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症

就这样海域其他生灵也渐渐有了七情六欲，可你也渐渐不甘想要反抗。它只好联合其他生灵将你的记忆封存。”
  还没等她把这番话理顺，他就捏捏她的手，像是在安抚。
  她笑笑。
  “他们封存了你的记忆，减弱了你的七情，却忘了消除你的六欲，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的欲望与情感共生，情感被剥夺，欲望却在反反复复中复制加深，欲望化为了各种症状折磨着你，你感觉到了海域的不安全，你渴望去外面的世界，你想要的不止是当一个吉祥物。”
  “你渴望拥有更强烈的感情。”
  他又温柔起来，她险些沉溺在他的目光中。
  “之后你都知道了，我们一起出去，一起生活。你的情感在到处充满七情六欲的人间很快得到加深。可同时欲望也更加强烈，难受的症状重新出现，直到回到海域。你在记录镜里看到的就是这些——”
  他停了下来。
  她疑惑，摇了摇他的手叫他继续。
  他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
  “其实你知道吗，记录镜里记录的是海域所有生灵的往事以及你的轮回——因为生灵不死，而你不同，你七情六欲不平衡，总有一天会失衡死去再重生。而轮回就是往事不断重演，我当初在里面看到上一个轮回中你砸碎记录镜后直接就堕入了轮回道，我并没有看到过记录镜——”
  “？”她用力拉了他一下打断他。
  话题转得太快她脑子有点糊……只有她堕入轮回那为什么夏雨最开始也不记得发生过的事？
  “因为我们都存在于你的记忆里，你永远不可能见到你死去之后的我们。”
  他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
  等等，那也不对呀，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是我进入灵之眼改变了某些事所以给过去未来都造成了影响，总之除了这一个轮回，我们没有结过婚，也不可能在这里见面。”
  她还想问他到底在灵之眼里做了什么事，最后她还是死了吗？那她现在是死是活？还有……
  他却松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
  她把手覆在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上，点了点头。
  他也无所谓，轻声道——
  “那你自己看吧。”
  说着把手拿开。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阵紫色的光圈。
  
☆、终章
  夏雨他们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海域上方。
  “往前走吧。”
  她听见夏雨的声音。
  “……这是要玩躲猫猫吗？”
  虽然心里吐槽得厉害，身体却很诚实，她慢慢往前走。
  到了一处像泉眼冒着水汽的地方，夏雨叫她停下来。
  “这里是灵之眼，海域生灵灵力源大多来源于此。”
  她感觉自己在慢慢下降到看得清地面情况的高度。
  夏雨和龟仙人站在灵之眼附近，夏雨手上捧着水晶盒子。
  ——里面的光圈透过盒子发着微弱的七彩光晕。
  “真要把她养在你的灵力源里？”
  龟仙人对着夏雨，她看不清它的表情……唔，或者它压根儿没有表情。
  “嗯，你帮我守着她，我去取她的灵力源。”
  他说完把盒子递给龟仙人，跳下了灵之眼。
  站那么高居然还听得到他们对话的事实让夏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她情不自禁掏了掏耳朵，想知道是不是声音在耳屎里的传播速度比在空气中快。
  等了一会儿，夏雨从灵之眼出来了。
  “上一次小混蛋昏过去你用心头血做药，那时候你就知道有后面的事儿了吧。”
  龟仙人越想越通透。
  “你在灵之眼里改变了她堕入轮回的历程，然后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
  “嗯。”
  他也不打算扯谎。
  “你知道现在你能把她的灵体养在身体里，以后等她重新化为人形，你要怎么才能把她放出来吗？”
  她不掏耳朵了，呆呆地站在那儿，直觉有点不想听到答案。
  “知道。”
  他诚实得很。
  “……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我得先和你说清楚，灵力源被破坏后可是连轮回道都进不去，相当于从今以后天地之间再无存在，这个……”
  “别废话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帮我把她放进来吧。”
  他已经将灵之眼里取出来的灵力源与盒子里的光圈融为一体，眼看龟仙人又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趋势，他将盒子递给它。
  说着他解开衬衣扣子躺下。
  不久好像睡着了，他的呼吸变得绵长。
  龟仙人将盒子打开，直接倒放在夏雨胸口位置，等了一会把盒子重新拿起来。
  她看见最后一道光钻进他的胸口。
  她想问那是什么，下意识伸出手，却阻止不了那东西消失不见。
  “那是被打回原形的你。”
  夏雨的声音又出现在她耳边。
  她转头找了找，没找到人，又望望下面——那个夏雨还跟个睡美人似的躺着。
  “……别看了，往前走，去下一个地方。”
  他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
  “……”
  她从里面听出了嫌弃是怎么回事？
  不过人生导师让她往前走……那她乖乖听话走就是了。
  她一路上看到了人类如何作妖把最后一滴干净的水给作没了，看到了无形的空气中如何慢慢充满毒气和尘雾，看见了人类子子孙孙如何担惊受怕四处求生……
  最后她来到夏雨的实验室，他年年月月做着一个项目——用机器将自己的灵力输出，化为干净的水源。
  她在原地坐下看着他，他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
  她看着他安静认真地做实验，看着他皱着眉头看新闻关注外头的状况，看着他从发现她有意识开始每天对着空气实则是对她说话……
  ……她看着他终于完成项目，拿起匕首划向自己的心脏……开始是一小刀一小刀，他连眉头都不皱，血也很快能止住。越到后来创口越大，有时他的手都颤抖得拿不稳匕首……
  她捂住嘴。泪水连串往外冒，淌到她手边就改变路线，最后脖子下的一圈衣服都变得湿哒哒。
  他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她往前奔，却始终靠近不了。
  她突然被抱住了。
  “别跑了，那已经是过去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哭肿了，泪珠子还在往下淌。
  他叹了口气，用指腹抹去粘在她脸上的一根睫毛。
  她眼前有些模糊，就用力揉了揉眼。
  他拿下她的手，用冰冷的手掌捂着她的眼睛。
  她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开始涌出来，烫得他的手一颤。
  “再哭要脱水了，容易长皱纹。”
  他吓小孩儿似的恐吓她。
  她紧紧抱住他，还用手掐他瘦得没几两肉的腰。
  他把手放下来回抱她。
  她稍微离开他，仰起脖子悄悄看他，却发现他的脸开始变透明。
  她抱得更紧，却无法控制他慢慢蒸发。
  她开始重拾对恐惧的感知。
  ……
  醒来已经被送回了实验室，她爬起来。
  通道不见了，被她拧下来的圆盘安安分分地躺在原地。
  走到尸体旁边，她跪下来，按住他心脏的缺口，慢慢俯身，吻在了他灰白的嘴唇上。
  她看着他，表情渐渐变得扭曲，她崩溃地尖叫，愤怒地嚎哭，她始终还是没能开口喊出他的名字，她拿起扔在脚边的破天刃，插向自己的胸口……
  ……
  ……
  ……
  ……
  那天探测人员来到雪山上，发现了一个实验室——里面躺着一对尸体。
  继续在附近探测，找到了一处干净的山泉眼。
  那时，看到报道的人类开始狂欢。
  那时，天空下起久违的雨。
  ……  
  ……
  ……
  ……
  海域吹起一阵干燥的风，虹灵趴在龟仙人的龟壳上。
  “老王八，好热啊，这都夏天了吧，海水被晒了这么久都不会蒸发的吗？”
  “你是想问为什么不下雨？”
  “诶？什么是下雨啊？我还没见过雨呢。”
  “哎，别说你，我也很久没见到过海域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终于把这个故事的主旨深化到保护环境人人有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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