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换你主动行不行

第三十二章
    “旃檀，我来晚了。”林蕴藉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晚了，究竟是晚了多久？
    是晚了冲上去的那几秒吗？早了那几秒，就真的不用担心秦旃檀这辈子会爱上别人了。可难道自己是想用感激套住她吗？
    是晚了来救她的那几分钟吗？早了那几分钟，或许就不会出现她被劫持的情况，魏流也不会一时冲动地开枪。可秦旃檀日后都有可能意识到阿肆的不同。
    其实，是晚了整整三年吧。三年让他们错过了太多。
    林蕴藉有些自嘲地想，命运弄人不过如此吧。一颗子弹把旃檀重新送回他身边，又用一颗子弹把旃檀送给别人。这样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大喜大悲可真是堪比他拍过的所有电影啊。这样地撒着狗血，他却不得不接受。
    “师兄，这和你没关系，你做的很好，我嘱咐的你全都记住了。”秦旃檀看了眼秦牧，“甚至比我设想得更出色。”
    林蕴藉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秦牧带着人突然出现，魏流就不会突然失控开枪，阿肆也不用为她挡枪。而她认为是自己通知了秦牧。
    林蕴藉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当初自己不问解释地给她安了罪名，如今她也是没有问过他就认为这是自己做的。原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判刑是这样的感觉，林蕴藉轻轻伸手按住心口，那里顿时疼得喘不过气来。
    旃檀，那时候你是不是也那么疼？
    林蕴藉听到秦旃檀说，“爸，我没事，先去医院吧。我欠他太多了。”
    林蕴藉没有再说话，忍着汹涌而来的疼痛，伸手替秦旃檀解开绳子，突然很想笑，旃檀，你欠他太多了，你打算怎么还呢？用你的一辈子还吗？那我呢？从前的话都不当真了吗？
    跟着秦牧坐上车，林蕴藉坐在秦旃檀旁边，把她的手抓过来放在掌心，秦旃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任由他握着。看着她的侧脸，林蕴藉突然想，旃檀，只要你开口，我就放手。不论今后陪你共度余生的是谁，我只希望你幸福。
    一路无言，心口的苦涩包裹了林蕴藉的整个口腔，疲惫也一阵阵地涌上来。
    到了医院，一下车，秦旃檀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急诊两个字出神，林蕴藉闭了闭眸子，走上前，轻轻叹气，“旃檀，别激动，阿肆应该已经在手术了。”
    说完，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旃檀，就让我最后再握着你的手走完这一程吧。往后，你再选择把手交给谁我都支持你。
    秦旃檀看着手术中的几个字，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旃檀，我——”林蕴藉想安慰她，却觉得语言那么地苍白。
    秦旃檀摇摇头，“师兄，我好累，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蕴藉没有再开口，他也很累，身心俱疲。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阿肆这个人注定会在秦旃檀心底生根发芽。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然后林蕴藉看着秦旃檀在听完他的话后，面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眸子里涌上无穷无尽的难过。这样的难过，深深刺痛了林蕴藉的心，他很想像之前一样把她搂进怀里，低声告诉她，别怕，有师兄在。
    可现在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再说这句话。
    林蕴藉看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语气哀重地传达噩耗，“秦部长，伤者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这类武器是美式的，威力很大，子弹又正中肺部，半边肺基本变成了碎片。伤者的求生意识很强，但实在是伤得太重，我们尽力了。”
    林蕴藉几乎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秦旃檀，然后他看着秦旃檀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突然晕倒在他怀里。
    “旃檀，旃檀——”林蕴藉叫着倒在怀里的秦旃檀，除了麻木的疼痛再也感觉不到别的情绪，旃檀，你究竟在难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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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周，林蕴藉就一直坐在病房里，就连三餐也都在病房里解决。秦旃檀倒是没抗拒进食，林蕴藉喂她，她就张嘴。没有主动喊饿，也没有主动说饱了。秦牧和叶素再来看秦旃檀的时候，吓了一跳，秦旃檀倒是面色红润没什么异常，林蕴藉却是瘦了一圈，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套在身上，阳光照在身上，阴影交错在衬衫褶皱上，倒的确有点颓废的意味。
    秦牧看了林蕴藉一会，林蕴藉才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伯父。”
