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太太都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老太太怎么忽刺巴儿的提起红娟来?”她又看了碧环一眼,突然道:“是不是三老爷去找老太太说的?”
要是那样……碧环拿着茶盘的手都用力的骨节都发白了。
那小丫鬟本来也不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不过是老太太屋里的三等丫鬟,递茶上去的时候,听到一句半句罢了,只道:“到底怎么着的,我也不知道,因三老爷回来,去给老太太请安,我递茶上去的时候听到一句半句的,也不敢一直站在那里听,只得快些出来给三太太说一声儿。”
程三太太叫人拿了两百钱给她,小丫鬟欢天喜地的就走了,留下程三太太和碧环在那里,面面相觑。
两个人立场显然不同,可这个时候,对红娟的想法却是毫无意外的相差不远了。
程三太太想的是:这丫头平日里不如碧环那等掐尖要强,心里头主意倒是来的正,心不小呢!
而碧环想的是:这个贱人!不声不响就压了我一头,倒是会得攀高枝儿。
不论如何,两人十分自然而然的就对红娟起了同仇敌忾的心了。
韩元蝶只出了这一手,也就暂时不管了,如今杨淑妃册封皇后的大典已经快要来了,钦天监看了好日子,就在五月初九,过了之后,大约就是齐王殿下的太子册封了,这才是正经重头戏。
韩元蝶去齐王府串门子,按照正理,韩又荷这会儿还算月子没出来呢,贵妇人坐月子,两三个月是常事,韩又荷这又是生育的密集,看着风光,其实身子也掏空的厉害,多了不少小毛病,越发要多做些时候。
不过这会儿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韩又荷的气色看着还是好的,见韩元蝶来,便笑道:“你成亲这些日子,遇到那样的事,我这里天天有人来,竟没空儿去看你了,你那府里可还好?”
“还好。”韩元蝶坐下来,二哥儿的乳母就把小家伙抱过来给她看,到底还小,睡的说,不管谁来看着,都一径的睡,不给脸面。
韩元蝶也只得在乳母怀里摸了摸他,便罢了,回头对韩又荷道:“姑母也是知道的,程安澜在那府里是个混世魔王,谁敢惹他?既不敢惹他,那多半也不敢惹我,就是上头长辈,正经说来不过只有祖父祖母罢了,老太太心肠虽硬,可有一条,见了银子就软了,实在容易的很。别的那隔房的长辈,谁理他!”
韩又荷笑道:“显见得是长大了,说起来有文有路的,不过就算是隔房的长辈,如今没分家,你也还是小心着些应对,名声这事儿其实不要紧,只要亲祖母那里没事儿,隔房长辈说几句,名声是坏不到哪里去的,关键还是到底在他们家有时日了,事事比你清楚些,万一起了个什么念头,或是叫人一挑唆,你可不就是现成的靶子么?到时候吃了暗亏,小的也还罢了,若是大的,便是事后找补回来,你也吃亏了不是?”
韩又荷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儿了,她在皇室多年,深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虽然向来是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你在明处,就是要难些呢,可总也不能不防备。”
韩元蝶笑道:“我知道了,我已经防备了。”
提到那位三太太,韩元蝶就觉得腻味儿,自然不想多提,便说起别的事来:“安王府的事,也有这么些天了,也差不多清楚了吧?”
“这事儿你姑父一个字也没说过。”韩又荷道:“他说,要离远些才好。”
安王殿下的事,齐王殿下避嫌是不奇怪的,韩元蝶点点头,韩又荷道:“倒是前儿安王妃给任大姑娘送了一副头面去的事,打发人查了一回,这位大姑娘在前几日给安王妃送了一箱子枣子。”
然后安王妃的娘家就去查枣子了,可见她说了什么话,韩元蝶道:“奇怪了,她怎么知道的?”
齐王府是循着姚家的痕迹才知道安王妃中毒的,可这位任大姑娘怎么知道的,就不清楚了,韩元蝶道:“我觉得,说不准就是她在背后挑唆的。”
这是在姑母的内室,韩元蝶才敢说这样的话,韩又荷也轻轻的点点头,嘴里却说:“别胡说,无凭无据的,怎么好这样说呢。”
既然姑母起了戒心了,韩元蝶就放下了心里头一块大石,上一世姑父都登基了那么久了,这位贤王殿下和贤王妃还没死心,这一世姑父如今还只是太子呢,他们能死心吗?
韩元蝶这种不管事的都觉得不可能,太子这个身份,更是活靶子!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操心了,问:“恒儿呢?蕊儿呢?怎么都不来跟我玩!姑父也不在家吗?”
“王爷带恒儿学骑马去了,母后一早就把蕊儿接进宫去玩了。”韩又荷道:“你留在这里吃饭,晌午他们爷俩总会回来的。”
“姑父眼看就是太子了,国家大事这么多,还有闲教恒儿骑马?”韩元蝶道:“怎么不叫我?”
韩又荷笑出来:“你不是有程将军吗?他教你不是更好?”
“程安澜那木头!”韩元蝶真是从小到大都叫程安澜,从来不改,如今成了亲,在别人跟前总算是知道叫他大爷,可在姑母这里,还是程安澜。
正说着话呢,韩又荷跟前的丫鬟进来回道:“程将军来给王妃请安了。”
韩又荷笑了笑,对韩元蝶道:“木头来了。”
其实,韩元蝶还是忍不住很甜蜜的笑一笑的,她跟韩又荷都知道,程安澜哪里是来给韩又荷请安的,他其实就是来接韩元蝶的。
韩元蝶忍不住的还是跟姑母炫耀:“他呀,就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什么花巧,平日里闲了回家见不到人,就问,圆圆呢?听说我在哪里,他就上哪里接去,也不想想我什么时候去的,有一回,我刚回家,他就上门接,倒把我娘吓一跳,以为我们家出事儿了呢!”
