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仍然熟睡着的吕笑非被电话铃音吵醒,他马上下床洗漱并且匆匆吃了顿早餐。在天外天工作站,周岂手正等待着他的好友去实施他天衣无缝的计划。
当笑非火急火燎地赶到工作站时却发现门是锁着的。周六是社团休息日,站上的人们都各忙各自的事情去了。由于是学校里的“重点部门”,天外天只在周六这一天放假,其他六天屋子里都会有人值班。
吕笑非感到非常诧异,心想那货把他叫来,怎么他本人又不在。他站在门口刚要打电话,只听见“咔哒”一声,门开了,周岂手站在门里面鬼鬼祟祟地小声说,“快进来。”吕笑非一进来,他就又重新把门反锁。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这么见不得人吗?”
“废话,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吕笑非不安地望了岂手一眼。
上午八点钟,除了周岂手和吕笑非,工作站里一个人都没有。前者把一支黑色的签字笔递给他的伙伴。
“这大概就是最新式的录音笔吧。”吕笑非接过来很好奇地仔细看了看。
岂手调试了一下安放在窗户边上像衣柜似的的一台黑色大机器,“这恐怕是最新式的麦克风。”
吕笑非先是感到诧异,接着就变得非常惊恐了。
“这种东西,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淘宝上买的,他娘的竟然花了老子三十块大洋,不过好在昨天下午快递送的及时,不然今天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你的意思是……”
“借助这台大机器,我们这个酷似录音笔,不,签字笔的麦克风会把它听到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地传送到校园里的三十二台路边广播上。”
周岂手不免有些小兴奋,吕笑非则看着它们瞪大了双眼。
“那我宁愿今天的计划泡汤。岂手,你要玩儿真的?”
周岂手轻蔑地望着他,“你怕了吗?”
“我当然没怕,我只是在用理性思维推断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吕笑非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你怕了。”
“我没怕,没怕。好吧,是有点小怕怕,可是难道你不害怕吗?”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肉做的,所以我也有一点(害怕),”岂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可是我已经决定这样干了,如果你因为害怕退出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冒险了。唉!一个人呐……”
他把最后一句拖得老长。这个少年把他那些精心准备好的装备一件件装进一只黑色的单肩包。他故作失落的样子,垂头丧气,就像一只受伤离群的雁。
吕笑非最看不了这种场景了,尽管他知道这小子多半是装出来的。年轻人闭了一秒钟眼睛又睁开了。
“好吧,去你妹的,干!我去还不成吗!”
周岂手感动的将要从眼角里挤出两滴泪来。
“这个世界上最最仗义的人就属非哥你了,我真越来越欣赏你这种舍命陪君子的英雄气质。”
“少来,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说着就要去开门。
“等等,”岂手伸手去取挂在墙上的另一个单肩包,“我们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
“你还想怎么样?”他惊讶地说。
“哎!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队友。”
周岂手从那只单肩包里取出两顶鸭舌帽和一个像是洗面奶的盒子。
“面部皮肤增黑专用,一洗就见效,三天后无痕还原。”
吕笑非愣了愣神儿。岂手又从抽屉里取出胶水和剪刀。
“笑非,你头发已经都这么长了,过两天该理理了。什么声音!”周岂手突然神色失常地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移向窗口。
“哦,原来是风刮树枝敲到玻璃上。”
十分钟以后,沛延大学第九教学楼的某间办公室里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姚老师正盯着电脑看,这时门开了,两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男子利落地走进屋内。两人各穿着一红一蓝的小马夹,皮肤黝黑,头戴鸭舌帽,单肩包统一挂在左侧。还没等她观察完毕,两位来客立刻报上了他们的单位和来意。
“姚老师,我们……”“请问,您就是沛延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部工商管理系荣誉教授、学工部部长、学校后勤保障部副主任姚达芬副厅长吧。姚老师您好,我们是沛延大学大喇叭工作站的学生记者,我的名字叫商青角,这位是我的搭档吕肖华,今天是有事前来拜访您。”
