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爱更深的伤痛

离开会议室，已经走出公司外很长一段路郑歆茜依然僵直着身体昂首挺胸着大步流星。
    “歆茜，歆茜，已经走远了，可以了……”何惋惜拦在了她面前，扣住了她的肩膀，郑歆茜这才像被叫醒了似的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的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花坛上整个人像洗了一把高温桑拿似的虚脱无力。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空气有些干燥。被太阳包围着的此刻，她依然觉得没有实感，不禁想起以前郑裔说过的话，他说这帮老头绝对是毒蛇猛兽，又狠有毒。当时身为听众的她并不以为然在她的认知里，郑裔已经够厉害的了，他们能狠过他吗？最多是难缠些罢了，而现如今，和他们交过手的郑歆茜才承认自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何惋惜在她身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可否认的是郑歆茜这一局赢的虽险，但结果还是赢了。再打这场仗之前，其实她们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全靠着一股脑的冲劲，而会议的每一个时刻她们都有即将要失败的先觉。
    “歆茜，你真的很厉害！是女中豪杰。”刚才郑歆茜的表现俨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特别是她镇压全场的魄力，让何惋惜不得不叹。
    “惋惜，还是多亏了你……我不过是泼妇骂街，雷声大没雨点罢了……”郑歆茜声音明显无力，可也能接着她的话打趣，看来是恢复了些。
    “歆茜，董事会那里算是稳住了，可是，我们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困难，你想过了吗？比如，四夫人。”
    的确，今日这一仗胜了，而后回到家又有多少狂风暴雨等待着她？四姨太多年苦心的经营和等待此时放在面前的大好机会，眼看就要到手而煮熟的鸭子又被郑歆茜打飞了，她会多么恨她，打压她、这一切都将是要面对的，但无论如何，现已成定局。她们想扭曲这条传承下来的路依然是希望渺茫不是吗？
    “惋惜，其实我没把握，即使有你的辅佐，这么大的家族，要撑起来即使一两天都是艰难，今天我们把这群老狐狸给唬住了，但我真的害怕的是有一天，郑裔决定永不再回来了，那一切的一切就都毁了……”
    夕阳将她们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郑歆茜缓缓的走细碎的说，何惋惜陪在一旁静静的听。
    “我害怕甚至是恐惧，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明知是飞蛾赴火还勇往直前，其实是傻把？也许到头来都是无用功……”郑歆茜扯了扯嘴角，一滴晶莹的泪珠逃出了眼眶，她敞开了微笑一把揽过何惋惜的肩向没有目的的前方走去。
    “我们三个，其实都傻，无可救药……”她好似在喃喃自语，何惋惜转过头，她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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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这是久违了一年多，第一次呼吸到了来自异国他乡室外的空气，郑素素站在外面似乎有些局促，不知所措。尹澄看着她，等着她许久，她依然迈不出一步，他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
    “走把。”
    “去哪里？”他的步伐并不快，配合着她慢慢的像是散着步，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却不够大，又也许是不比记忆中的那个……
    早晨街头的空气清澈如洗，又或许是太过纤薄，郑素素觉得冷的有些难以呼吸，踩着底下软绵绵的雪地，心跳是无法控制的快节奏，这里比起澳门的冬天显然干冷了许多，去年的这个时候日日夜夜的窝在房间里感受不到外面竟然是这样的温度，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韩国初冬的街头，也许是前几天下雪的缘故，原本积的厚厚的雪开始融化，这个融雪的寒冷大清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出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也都是黄皮肤黑头发差异不大的亚洲面孔，只有这满街满巷的韩文标示，告诉着她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叫韩国。
    其实今天只是带她出来走走，并没有目的。这一年多的恢复期并不容易，好几度连郑素素都绝望的认为自己无法再活下去了，在开始的那几个月时不时的高烧以至于忽略了自己已经排斥吃东西的念头，直到发现，厌食症已经是非常厉害了，郑素素放弃过自己，既然连东西也吃不下了，那就这样一天天的等吧，在还能活着的时候拼命记住想记着的人，希望死了之后也不会忘记。就在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刻，只有一个近乎陌生突然在她生命中出现的人却一刻都没有放弃过的想法设法为她治病，给她做各种各样的中国料理，日日夜夜的守在她的身边希望她不要放弃自己。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郑素素奇迹般的痊愈，活了下来，开始吃东西，说话，下床走路，直到今天走到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在这漫长的一年多，她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生命但还是从未见过她的笑容，即使一点点……
