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场婚礼

 
  *** 
  穿过大街，我们来到了大剧院的西侧，在台阶上坐下攀谈起来。 
  “这过去的两年，你过得怎么样？”我问。 
  “还好啊，你呢？” 
  “我，呵，一般吧。” 
  “大学生活很幸福吧，幸福得把朋友忘记了。”她说我把她忘记了。 
  “也就那样，我不是很喜欢学习，我不是一个好学生。” 
  “烦恼多？可以说说吗？” 
  对我来说，在一个女生面前诉说自己的烦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一直觉得那是男人脆弱的一种表现，因此我决定选择一笑而过。 
  “你笑什么？” 
  “没有……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 
  我们的谈话有些距离，都是一些客套话。我很想告诉她我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可是当我知道她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之后，所有的幻想都化成了虚无。林薇在徐家汇地铁站里面开了一家饰品店，里面买的全是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手机上挂的，包上挂的，手上戴的，脖子上戴的，生活中用的，等等。 
  “生意很不错吧，我以后给你介绍生意，叫我们班的女生来捧场。” 
  “忙碌起来总比闲着好。” 
  “可是今天你本应该在那里忙着生意，为什么有时间出来玩？”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呵，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林薇闪过一丝忧伤，“今天是我们遇见的两周年纪念日，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前年的这个时候……” 
  “前年的这个时候……” 
  “对，前年的这个时候。” 
  “……我记起来了。”我为林薇的用心感到惊讶。 
  “过去的两年，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不起，我手机掉了，很多朋友都失去了联系。” 
  “可是你不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吗，我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记不住我的号码，你的号码我都能倒背下来。” 
  林薇满是委屈，眼泪滑落出来。 
  *** 
  一段匆忙而至的爱情，能延续多少年。 
  一千年。 
  一万年。 
  还是烟花一般匆匆飞逝。 
  街头的相遇，是老天送给她和他的礼物，还是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 
  当我意识到林薇也一如既往地爱着我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犹豫，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这一次，我一定爱个够。 
  *** 
  我鼓起勇气在街头吻了林薇，我把她的眼泪吻干了。 
  整座城市的人都在看着我们。 
  林薇渐渐笑了起来。“六天，你给我一句誓言吧。”女人都需要安全感，誓言就是让她们觉得安全的东西之一。   
  Chapter4 爱我，别走(2)   
  “我……我爱你一辈子。” 
  “说得坚定一些。” 
  “我爱你一辈子！” 
  “那，一千年以后，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 
  我和林薇的恋爱开始了第二次漫长的征途。 
  这是一场马拉松大赛。期间，有快乐，也有烦恼。一个月之后，徐珊珊有一天晚上告诉我说她很烦，想和我一起去喝酒。我思索再三，一起去了。那是她第一次喝酒，不一会儿她就醉了。好强的女人在各个方面都好强，不会喝酒可就是逞强，一杯接着一杯与我碰。那晚徐珊珊喝了很多，烂醉如泥。我打了她宿舍的电话，没有人接，最后我扶着她回去了。在进我们学校大门的时候，林薇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林薇醋劲很大，要我解释。我说林薇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喝多了，我和她都六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信不过我六天，你还怀疑我们？我的这句话把林薇的眼泪说出来了，她连忙说对不起，然后跑开了。 
  我的身边围了几个人，以为我们是在拍校园爱情剧。难得在街上遇到拍戏的，值得围观。有学生发出幽默的疑问：“我怎么没有看到导演呢，摄像机也没有看到啊！”有人回答：“你看到摄像机的话，那不挡人家镜头了吗？这年头都搞偷拍。”靠，搞得我像拍AV的似的。 
  我苦笑，把徐珊珊交给了门卫，满大街寻找林薇的影子。 
  我找了很久，找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失败了，林薇消失得无影无踪。 
