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锁清秋

第29章


这两年多的简单日子那天都聊得差不多了。思来想去,童桐竟发现自己原来的生活一无是处,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悲伤。
  她轻叹一声,幸好,生活在两年前转了个弯,湍急的河流终于遇到了平缓地带。只是她不想这种平静被打破,不想伤疤被揭开,更不想胡编一些话欺骗从小护着她的张绍成。那么,就这样吧,不见也好,只要知道他生活得健康幸福就行,这已经是老天对自己偶尔的恩赐了。
  于是日子照常平缓地滑过一天又一天。直到四月的一天,罗培喊童桐一起去车站接支教老师,他乐得脸上皱纹像绽开的菊花,不住口地说:“总算又来一个支教老师了,大家都能稍微轻松些了,只希望他能多呆几年。”童桐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间来的支教老师很少啊,应该不会是学校或教育局搞支教活动,难道是学校里的大学生来参加毕业实习?
  虽有些疑惑,但童桐也是很高兴,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学生虽少,但如果老师齐全,课程也能开得更齐全。只希望能像罗爷爷所说的支教的时间能长一些。
  来到小镇里简陋的车站,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看来车子还没到,于是两人在路边等。所谓车站,其实就是一个车子停靠点,连个棚子车亭之类的也没有。两人一边和路过的熟人们打着招呼,一边对来者进行猜想,不过十来分钟,就见一辆满是灰尘的大巴缓缓驶进,车子刚一停稳,就跳下一个背着个大包,手里拎着一个沉重旅行箱的年轻男子。童桐正觉得眼熟,那人回过头来笑:“小梧桐,我来了。”
  那洋溢着愉悦笑容的英俊眉眼不是张绍成又是谁?也许已经不在期待中,也许还有一丝最深的期盼藏在心底,真正看到张绍成,童桐反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被罗爷爷推了一把后才呆呆上前,傻傻地伸手准备接过张绍成手里的旅行箱。张绍成直笑:“你什么时候成大力士了?”童桐这才醒悟过来,心里的欢喜抑不住地涌上来,她抿嘴一笑,改去接他背上的包。
  接过后并不带路往前走,而是和罗爷爷一起继续往车里看。张绍成将旅行箱拉杆放下,走到他们面前,歪着脑袋问:“我都已经来了,你们还在等什么?”童桐瞪他:“别闹,我们在接一个支教老师呢,你再等会。”可是张绍成并不让开,他冲着他们俩直笑,那个得意劲儿,童桐忽然顿悟:“你不会就是那个支教老师吧?”看着他骄傲地仰高头,挺起胸,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童桐真的惊讶了:“你什么时候改行教书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支教?”不等张绍成回答,罗爷爷在一边听懂了他们对话,赶紧伸出手:“欢迎欢迎,欢迎来到九岭小学支教,走走走,先吃饭去。”
  热情的罗爷爷回去一路都在宣扬这里的民风淳朴,学生可爱,值得长留,可怜童桐疑惑而去,困惑而回,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谜底跟罗爷爷谈笑风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怀孕,当时荨麻疹泛滥,正吃着药,又是感冒,医生建议拿掉,万分舍不得。犹犹豫豫,辛辛苦苦,护了两个月,宝宝还是没了心跳,剜心之痛------
☆、锁
  这晚的接风宴比上次的庆功宴还热闹,众位老师对张绍成的“好好呆着,过几天来看你”的临别赠言记忆犹新,见小伙子真的守诺而来,比喝了一斤正宗荞麦烧还高兴,俨然一副老丈人看未来准女婿的眼光看待张绍成,也不管他支教的身份,从家庭地址到家庭人口,从以前工作到将来事业倾向,盘问个没完没了,童桐几次打岔,都未被理睬。
  看着张绍成一脸自然而不失礼貌地坐在包围圈中,童桐有些窘,她知道虽然大家从不向她追问过往的经历,但这些比她年长的同事都把她看成自家闰女一般,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找个知心人相伴而行,而不是在这偏僻小镇孤独度日。眼见王老夫子一把拉住张绍成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童桐知道这是张绍成的表现入了王老夫子的眼,但她怕王老夫子说出令彼此尴尬的话,赶紧上前倒酒:“老爷子,您喝酒喝酒,别光顾着说话。”“咦,今天这丫头倒给我劝起酒来,难得难得,得了,你还怕我吃了小张不成,去去去,给你罗奶奶帮忙去,我跟小张说几句贴心话。”王老夫子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像赶麻雀似的示意童桐走一边,机灵的罗成在罗爷爷示意下忙说奶奶要童老师去帮忙。
  童桐无奈往厨房去,步入厨房之前还听见堂老师的大嗓门:“你这小伙子不错,品性好,配得上――――――”童桐干脆一头扎进厨房,掩耳盗铃也能得个心安。