    尹澄发现手里握着的这只小手已经有些冻僵了，才懊悔出来的太急忘记给她带手套，他握紧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而这个动作却让郑素素失神了好久……
    “现在我们沿着的这条就是汉江……这样走着是不是和从窗外看到的很不同呢？“尹澄轻松随意的与她聊天，这样一个寒冷的清晨在汉江边散着步，的确不甚浪漫，只是难得的清晨，人烟稀少，偶尔有一两个路人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这样的场景将会记录成一个美好的回忆便足够……
    “素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要做些什么呢？”自从郑素素的身体恢复后，这就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她应该有属于自己想要的生活，更有权力去选择，而他，会尊重她的想法，如果她需要帮忙也会倾尽全力的相助。
    “……没有……”郑素素思考了半响才回答出来，这个问题实在困难，她从未想过，即使给她时间去想也想不出一个正确答案来，如果说她过去生活的全部是吃饭睡觉和……那个人的话，那么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她不知道生活还该有些什么了……
    “那么素素，想做些什么呢？比如，自己喜欢的事……”尹澄见她面露难色，也许是自己问的方式不对便换了一种问法。
    “不知道。”郑素素低下了头，这题她依然答不上来，从前她渴望的自由，现在追着她跑，想带着去哪就可以去哪，只是现在她还稀罕吗？
    “素素……想拥有一份工作吗？”尹澄停下了脚步，转身到郑素素的面前，有些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
    “工作……不，我不行……”郑素素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表示拒绝，工作这个名词对她来说是很累很苦而且很深奥的一件事，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几个月都回不了家，还很困难，都是些她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弄懂的事……
    尹澄看着她明显拒绝的反应只是笑笑，再次牵起她的手继续走。
    “素素，你明白工作真正的意义吗？如果你可以选择，如果你敞开心扉的接受那它将会为你带来一群今后能共同参与你生活的朋友，你会看到除了你还有其他更多人的生活，你可以和他们聊你的心事，下了班也可以顺一段路一起回家，你更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大，而你在一个领域被需要是一件多么令生活充实的事，也许这份工作并不能为你带来多大的财富，但它更不会给你带来多大的负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休假日你可以选择相约朋友出去走走或者在家休息，看书，发呆，这样的生活……你真的一点都不向往吗？”尹澄缓缓说出的这些话语，一件件拼凑成一幅完美的画面，好像就呈现在她的面前，这些画面是鲜活的，亮彩的，里面有他描绘的小伙伴们还有那些悠闲的周末，都像一个个小火苗似的肆意在她的心底流窜，他口中说的那些生活，她太向往了，多么简单，却多么美好……
    “我……可以吗？”郑素素询问的声音很小，她很怀疑，这样的生活她是否有这个机会可以拥有……
    “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这样平凡的生活，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活的更好。”尹澄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好像在认真的思考，他也停下了脚步，就这样微笑着看着她，与她相对。郑素素的心底有太多的犹豫又有太多的跃跃欲试，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离开了温室来到一个有冷暖的世界，走出的每一步她都带着颤抖。
    “想进去看看你的新生活吗？”郑素素随着他的话一怔，随即抬起了头，他们停在了一家店的门口，透明的玻璃门可以让她清楚的看见里面是一间小而温馨的蛋糕店，暖色调的色彩透过玻璃折射到了她的眼里，感觉是香甜而又令人舒适。尹澄松开了她的手，打开了门站在门里向她伸出手。
    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探出了头，身体虽然还是寒冷可是发间却因太阳的笼罩散发丝丝的暖意，郑素素就这样看着向她伸出手的他，那个笑容在这一年多来从未改变，清澈如泉水好像在夏天能带来怡人的清凉，冬天能带来舒心的温暖，就是这样如清风般的淡淡微笑融化了她心底还有那一处的不安，她伸出了手，放进了他的手掌里被他一笑握紧，这是她第一次为她的生活做了一次意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