穿红衣服的抢过话头制造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开场白,他把能想到的所有头衔都说了一遍,当然最后又很聪明地落在了“老师”这个亲切的称呼上。
姚老师愣了半秒钟,她对这种非常明显的阿谀奉承再熟悉不过了。这位已经快四十岁的女人微笑了一下,她虽然很厌恶这种毫不掩饰的巴结,但是在心里面却免不了是要高兴一下的,虽然它很难被别人察觉到。
“国内直属高校去行政化的进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你们还是尽量叫我姚老师吧。那么,坐!”她指着办公室里的长沙发说道。
两个年轻人一齐坐了下来,并把他们的单肩包齐放在玻璃钢的茶几上。穿蓝衣服的从他的包里取出一台单反相机,但是并没有打算立刻要使用它的意思,他只是把它放在茶几上,镜头盖也没有打开。穿红衣服的青年舒舒服服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脸上保持着那种一个大学生或一个青年工作者所能表现出的最谦逊的微笑。然而很突然的,他的左腿一下子搭在了右腿上。他的同伴见状很隐秘地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但是红衣青年并不理会,他脸上洋溢的笑容依旧。
“大喇叭工作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学校里有这个社团。”
“哦,它是今年刚刚成立的,我们是第一届成员,规模和人数也相当有限,所以还不具影响力,目前也只能勉强挤进学校C类社团的行列。”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学校有哪一些主要的学生社团我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你们的这个团体大概也只是兴趣类的,那么在学工部备过案了没有?”
“当然,备过了,这项流程是一定要走的,姚老师。”
姚老师用一两分钟的时间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位陌生来客,他们不俗的谈吐和彬彬有礼的气质形象使她脑中略过各种猜想。
“你们是本校的研究生吗,还是正在读博士?”副厅长很客气地起身用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
“是的,您说的很对,到这学期开始我刚好从研三转博,不过我这位拍档的年龄要比我稍小一点,他今年刚刚研究生入学。而且您是知道的,兴趣类社团的第一届嘛,在成分上总会有一点参差。”
那穿蓝衣服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他身边这个正泰然自若地胡说八道的人。
“已经博士一年级了还在参加社团,小伙子真是能力不凡,听口音是上海人?”
“您当真过奖了。本科在上海同济大学,两千一零年从母校法学院保送到沛大。您猜的一点儿没错,我是上海嘉定人。”
“我看你们皮肤的颜色很深,如果不是南方人就大概刚刚度假回来,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这种深度不像是长年累月积淀起来的结果,倒像是短时间晒出来的。”
“我对您的判断力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姚老师,鼓浪屿的沙滩着实让人流连忘返。”
姚老师笑着说,“不过你们年轻人在旅游时也需要适度节制呀,过多的紫外线照射对皮肤也是不好的,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一点儿都不敢多晒的。”
那穿蓝衣服的已经无所谓他的同伴再胡编乱造出什么不着边际的瞎话了,他倒是有些诧异于这位兄弟从什么时候开始嘴里真的冒出一些上海腔调。蓝衣青年仍然不掷一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而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开始观察起这件屋子来。
周岂手说道,“姚老师,您周六也要上班吗?我看今天整个九教的人都很少呢。”
“只要不是寒暑假,各机关、办公室每天都会要有人值班。嗯,那么……你们说有事要找我的,是什么事呢?”
“哦,大喇叭工作站今天派我们来是为了这件事。”穿红衣服的年轻人从单肩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跟着又从马夹的内侧兜里取出一支黑色水笔。“我们是为五十一斋楼下的一条路而来。”
“一条路?”
“是的,一条路,严格意义上来讲它还算不上一条路。”
“那么是?”
“就是大路通向五十一斋楼下台阶的一片方块,已经快三年了。”
“你是什么意思?”