  *** 
  我孤零零的站在热闹的夜色中，站在陌生的大街上。 
  所有的人都笑容洋溢，除了我之外。 
  我的心乱得像是芝麻糊一般。心乱如麻的感觉以前在歌中听过，但没有真正体会过，不知道切实的感受是怎么样的。现在，我终于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知道了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送到嘴里，叼着，不点燃，随后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沉默许久。那一个小时，我想了很多。也许和林薇的相识本来就是老天不怀好意的玩笑。 
  我点燃了烟，烟雾在人群中散开。烟灭了之后，我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学校走去。看了看周围，知道自己走出了很远。于是挥了挥无力的手要了一辆计程车。正当我要踏进出租车的时候，林薇出现在我后面，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六天，你等我。”她的叫喊让整个场面的气氛变得更加孤单。 
  我这才知道，原来，林薇并没有跑开，只是躲在某个角落观察我的举动，知道我在寻找她后，一直默默地跟着我。 
  “六天，我想和你一起走，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后忍受无端的孤单。” 
  我把林薇带进了出租车。 
  我们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很安静。林薇努力而贪婪的靠在我肩膀上，她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我的右手。 
  两位到哪，司机问。 
  我点了一支烟：“林薇，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我要跟你去学校。” 
  “都十点了，还去学校干什么。你还是回家吧，你妈妈会担心你的，她们会紧张的。” 
  “我不想回家。”林薇任性起来。 
  “林薇，你别较真了，好不好？真的，听话。” 
  “不，我就想去你们学校。” 
  “那你说住哪啊，没有地方住。” 
  “我不管。”天哪，林薇怎么会这样。 
  “不要固执了，好不好，改天我买棒棒糖给你吃，好不好，女婴？来，笑一个，露出女婴的微笑给叔叔看看……”我在逗她。 
  “不，我怕你会走，我怕你会消失在这个世界，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说完，她搂着我的腰，拿怪异的眼神看我，尽是勾引。 
  “我喜欢这个城市，我不会走的，你说我能去哪？”我又吸了一口烟。 
  林薇抢过我的烟，送给我一句话：“吸烟有害健康。” 
  “你是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啊？给我。”我有点不耐烦。 
  “不，就是不给你。”林薇有些得寸进尺。她不顾我的恳求，摇开车窗，把烟扔在大街上。然后，又把车窗摇上去。见车子里面烟雾弥漫，她又把窗子摇下了一点，留一条小缝。这样，车子里面就有足够的氧气了。   
  Chapter4 爱我，别走(3)   
  算了，不跟任性的人计较。我又点燃一支烟。这支烟又被林薇抢了。于是我保持沉默。 
  车子已经过了两个路口，司机问我们去哪。 
  我拿出一张一百块的纸币交给司机说：“走高架，走完这一百块为止，能到哪里就去哪里。” 
  我靠在座位上睡觉。林薇靠在我右肩膀上，也跟着睡觉。 
  *** 
  等司机把我们叫醒时，我们从浦西到了浦东，外面是东方明珠塔。下了车，我拉着林薇的左手在世纪大道上盲无目的的散步。 
  十一月的海风有些大，林薇的衣服有些单薄。我脱了外衣披在林薇身上，因此她并没有在风中瑟瑟发抖。我忍住寒冷，装出坚强。 
  “林薇，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今天不想回去，心情不好。” 
  我争取了数次，都被林薇拒绝了。 
  既然这样，那就先安顿好林薇再说吧。我抚摸了自己的屁股（掏钱包），完了，没钱了，还住什么宾馆。怎么办呢。愁。你别说，要是这次林薇不掏钱，我还真的无法安顿林薇的住宿，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 
  “愿意露宿街头吗？”我问林薇。 
  “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没有怨言。”林薇很坚定，像个童话里的人物。 
  “真的？” 
  “真的。” 
  “那好。” 
  “你有办法了？” 
  “有。” 
  “这么快？” 
  “不都是你逼的吗？” 
  “什么办法？” 
  “露宿街头。今晚，咱们两个就露宿街头吧！”我终于理解船到桥头自然直和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含义了。这不，没有钱，可以露宿街头。 
  “好。”林薇仍旧这么干脆地回答我。 
  “你真的愿意跟着我露宿街头？” 
  “真的，因为我爱你。” 
  我好感动哦！我身不由己的抱着她，让她温暖，也让自己温暖，达成双赢。 
  真的就这样露宿街头吗？我再三问她。她回答我说，愿意，为什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