  吃过这餐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告别了罗爷爷罗奶奶,童桐带张绍成去学校安排住宿。晚风轻拂,四月的风柔和温暖,路两边各种野花开得正盛,风中传来甜润的花香,还有青草气息,偶碰上几只晚归的鸡鸭,它们大摇大摆地从面前经过,有的还低下头啄食,完全没有见到陌生人的意识。张绍成有趣地看着:“看,它们都把我当自己家人。”童桐闻言不由噗哧一笑,竟还有人把自己与鸡鸭归群,语气还甚是自豪,见她笑得古怪,张绍成还理直气壮:“我这是比喻懂不懂,不要只着眼于字面。”见童桐还笑,他伸指点在童桐额头:“你呀,尽爱胡思乱想。”
  童桐敛了笑,认真地看着他:“张绍成,刚才同事们的话你别介意,他们都是长輩,对不起了。”虽然我很高兴同事们以长辈的身份呵护我,帮助我,可是我不希望你产生任何误会,我再也不会有任何无望的奢求,只盼还能拥有你纯洁的友谊,那已是我最大的满足。
  夕阳已整个没进山头,只余漫天红霞,面前的女孩整个人被渡上了一层金光,每根发丝都在闪烁,虽然一脸认真,但被映得红扑扑的脸蛋加上这种表情更是可爱,看着总想让人掐一把,张绍成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抬手就捏了捏童桐的脸蛋:“小梧桐,在哥哥面前,你装什么严肃啊,说起来,罗奶奶是怎么养的你啊,长了好些肉了。”
  童桐一把拍下张绍成的手,嗔怪地瞪着他:“张绍成!”“对了,你这习惯不好,哪有人一天到晚连名带姓喊自己哥哥的?喊我阿成哥吧?――――――”
  “要不,喊绍成哥也可以――――――”
  “你看,像我一样喊你小梧桐多亲切――――――”
  “我不嫌阿成哥这叫法幼稚,反正你不能连名带姓喊我,太没礼貌了――――――”
  小小的争执声中,张绍成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童桐的手,他看看身边浑然不觉还固执地张绍成叫个不停的女孩,悄悄笑了。小梧桐,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开心这些老师们把你当家人看待,开心他们以你男朋友标准来打听要求我,虽然现在只能以你阿成哥的身份靠近你,但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所以,别害怕,别紧张,我的小女孩,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学校宿舍其实不叫宿舍,只是一排平房最后或夹在最中间留个小办公室,但学校拢共没几个老师,所以大家选了一个稍大的办公室坐在了一起,而空着的几个小办公室要么当杂货间,需要住宿的就又充作宿舍。童桐那间原来是厨房,还带个小偏房,童桐喜欢它门口那一排高大的玉兰树,要来当了宿舍,小偏房充作了厨房,虽然一直没怎么用。
  张绍成将小偏房看了又看,最后确定如果挤下一张床加一张桌子加上他的行李,他这个人可能就要被排挤在外了,只好放弃,很是遗憾地选了离童桐宿舍最近的一个小办公室当宿舍,幸好这里原来就是上一个支教者住过的,床,桌子都是现成有的,而来到之前童桐已打扫清理过,他将自己的行李略收拾一下,然后强调以后一日三餐就交给童桐了,最后将童桐送回自己房间,将欲言又止的她推进门:“好了,你还有什么要审问的以后再说,日子长着呢,今天我累极了,你就饶了我,让我休息吧。”
  童桐回到房间,洗漱过后,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倚在床上,打开那盒子般小得可怜的电视,信号却不好,满是雪花点,本来就不喜欢看电视连续剧,在她看来,生活已够无奈,看比生活还纠结的电视连续剧简直是在自己找虐,她倒情愿看完全虚构的武侠片、神话片,那玄幻的故事,美好的结局倒能给人些梦想,留些安慰。换了几个台,兴致缺缺地关了。
  闭目靠了一会,童桐忽然睁开眼,大眼睛里流露出笑意,她一骨碌翻下床,趴在床底,伸手使劲地往床底拉着什么,一会,一个小小的皮箱被拉出来,打开,里面廖廖几样东西,她伸手拿起最角落里一个小布袋,小布袋有些年月了,发黄发旧了,再打开布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锁。
  那是很普通的一些锁,黑色的锁身,银白色的提环,款式也是很久以前的,大概有七八个吧,你套我,我套你,互锁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还没生锈。
  那是几年级的时候?好像是四年级的时候吧,那个可恶的调皮大王王乐老是欺负童桐,气得张绍成有一次跟他打了一架,结果两人一起进办公室罚站,还写了五百字的说明书。从此,王乐就和张绍成对上了。一次班队活动才能展示会,王乐别出心裁用一大串锁锁住了张绍成的抽屉,让他作品拿不出来,还扬言钥匙早被他丢了,如果张绍成能打开这些锁,以后就服了他。眼见要上课了,童桐急得差点流出眼泪,她怕张绍成又被叫去办公室,他可是出了名的五星少年,怎么能因为她而留下一个个污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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