“那是本来是为了美观才代替修建泊油路的,然而由于长年累月的侵蚀,方砖已经到了破烂不堪的程度,这与校园整体漂亮整洁的风格相悖,最重要的是一旦遇到雨天,那里便会泥泞不堪,五十一斋的住户们为此怨声载道。我这里还有一张最近拍的照片。”
穿红衣服的把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五寸的相片递给了姚老师。那是一张站在五十一斋台阶上拍摄的一张:雨天,积水淹没了通向大陆的一片,几块破损的方砖在水中翘起,旁边有一个正试图从此经过的人,那人的库管很明显地沾着泥水。
姚老师接过照片高傲地瞟了一眼。她的眼力极好,当然看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部长的脸上微笑全无,她把指尖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对着两个青年记者说道,“你应该去找学校后勤部负责基建的人,或者以在校大学生的身份直接给校长信箱写信,学工部是没有义务和权限干涉类似的这些事的。”
“可您不就是学校负责基建的领导之一吗,姚主任?”周岂手从长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他像是已经习惯了沙发那舒服的靠背似的,直起身子之后觉得很别扭。他把那打开的笔记本合上了,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下了签字笔上一个小小的按钮。
周岂手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们很早就给校长信箱投过信,一连几封,而且用的是不同的ID,然而回复只是诸如‘意见已受理,请待回复’之类的敷衍的话,之后就再无音信了。我们也找过直接负责这方面工作的相关后勤领导,但是得到的答复要么是说他们级别太低、权限不够,要么就说那要等校领导开会研究之后再做决定。当然我们也去了学校的其他部门,但是不幸的是到后来我们还是被踢起了皮球,以至于这件事被越拖越久,学生们身边的疾苦好像也被无限期的忽略了。我们只知道几个副校长的名字,但是学工部和后勤科——姚副厅长您总不能不管这件事吧。”
姚老师神色黯然,然而目光笃定。她慢条斯理地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就像平日里读书看报一样泰然地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可以先回去了,学工部和后勤科会酌情考虑你们的意见。”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
吕笑非坐在距离姚老师远一点的地方,此时他双手发汗,握着纸杯一动不动地坐着,也讲不出一句话。他感到纸杯已被他手心里的汗浸渍地变了形,那几乎满满的一杯水就要渗出来了。眼见那位气场非凡的女人站了起来,吕笑非心想这场危险游戏终于可以收场了,但他的搭档却不这么认为。
周岂手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姚老师起身,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希望看到的剧情还没有上演。
“姚老师,您不能就这么打发了我们,五十一斋楼下的方砖还没有得到任何的修缮,现在已是九月中下旬,雨季马上就要到了,您就忍心那里再变沼泽,学生们继续涉水而过吗?”
“这位叫商青角的同学,”她扶了扶眼镜,“我再重复一遍,你们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她朝前迈了一步,带着中有一种不可被侵犯的气势。
“吕肖华同学,我想我们又再一次被踢球了,”他转向他的搭档无奈地说道,“五十一斋的住户们又将继续那漫长无期的等待了。”
“但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姚副厅长微笑着说,她的右手按着红木桌,那桌子被包了一层坚硬光洁的石蜡,像一面镜子一样。她的笑即使是最勇敢的人看了都会不由得打一个寒战。
吕笑非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弱地颤抖,周岂手却感到胸腔在膨胀,但他依然保持着那种不变的镇定和从容。
“为什么和我们无关呢副厅长同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我息息相关就像我们自己的家,我们爱它,所以希望它美丽整洁,有谁会希望在自己的家里有那么多破败不堪的死角呢?”
