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二皇三王四杰

    浓雾稠于烟，白气缭绕间只有方许地可见。
    一桌两椅三杯壶，淅沥的水声不绝于耳。
    方澈眼睁睁看着奚阳阳一顿牛饮，绝美脸庞上的表情分明是心痛至极。生气归生气，干嘛拿他的琼汁泄愤？还有，她为什么不高兴啊？
    奚阳阳内伤了。她有反抗的，刚才她明确向方澈表明一个就好，可他却扁着嘴告诉她：我已经把那十个人的磁场往你这边定向了，改不掉啦！打个比方，你是太阳，他们就是围绕太阳转的星球，一个都脱离不了轨道。
    她无语凝噎。目光幽怨地斜瞪着方澈，内心号问：他究竟是哪家教出来的娃啊？
    方澈接收到她的瞪视，委屈地低头。有这么多人陪着不好么？
    要说两三个奚阳阳可能就扭扭捏捏、稍感愧疚、顺从天意接受了，可现在是十个、十个！她难以想象……
    吃饭，抢座位大概要用血拼的；逛街，连夫带妻估计是“天字招摇家庭”；行房，十夫轮流来的话他们每月每人也就三次，从“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这点思考，她貌似得全年无休；生子，古人讲究传宗接代，她就得一人生一个，最少十个，若是多胞胎则另计……
    方澈不解地看着奚阳阳脸上黑白二色轮番上演，见其陷入思考，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打算将玉壶从她手中夺回来。
    靠之，没法活了！奚阳阳越想越觉得前途黑暗，肝火上脑，刺激之下甩手就把手里的东西狠狠拍在桌上。
    噼啪，刺啦。晶莹带香的琼汁在黄花梨桌上缓缓流成一幅剔透抽象画。
    奚阳阳条件反射缩回手，愣，呆呆地看着铮亮的水光。
    方澈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目光呆滞。
    他似乎看见他的心如这破碎的玉壶般裂成数瓣。
    “臭阳阳！！！”
    方澈发飙，不同凡响。
    奚阳阳捂着耳朵迅速钻到桌子底下，做石像状。
    “我和哥哥们花了四百年才练成这一壶，没喝几杯你就来了，现在全给你浪费掉了！”
    啪啪啪，那是拍桌子的声音。
    人为噪音真恐怖。奚阳阳龇牙，双手力度再加大三分。
    “不理你了！”
    消音。一刻钟后。
    奚阳阳从桌底爬出，双手抱膝蹲在地上。咬着下唇抬眼瞧，方澈正背对着她生闷气。
    她蹲着一步一步挪近，鼓着腮帮子，伸指戳戳方澈的腰：“师父，我错了。”四百年才一壶被她这么折腾壮烈了，她还真不好意思。
    方澈别过头，不理。
    她再接再厉，又抓了他腰腹处左扯右晃，道：“我都已经道歉了，别不理我嘛，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身为人师，更要有如大海般的胸襟……”
    念叨半会，方澈终于转头看向她，准是被她感动了。
    见方澈面色通红，奚阳阳惊，这么生气？
    “快放手！再扯就要掉了啦！”方澈忍无可忍道。
    奚阳阳一瞧，霎时松手，靠，扯腰带上去了。她搔搔头，讪笑。
    “师父啊，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方澈嘟嘟嘴，“等他们都步入修真正轨，就该出来了。”
    他们开始修真，即将开始拉长生命。或许在很久以后，她和他们，也会有时间有闲情用四百年去炼制一瓶专属于他们的甜汁。
    奚阳阳抱着膝盖，将下巴枕在臂上，抿唇笑开。貌似，也不错呐。
    她心情好转，又笑嘻嘻地问道：“师父，另外三个是谁？”
    方澈仰头一哼，闭目道：“我现在才不告诉你！”
    “小心眼。”奚阳阳打趣道。
    方澈有点坐不住了，瞥瞥正蹲着的女子，道：“好啦，告诉你，两个是南北二国的皇帝，还有一个就是你身边的雾海。”
    只有点点意外。北唐魅和雾海她自然喜欢，南皇则没啥感觉。唉。奚阳阳揉了揉眉心，北唐魅那厮，很难搞定呢。
    “雾海是雾影家族之后，也是十侍中个人。另外九侍是伺候二皇三王四杰的，雾海嘛，则是伺候你这个王后的。”
    “二皇三王四杰？王后？”奚阳阳瞠目。
    “恩，两个皇帝，三个王爷，四个俊杰。”方澈兴冲冲地望着她，“你们合起来就是一后二皇三王四杰十侍，嘿嘿，是不是很有数字感？这点子当初我想了好久呢！”
    奚阳阳侧过头嘴角抽搐，再次对他无语。