    “蕴藉啊，檀檀这找个看护也行。你天天守着，檀檀也不能马上好起来，何况你也有事要做。”秦牧皱眉看着林蕴藉，“檀檀如果没事，也不想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素也看得心疼，“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檀檀还没好，你自己倒先垮了。你看看你，这才几天都瘦了一圈了。”
    “我没事，回去了我也休息不好。”林蕴藉苦笑，目光温柔地看着秦旃檀，“我看着旃檀比较安心，万一她渴了，累了，旁人看不出来怎么办？”
    叶素刚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就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顾琛冲了进来抓起林蕴藉的领子，一拳就落在他的脸上，“林蕴藉，我把旃檀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楼琀珝也跟着进来，拉住了顾琛的手，“顾琛，你干什么？”
    “你松开，不用你管。”顾琛甩开楼琀珝的手，“你知不知道你走掉的三年，旃檀是怎么挨过来的？可她什么都没说，就无条件地原谅你，可你呢，你他妈都干了什么？”
    林蕴藉看着他，眸子没有任何起伏，“你要打随你，但别在这，旃檀受不了刺激。”
    顾琛盯着他渗血的嘴角，慢慢松开手，浮起一丝冷笑，“行啊，别以为我不敢揍你，我他妈三年前就想揍你了。”
    林蕴藉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去外面吧。”说完，还转头对秦牧和叶素说，“伯父伯母，请先照顾好旃檀。”
    林蕴藉起身出了病房门，顾琛跟了出去。楼琀珝看了看秦旃檀，微微皱眉，也跟了出去。
    走到医院的树林，林蕴藉停了脚步，转身看着顾琛，“你喜欢旃檀，对吧？”
    “是，我很早就喜欢她了，喜欢了她那么多年。”顾琛面色阴沉，“我告诉你，林蕴藉，不是我不跟你争，是我怕旃檀为难，我在她身边做个朋友就够了。”
    楼琀珝就站在顾琛身后，听了他的话也没什么表情，一如从前的面无表情，语气清冷，“顾琛，你慢慢解决，我就不等你了。”
    “琀珝。”顾琛一愣，连忙转头，就看到楼琀珝转身离开的背影。
    “靠，林蕴藉你他妈没事提这个干嘛。”顾琛拎起他的领子，又是一拳。
    林蕴藉笑了笑，眸子浮上几分玩味，“人都走了，你不去追？”
    “你故意的？”顾琛盯着他，冷笑，“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今天来是跟你算账的。”
    林蕴藉整了整领子，神色认真，“告诉我，旃檀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顾琛笑，“怎么，旃檀到现在还没告诉过你吗？”
    林蕴藉面色不变，“我不希望她亲口告诉我，她很害怕我知道，我不想她为难。”
    顾琛深深地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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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琛和秦旃檀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顾家和秦家是世交，两家夫人怀孕的时候就约定要是生了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结果生下来还真是一男一女，这娃娃亲一说便定了下来。
    秦旃檀小时候的性子倒和大学时候很像，只是格外心高气傲。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同桌，秦旃檀从小就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与顾琛这样小学就开始调戏邻班小姑娘的人坚决不同流合污。不过说是不同流合污，两个人关系也还不错，只是偶尔损上两句。
    顾琛从小就怕这个比自己小了半个月的秦旃檀，事事以她为先。只是平时喜欢提提那段娃娃亲，调笑她两句。顾琛手底下那帮男生也没少调侃秦旃檀为“大嫂”。秦旃檀只是笑笑，“有本事当着你们大哥的面再来喊。”
    顾琛自然是不允许的。
    秦旃檀对顾琛的改观，还是在六年级的时候。
    那年班级里流感肆虐，秦旃檀也不幸沾染，本来也只是一点小感冒，偶尔打个喷嚏。秦旃檀也没有在意，结果第二天晚上，就突然发起了高烧。大半夜，秦旃檀一个人在家。本来平时还有个保姆。这是这几天，保姆的女儿也生病了，特别请了三天假。等保姆回来，秦旃檀估计自己得烧死在床上。
    挣扎着下了床，秦旃檀一边在家里找退烧药，一边翻着手机看可以打给谁。
    想了想还是打给了叶素，哑着嗓子，“妈妈，我发烧了。”
    “檀檀，那怎么不打电话给阿姨啊？”叶素大半夜被吵醒，有点惊讶。
    “阿姨的女儿也生病了，她请假了。”秦旃檀头昏昏沉沉，感觉特别不舒服。
    叶素沉吟了一会，“要不然你先找顾伯伯，他们家就在隔壁。”
    “我知道了。”秦旃檀沉默了一会，小声道，“妈妈，你早点回来。”
    吃了退烧药，秦旃檀感觉好了一点，就换了身衣服，想着给顾明打电话。
    可是打给顾明，大晚上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啊。秦旃檀有点纠结，最后挣扎了一下，打给了顾琛，那头接电话倒是挺迅速，声音有些低沉，“谁啊，打扰小爷我睡觉。”
    “是我，秦旃檀。”秦旃檀一听他开口，就后悔打给他。
    顾琛脑回路有点没转过来，“秦旃檀？秦旃檀！啊，什么事啊？”
    “你能起来不？”秦旃檀沉默了一会，“我发烧了，想找个人陪我去医院。”
    顾琛愣了愣，“你家里没人吗？那行吧，反正就一点点路，你等着，我现在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