见姚老师暂时不说话了,周岂手继续说道,“我们今天来只是想代表五十一斋的学长们请求一个比这之前更为清晰明了的回复,我想不只是五十一斋,其他学生宿舍楼恐怕也正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当岂手不小心说出那样一个称谓时,他的左手无名指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你是谁?” 姚老师逼问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商青角,姚老师。”
“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你以为随便编造一个谎言就能蒙骗的了我吗?你个小毛孩子还太嫩了,竟然会跑到这里来跟我寻开心。”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沛大在校生,大喇叭工作站的一名学生记者而已。”
周岂手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脯。
“大喇叭工作站?我对这个特别的学生社团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在手边的一沓文件袋里翻找起来,而眼角的余光始终瞄着茶几上的那台关闭着的照相机那里。
吕笑非已经满头是汗,他心跳得厉害,几乎可以听到手腕上的时间在一秒一秒咔哒咔哒地走着。
“而事实上,”姚老师抬起头,“学校所有备过案社团中并没有一个叫大喇叭工作站的。”她把一份名单按在手下,眼睛盯着那两个陌生人。
周岂手用湿漉漉的右手按了一下额上的鸭舌帽。
“很明显,”那青年说道,“您用转移视线的方式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那就是您在推卸责任。”
姚老师把一沓文件用力拍在办公桌上,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
“你以为你是谁?学生记者?居然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修哪个路,什么时候修那是我的事,哪个地方坏了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念你的大学,拿了你的毕业证走人就是,用得着你来给我讲什么叫推卸责任。你到底是什么人,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不是校外的?”
姚老师在大声说话的时候始终注意着茶几上的那台相机,但是它的电源键和镜头盖一直都是关着的。
周岂手耸了耸肩,他把黑色签字笔放回到口袋里,接着利落地站起身来。
“我已经讲过了,本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校生。”在姚达芬锋利的目光下周岂手朝着窗口移动了几步,眼睛迅速瞥了一眼楼下。敬业道上有人在左顾右盼缓慢路过,有的则在驻足停留。一点狡黠的微笑爬上那年轻人的脸。
“姚老师,我们告辞了。”
周岂手对同伴做了一个手势,后者慌张地把照相机塞进包里,没等他站起来,周岂手已经快速走到门口。
副厅长老师仍旧不放,“你们两个到底是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说清楚了再走。”
周岂手用十倍客气的姿态对那就快要发疯的女人说,“副厅长同志,刚才话讲的不周,初来乍到,请您一定不要生气,我们先走就不打扰了。”
穿红衣服的年轻人以一个华丽的转身闪到门外,他对里面的人投去最后的一个笑脸,旋即把门关上了,房间里的声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一出门,周岂手就立刻抓住准备要跑路的吕笑非,并且又恢复了他那惯常的闽南腔,“要死呀,还走正门?”两个人随即在楼道下一个转弯的地方消失了。
他们两个刚走不到半分钟,还是在这条楼道,洪校带着两个助理出现了。他眉头皱紧,神色慌张地急步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立刻推门而入。“姚部长,你快住口,你都说了些什么!”
岂手和笑非两人出了九教一开始还可以故作镇定地信步慢走,但无耐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前者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害怕了。吕笑非走着走着就小步快跑起来,岂手什么也不说地跟在后面。当他们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两人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大笑起来。
“哈,刚才好险呐!差一点没走成。”
“我快被你害死了,不被你害死也得被你吓死,要不是……”
两个人只顾着宣泄累积了一路的心情没有看前面,周岂手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本能地去扶,这才没有使对方摔倒。
“李——李老师!”
理学院辅导员李晋馥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唉呀,李老师您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太不凑巧了。”
“什么不凑巧?”李晋馥惊讶地说。
“没什么,没有不凑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我还想问呢,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慌慌张张,走路这么不小。周岂手,你怎么突然留起了胡子,还晒得这么黑?”