    方澈开始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从星球历史一直扯到她那十夫的祖宗十八代，在她越来越黑的脸色下，噤了声。
    本着尊师重道的良好品德，奚阳阳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问道：“师父，另外三个的师父是谁？还有，等我统一完东西大陆，怎么回地球？”
    “两个皇帝有冰侍和风侍教，雾海从生下来就是修真者，到时候他会明白的。另外七个出来后你们就该出岛去了，等你完成任务后想回家，再来这里找我就好了。”方澈转着眼珠说道。
    奚阳阳安心地点点头。
    她此时想不到，几个月后再来到天机岛，方澈一行人却早已人去楼空，她和十夫九侍们差点没把此岛踏平，当然已是后话。
    腾腾雾气里感觉不出时间的流动，师徒二人扯完闲话后，实在没事，干脆搬了个棋盘下棋。
    奚阳阳是半个动漫迷，因为大爱《棋魂》里的藤原佐为，她对围棋也算粗通。跟方澈略下几子后，隐约意识到他似乎是个很厉害的高手。
    姿势漂亮不说，棋路更是行云流水，稳占上风。她放下一子后，瘪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根本不把我的攻势当回事？”
    方澈浅笑，莹白肌肤上两小酒窝浮现，细竹般秀丽的手指拈了一子落下，抬眸道：“要我说实话？”
    奚阳阳视死如归般点头。
    “因为你根本不能给我造成半点威胁，而且，这盘，我是下的指导棋哦！”方澈笑眯眯道。
    “啊！”奚阳阳抱头，亏她还以为两人“战况激烈”，竟然是指导棋！
    方澈掩唇而笑，眼睛弯弯的格外好看。
    “伤自尊了。”奚阳阳望着棋盘，扁嘴。忽然脑中一闪，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师父，融合期后可以自由变换样貌，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变成紫色，眼睛变成蓝色？”
    “咦。可是可以，不过你想干嘛？”
    奚阳阳心神激荡，乞求道：“变给我看看好不好？”
    方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屈服在她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神之下，无奈笑道：“好啦。”
    几片云烟渐渐聚拢，再散开。
    薄雾似涌进了奚阳阳的眸中，晕眩了视觉。淡紫长发一如罗兰，深蓝眼瞳溢出琉璃光彩，朦胧间，恰如曾在梦中出现的棋之魂。
    奚阳阳想做一件她期望已久的事，朝之扑去。
    半丛云雾间，一扇朱门正浮出，正中为“墨”字。
    两人从中踏出，均是疏雨水蓝。
    奚阳阳已经动作，千钧一发之际，蓝衣人一号将蓝衣二号甩了出去。
    呜呜，终于得偿所愿了。奚阳阳闭目低喃，环住某腰的手微微收紧，而后轻轻松开，道：“谢谢。”
    抬头，本想再睹翻版佐为风采，俊颜入目，她却傻了。
    阿夜？！
    探过头向后瞧，师父正被师娘之一圈在怀中。她瞪目道：“靠！怎么让他抱了！”
    X师娘一凌厉的视线飞射而来，奚阳阳立马缩回脑袋。
    “小澈，怎么弄成这样？”
    “阳阳要我变的啊。”
    X师娘咬牙声，“笨蛋，你怎么这么听话，你才是师父！”
    奚阳阳低头窃笑。
    话语声慢慢变小，她再探头瞧，已经不见了那两人身影。摇头笑笑，待触到错金软绸，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她面前是阿夜美人。
    慌忙后退一步，她看着夜凛精致如玉雕成的面容，竟不知该说什么，错，应该是怎么说。
    她偷偷摸摸地瞟着夜凛。
    方案一，大气版。豪迈地拍他肩膀笑道：“哥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跟着我，有肉吃……”
    方案二，闺秀版。羞涩地对他展唇浅笑：“阿夜，以后我们两就好比那蝴蝶翩翩飞，你耕田来我织布，只羡鸳鸯不羡仙……”
    方案三，正规版。严肃地握住他的手道：“夜凛同志，上级已出通知，我们必须完婚，一起走向共和……”
    什么乱七八糟的……奚阳阳掩面。
    夜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中仍然难抑惊意。若不是她，他此生恐怕都不可能学得如此玄幻的修真之术。还有……
