之家里近况多有不顺,更心生惆怅悲哀;单晓飞也隐隐感到些许失落,对于现状难以改变的无奈,对杨欣彤那份炽热情感的无助。她就像蓝天里的白鹭,自己就算不至于泥塘里的□□,比之也好不到哪去。这于单晓飞老=来说,不能不算是讽刺。
    然,事实已然如此,思之徒劳,忧烦无用;要做的是改变!这一晚,单晓飞决定,他要去街头卖艺,他要去参加与舞蹈有关的综艺选秀节目,他要去做一切尽可能赚钱的事!他之前从没有过的念头,陡然之间全部涌现脑海。不知是为谋生,为改变,还是为了杨欣彤,或许兼而有之。总之,他决计要做的事,哪怕心有抵触,百般不愿,也是决计要执行的,从明天开始!他知道,事情的成败固然重要,然最重要的还是先开始,前提是先去做,至于结果如不如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像他追杨欣彤一样!
    应该是四月初了吧,公司新老同事几乎都厮混熟悉了。在周一的会议上,周伟峰就宣布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说是公司在五月份有一个“南山流行音乐节·草地音乐会”,这次汇演规模有点大,层次有点高,是公司和其他三个传媒公司相互合作举办的,又得到市委文体局的大力支持。而这次汇演所请的艺人中,就有单晓飞最喜欢的歌手陈楚生、朴树等人。单晓飞听了惊喜欲狂,他万料不到还有这样的事,看来林大好招凤凰呵!
    周伟峰说了汇演的事情之后,便着手准备工作,第一件自然是要方案,因为他们公司主要做策划;而现在公司里,能全面稳当把握策划流程的,当推单晓飞了。周伟峰把相关资料和信息给单晓飞,然后让他做方案,做好了再讨论确定。然而,在项目对接、会场执行、人员调配和第三方公司协作的事情上,周伟峰却分派给王跃和公司新来同事几个人,——单晓飞只做方案。然单晓飞并未在意,他只想着如何把这汇演方案弄好,怎样和杨欣彤说这事,怎样邀她来参加。
    这一天,他工作得太投入了,公司什么时候下班,人是什么时候走光的,单晓飞都迷糊了,他完全沉浸在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不是新来的人事行政助理冯维雅叫他,他都不知道天已向晚。单晓飞忙关了电脑,收拾办公桌,和冯维维说了几句话,便下楼来,一径往公交站走去。蓝杰明今天在市民广场协管街头艺人的事,没来公司。单晓飞在公交站处不安地彳亍着,周围是一片喧嚣华闹的霓虹街市,还有跟他一样焦虑不安等车的人群。
    就在单晓飞游神恍惚之间,却有一辆车闪到自己面前,狠按了几次喇叭,车窗摇了下来,先是一位俏丽迷人的女孩睁着一汪大水眼看着他,单晓飞很奇怪,他们并不认识!然坐在驾驶位的人已经摘下墨镜,冲单晓飞喊道:“哎,我们去喝酒,你跟我们一起去!?”单晓飞一看,很吃了一惊,那不是别人,是温语蓉,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从年后回来,她在公司里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时隐时现。车还是她上次开的那辆奥迪A8,单晓飞正羞怯地踌躇,却又听见温语蓉催促大叫道:“喂!你去不去!要去就赶紧上车!”这时车内后排位置的几个女的笑起来了。
    片刻之间,温语蓉已经叫坐在副驾驶的那女的走下来,她向单晓飞挑了个媚眼,单晓飞不觉面红耳赤,那女的穿进车的后座椅去了。单晓飞不知道温语蓉是特意来这里接他,还是无意路过,恰巧碰到而已。眼见单晓飞迟迟不动,温语蓉扯着嗓门又喊:“怎么,你还不上?!”那语气已不耐烦。
    单晓飞还未来得及仔细思量,便鬼使神差地低头穿进车的副驾驶去了,先是一扑鼻的酒香,然后是各种香水味,很浓烈。他也搞不清楚哪些是从温语蓉身上发出的,哪些是从后面那几个女的发出的;也无怪乎温语蓉会那样子说话,原来她喝酒了。
    温语蓉瞥了单晓飞一眼,一直盯着他看,单晓飞明其意,温语蓉盯了半天,说道:“你还不系上安全带么,锅锅?”单晓飞听了,羞得满脸绯红,忙笨笨拙拙地系了安全带。后面几个女孩见他呆拙,不觉一阵哧笑。单晓飞听了,忙回头过去看,是几个打扮娟妖娆佻俏丽的女的,年纪和温语蓉相仿,那浓妆艳抹较之温语蓉却要深得多,衣着也要暴露诱人得多了,单晓飞不敢多看,只和她们怯怯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过头来,心怦怦直乱跳个不停,面颊已经火红的灼热了,不过趁着夜色,掩去了罢。温语蓉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了去!
