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为夫要吃糖

    韩氏此番无情的话语，无不让人感到心寒。
    特别是孟芷柔，她因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竟然伤心得晕了过去。幸好曲祎祎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才不至于让她直直倒地。
    “芷柔！芷柔！”曲祎祎轻拍着孟芷柔的脸颊，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对她的呼喊一点反应都没有。
    曲祎祎现在也是一个母亲，所以她根本就无法理解韩氏的做法。她怒视着韩氏，一字一句，厉声质问道，“你如此痛恨芷柔，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跟你爹很像吗！就因为这样，你就能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的骨肉？”
    曲祎祎思前想后，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算得上是一个理由。
    韩氏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地冷笑。
    这个时候，李氏忽然将怀中的承珏交到孟玥手中，并对他说道，“玥儿，珏儿交给你了。”说完，她便往韩氏那边走去。
    孟玥知道母亲什么都明白了，也就没有阻止她，他只是微微向身后侧的玉屏点头示意，让她跟着去，暗中保护母亲的安全。
    原来方才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氏他们几人身上，就连玉屏什么时候悄悄地进了大厅，都没人知道。除了孟玥。
    李氏一步一步朝着韩氏走去，原先打算上前去帮忙拉开韩氏的几个丫鬟婆子，也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心里都已然清楚，此事是韩氏和李氏她娘家之间的恩怨，因此大家都在凝神屏息地看着她们二人，静待她们解开这个谜团。
    “你狠我，对不对？”李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问韩氏是否狠她。
    “对，你一定是很狠我，非常非常地恨我。”然而不等韩氏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李氏就非常笃定地自己下了这个结论。
    韩氏不发一语地盯着李氏的眼眸看了好一会，这才忽然勾唇冷笑，道，“你想起来了？”
    李氏点点头，道，“我也不愿意想起来，但是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就跟三十年前的一模一样，我就算想忘记，也忘不了。”那是一种仇恨的眼神，冷冰冰的，但又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原本她都快忘记这个幼年时期曾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烙下阴影的眼神，但如今再次看到，一下子就让那段封尘的记忆给撞出一个缺口，记忆就像潮水，汹涌而至。
    那是三十年前的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那个时候，年仅八岁的李氏还是李汝临的掌上明珠，每天都过得快乐无忧，被幸福所包围。
    那个时候的李氏很单纯，她还天真地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也如同自己一般，每天都过得简单开心和快乐，直到她在这个早上遇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
    这天天气甚好，李汝临夫妇便带李氏外出踏青游玩。李汝临还为李氏亲手做了一只蝴蝶形状的纸鸢，让她在湖畔的草坪上放。
    李氏小时候的性子较为活泼开朗，胆子也比较大，因此纸鸢不小心掉了下来后，她便自告奋勇要去捡。
    李汝临夫妇宠爱她，也就由着她了，不过他们还是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以免她发生危险。
    然而李氏在湖边捡回掉落的纸鸢时，却忽然看到有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背对着自己坐在湖边，感觉只要有人在她背后轻轻一推，她就会跌落湖中，感觉非常危险。
    李氏拿着手中的纸鸢好奇地走过去，关心地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湖边？这样很危险的，你爹娘呢？”她刚才左右张望了一下，都没发现有类似这小女孩爹娘的身影，她就只看到自己爹娘在距离自己十步开外的地方看着自己而已。
    然而那小女孩却对李氏的话恍若未闻。
    李氏再询问了她几句，她依然不理睬自己，甚至都没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李氏心下奇怪，没办法之下，她想着只好去找爹娘帮忙劝劝她了。
    她刚要转身的时候，不想那跟小女孩却忽然开口说话了。她问，“你手上的纸鸢，是你爹给你做的？”
    但是她依然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她问她。
    李氏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原来这小女孩有看到自己在放纸鸢。
    不过她对自己手上的纸鸢感兴趣，这很好。那她就有办法让她从这么危险的湖边上起来了。
    然后她笑着对那小女孩说道，“嗯，是我爹亲手为我做的，是一只很漂亮的大蝴蝶！你要看看吗？”
    果然，小女孩有反应了，她问，“你要给我看？”只是她话中冷淡的反问语气，被心思单纯的李氏给忽略了。
    只见李氏立马点点头，还友好地邀请她跟自己一起玩，道，“嗯，我们还可以一起放，这个可好玩了！”
    小女孩先是轻声笑了笑，李氏正感奇怪，小女孩却忽然从湖边上站起身来。
    李氏脸上一喜，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于是她马上很热情大方地将手中的蝴蝶纸鸢递给了她，笑道，“你快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她父亲的手艺很好，这只美丽的蝴蝶纸鸢做得确实是很漂亮。
    小女孩低着头伸手接过李氏递给自己的蝴蝶纸鸢，只看了眼，就忽然发狠似的把手中的蝴蝶纸鸢给撕得面目全非，然后再狠狠地往身后的湖水中一扔。
    李氏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得呆住了。直到她看到那只美丽的蝴蝶纸鸢被小女孩弄破继而扔进了湖中，她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嘴巴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问，“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扔了我的纸鸢！”
    小女孩猛然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便快速地转过身跑掉了。
    原先一直都站在李氏身后十步开外出看着她们的李汝临夫妇，见状也立刻跑了过来。
    李氏呆呆的，不哭也不闹。因为她被那小女孩方才抬眸看自己的那个眼神给惊呆。
    那种恨不得将自己撕碎了的可怕眼神，让李氏一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直到时间的慢慢冲淡，她才逐渐忘掉了这段令人心里面非常不愉快的记忆。
    可是如今韩氏看着自己的这个眼神，却再次让她回想起了那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在此之前，李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韩氏就是三十年前忽然发狠地撕毁父亲亲手为她做的那只纸鸢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