    就在那扇门内，自称为方清的男子将一些修真知识讲给他听，领着他升入开光中期，并大概介绍了些大陆修真者。整个大陆，他自以为武功修为算一流，用修真等级一分，竟只不过是个筑基后期。
    得知奚阳阳已是金丹中期，生命已经拉长，他不免稍感着急。若他不抓紧修炼至融合期，还有何可谈？
    似乎有所察觉，方清不紧不慢道：“你喜欢她，是吧。”
    他抿唇不语，事实，他早已清楚。
    方清玩味地看着他，道：“方澈是她的师父，我是方澈的哥哥。”
    他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方才她的师父不就是喊他们为哥哥么。
    方清移开视线：“你不知道。只有我才是方澈的亲哥哥，我喜欢他，不，正确来说，我爱他。不仅仅是亲人方面的爱。”
    他瞳孔微缩，勉强接受。
    方澈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跟我一道的那四个人也爱他，或许不会比我爱的少。”
    什么？那他们……他惊愕地望向方清。
    方清偏头对他一笑：“没错，我们五个人都爱他，他那小子也同样喜欢我们五人，所以我们在一起。虽然无奈，但我宁愿与别人一同拥有他，也不愿离开。”
    男子三妻四妾他看惯了，没成想还有这一男多男的！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吗？
    方清悠然道：“如果你真的爱她，从现在开始，就去尝试接受她喜欢的人吧……”
    怎么可能！若真的要和她在一起，他怎会容许她身边存在别的男人！
    方清望着他，沉默片刻，道：“时间会让你明白，也会给你答案的。对了，身为我的徒弟，你可别给我丢脸，至少要争得她三分之一的关注，要是抢不赢那四个的徒弟，哼哼……还有，你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雨清鸾那人妖的徒弟——绯太烨瞳。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
    从回忆中扯回思绪，夜凛凝在奚阳阳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坚定。三分之一？哼，他要她全部的注意力！若真有必须与人共拥她的那天，大不了他离开就是。不过，他能离开么……
    奚阳阳见夜凛半天不说话，心里毛毛的。说个鸟，干脆就顺其自然，只要向她表白的她来者不拒就好了么……
    “阳。”
    嘛？大哥，不带这样的简称吧。不过，阿夜以前都是用你字称呼她，这貌似是第一次叫她名字诶！
    奚阳阳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瓜子脸，小琼鼻，眼前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夜凛微恍了神，低头，拎出鼠来宝：“你想和这个家伙在一起么？”
    宝宝！奚阳阳眼里闪出慈爱的星光，立马伸手夺过放于掌心抚摸，瞪他一眼道：“废话。还有，它不叫‘这个家伙’！”
    鼠来宝一声嘤咛，咳，是嘤咛没错。毛茸茸的脑瓜子就在她手心蹭啊蹭，蹭得她呵呵直笑。
    夜凛的眸光软下来，破天荒地伸指点了点鼠来宝的小下巴。
    鼠来宝同奚阳阳一起汗毛竖立。这厮……中邪了？
    发觉一人一鼠的惊疑，夜凛假咳两声，凉凉的目光扫过来：“它是我的，你想和它在一起，就表示你想和我在一起，没错吧？”
    奚阳阳发自肺腑的囧了。这是她未来丈夫，她能说不么？咬牙，甩头：“当然。”
    夜凛一愣，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爽快。不过前些时候她就说过对他有朋友之间的喜欢，若是因为这，不行！他微眯双眼，沉声道：“它得跟我一辈子，那你也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对吧。”
    朦朦的雾气衬得他眉眼如画，云烟里朱唇一点。
    奚阳阳怔了半晌，忽而点头顿顿地笑：“是啊，一辈子，呵呵，是，没错。”本来就是嘛。
    夜凛心中的喜悦这才密密麻麻地翻涌上来，这刻，他只想再次抱住她，一补刚才她短暂的错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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