两个戴帽子的人都不说话了,周岂手心想到底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还是什么都不说撒腿就跑的好,因为现在这个地方当真不是久留之地。
“你们俩该不会是去九教了吧?”李晋馥老师试探性地问道,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加重。
周岂手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晋老师竟能猜出来。还没等他脑光大开,吕笑非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点点头。岂手的心瞬间变凉了,“你这个笨蛋,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的。”但当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李老师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该死!你们两个小东西闯了大祸。”
周岂手赶忙摆手道,“不不,李老师您想错了,我们不是,我们刚刚只是去财务报账。”
李晋馥一句话也不说了,她思考了两秒钟,跟着立刻把两个人带回自己在二十四教的办公室。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门从里面被锁死,李老师坐在椅子上。
“赶快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吕笑非犹豫地看了岂手一眼。“不许再撒谎。”李老师厉声补充道。
周岂手很无奈,意识到无论怎样也瞒不下去了。他了解李晋馥的为人,上一次“偷车”的事也是她极力去化解的,现在只好跟辅导员摊牌了。他把如何买来无线麦克风,如何用假胡子和皮肤增黑乳伪装自己,如何使姚达芬说出那些话通通都讲了一遍。周岂手的一颗心悬得很高,虽然计划很完美,但是却栽在辅导员的手上,只要李老师把事情报告上去,那么他和笑非就真的完了,但与此同时他仍然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
李晋馥忧心忡忡地听完了学生的陈述,接着就在房间里踱起步子来。
岂手和笑非只是站着,谁也不敢乱动,只等待着李老师对他们最后的发落。
李晋馥坐回在椅子上,房间里沉静至极。周岂手战战兢兢地问道,“李老师是怎么怀疑到我们的?”
“你能模仿上海话这件事在开学典礼那天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你以为我听不出那是你的声音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那时可是学院的万人迷呢。”周岂手讪讪地笑着。
“周岂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这么放肆!”
“我也跟着被他害死了。”吕笑非表情痛苦地说道。
周岂手拭了一下满头大汗的额头。“李老师您打算把我们怎么办?”他的同伴同时也用哀求把目光望着理学院的辅导员。
李晋馥答不上来了,她感觉自己正陷入两难的境地。事实上,当她开始怀疑他俩的时候这位仁爱的辅导员老师就在想这件事了。
屋子里沉默了三分钟,在这三分多钟里,三个人几乎能听到他们各自的心跳。
“这件事打死也不能说出去,你们俩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不会有人怀疑到你们头上来。对天外天工作站的调查是一定会的,但是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再考虑到它的影响,那么调查就一定会在私下里进行,而且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最后不了了之,所以守好你们的嘴不要对任何人说,只有这样你们俩才有可能安全的直至大学毕业,听明白了吗?”
“是的,是的,我们明白,而且从一刻钟以前就再也没说过一句瞎话。”
“真的!不会,那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吕笑非也跟着大声说道。
“周岂手,”李老师更加严厉地说道,“我知道你坏心眼儿多,以后还会想继续闯祸。但是这一次,我希望是最后一次,至少在我这里是最后一次,你听懂了没有?”
“要是再有下次,您可以直接把我开回家去。”岂手像看见彩虹似的欣然说道。
……
“就是这么回事,你觉得怎么样?”张大伟兴奋地说。
“所以他还是让第四个人知道了,而你又告诉了第五个人。”
“是啊,”大伟很随便地说,“不过那位马副厅长是真的倒霉了,记过不说,还差一点儿被撤职。”
“嗯哼,学校终究认真对待了一次。”
“不止呢,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位刘姓的副校长,倒不是因为‘直播’那件事,而是由此间接牵连在基建上,金晖路你知道在哪儿吗?”
“爱晚湖靠近西门的那条对不对?”
“是的,一点儿没错,就是爱晚湖边的那一条,四年的时间修了三次。”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室友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既然这件事最终也牵扯到李老师那里,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告诉第六个人了,否则到了最后等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会人人得而诛之的。”
“哪能呢,我是绝对不会再对除了你以外的人说起的。”
“那最好不过了。”李壬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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