    不多时,她们便到了南山,温语蓉在南山歌迷KTV那里停了车,她们齐下车上楼去,温语蓉早就定好的房间。走进去之后,温语蓉才告诉单晓飞今天是她的生日,直把单晓飞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手足无措。温语蓉道:“你不用拘谨,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平时大家都在一起,玩笑惯了,你也不用和她们计较。”单晓飞笑着点点头,脸上似乎还有些羞赧之色,却也不像刚才那样急促拘谨。
    温语蓉叫服务员先来了四提啤酒,六瓶红酒,又叫了水果、瓜子、小吃,她们先吃着。不多时,便又进来六男二女,一阵寒暄后便都围坐着,温语蓉叫服务员拿啤酒上桌,给她们打开,人手一瓶,其中一个叫阿晴的女孩先举瓶嚷嚷道:“来来……今天是我们小蓉蓉生日,我们先起杯碰个全场,祝我们寿星生日快乐!”说着大伙凑趣举起酒瓶,单晓飞也顺势举起酒瓶。温语蓉一面笑,一面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说着碰瓶,阿晴又道:“哎哎啊,第一瓶要干啦,要干啦,干完之后谁爱干嘛的干嘛去啦!”大伙听了,倒是聚会酒中习俗,便都一仰“咕咚咕咚”狠灌。单晓飞很少喝酒,也不善这样猛灌,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只得随众咕咚了。
    酒尚未喝干,不知是谁来了一句:“威哥没来么?”这话一出,全场陡然静住了,刚刚和温语蓉坐车而来的三个女孩脸上骤然变色,向刚刚说话的那人怒目而视一回。那人不知怎么回事,却怔怔地住口。温语蓉一脸茫然地道:“他……我们刚刚吵了一架,他今天不会来了!”她的话语很轻,却很无奈。单晓飞听了,心如同灌了铅水汞银,又酸又涩,又沉又重,慢慢地往下坠去,坠去!
    刚才问话那人听了,不觉自悔失语,温语蓉强自撑开苦涩的脸,擦了一把鼻涕,阿晴将纸巾递过来,温语蓉道:“没事没事,今天我生日,有他没他都一样,这么多年来不都是你们陪我过的么,来来,喝酒……唱歌!今晚我们不醉不归!”众人听了,哪里再敢说其他话,都争相附和起来,说道:“对对,我们今晚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两轮全场酒后,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猜拳的猜拳。单晓飞单落在一旁,猜拳不会,喝酒不能,唱歌么没人邀,他也不敢现眼开唱;真是左右为难,前后尴尬。
    温语蓉等人来时已经喝了些酒,这会子又进几瓶,早已满面红润,额头油亮,气血上来,在那围着一桌,和那几男的喝酒猜拳,摸牌骰子,呼三喝四,喊七叫八,好不疯狂。阿晴见单晓飞落单,她从一开始便留意到他了,起初以为是温语蓉的什么人,现在知道他并不是温语蓉的菜,开始准备下箸!她们都是酒池肉林、浪荡不羁、恣意纵为惯了。于她们看来,男人不过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切伪装都不过酒香肉色未足,所以不显出本性罢;在这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唇膏脂粉、迷花羞草之中,会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她一面盘算一面向单晓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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