听的韩又荷都笑出来,韩元蝶还说:“其实接我回家又没事,不过坐着说说话,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啧啧,今儿的丫鬟伺候的殷勤,也不知道往你的茶里搁了多少蜜糖呢,甜的都腻人了!”韩又荷忍不住取笑韩元蝶。
她这个侄女儿,真是上天厚爱,性子讨人喜欢,也真是人人都喜欢她。
便是这样炫耀,看起来也只是一股子娇憨,半点不讨人厌。
一时程安澜大步走进来,因是一家子,韩又荷也没多特意起来更衣,韩元蝶还是坐在炕上,程安澜给韩又荷请了安,韩又荷还没说话呢,韩元蝶便道:“这会儿还没到晌午,你就歇工了?你这差倒也当的容易。”
程安澜半点儿也没有觉得韩元蝶这样跟他说话有失脸面,他反倒是笑一笑:“有好事儿。”
“什么?”
“前儿出了那事儿,咱们全营警戒,我也没歇成,这会儿好了,我也有几日假,想着在帝都也腻,所以接你出去玩。”程安澜说。
韩元蝶到底还是小姑娘,顿时雀跃起来:“去哪里?”
“我买了个庄子。”程安澜慢吞吞的说:“在河州,跟你们家方位不同,这些天也热,我们去那里住几日,既是消暑,你也好看看,免得自己家的庄子都没去过,倒是笑话了。”
“好!”韩元蝶答的毫不犹豫,然后还问韩又荷:“姑母一起去玩吗?”
韩又荷摇摇手:“我可没精神去!”
韩元蝶得了这样的好事儿,连饭也顾不得吃了,就要去玩,程安澜向来是圆圆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人打发韩元蝶院子里的丫鬟收拾一应应用的东西,让人送去河州,他索性带着韩元蝶共骑一乘,潇洒的就出城去了。
圆圆真是软软的香香的!
初夏的风扑过来,韩元蝶的笑声洒落一地,风吹过来的都是韩元蝶的气息,萦绕在程安澜的鼻端,他觉得,这辈子真是再没有更多想要的了。
不过到底韩元蝶是不惯骑马的,她让程安澜带着跑了一程,程安澜就停了下来,让她换车坐了,不过韩元蝶还是高兴坏了,笑容不减:“骑马好好玩!”
“嗯。”
“我也要骑马!自己骑!”
“嗯。”
韩元蝶从小到大也算是学过骑马的,不过她本来娇气,又不是学来奔驰的,无非就是坐在小马上,让人牵着慢慢走罢了,跟刚才简直不是一码事。
河州的风光一如往日,尤其在夏季,格外叫人舒爽,天高云淡,气候干爽,凉风习习,与帝都的燥热完全不同,叫人的心都跟着清静了一下似的。
程安澜这显然是发了财,买的庄子不小,差不多有韩家在河州边缘那个庄子两倍大,而且位置好,山水掩映,离皇上的避暑行宫也只有几十里,据说附近的庄子都是帝都数得着的高官勋贵人家的私产,也可见程安澜如今行情的红火了。
庄子里田地不多,就像韩家那样,并不图这里的供奉,只要庄子里自给自足也就是了,倒是有大片的果林,高耸的树木,庄子里有小河从树林脚下蜿蜒而过,小河旁有一片山坡上全是细茸茸柔软的草地,满地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花,分外美丽。
因是在庄子里,便没有修建院落,只错落的建了些屋子,风貌也有帝都不同,据说是仿避暑行宫里一处山庄修建的,看着格外趣致,韩元蝶绕着那屋子转了一圈儿参观。
倒叫这庄子里的人都私底下暗笑起来,他们都是原本在这个庄子上伺候的人,程安澜买了庄子,也没有另外打发人来,就连这些人都接收下来了,这一旦换了主子,谁心中不是有点儿忐忑的呢?
在河州这种地方住着,每年又用不着缴太多租子,不过春秋两季送点儿庄子里产的果子干菜之类的东西去主家,一年里头,主家来人住个几次,须得伺候罢了,可到底来的也是有限的,平日里倒也闲散。
这新主子是个什么章程,谁心里也没底啊。
可是眼见得来的主子,是两个年轻的过分的夫妻,大爷倒还算是一脸冷峻,不敢小看,可夫人那样子,完全还是个小姑娘,一团天真可爱的模样儿,看着什么都是一副好好玩的样子,连房子都围着转两圈!
叫人忍俊不禁。
这庄子的庄头姓钱,有五十多岁了,他的媳妇胖胖的,人都叫她钱大娘,她旁边带着两个媳妇子跟着,一脸笑的对韩元蝶道:“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夫人歇一歇,瞧着哪里不好,只管跟我说,咱们这地方,虽是外头乡下,屋子地步儿还是跟着那边行宫里学的呢,倒也住的人的。”
韩元蝶看着哪里都新鲜,果然就进去看,钱大娘在一边笑着唠叨道:“夫人这车脚程快,先到的吧?伺候夫人的姐姐们只怕还在后头?”
这屋子每间的面积都相对小巧,与帝都那种阔大高深的屋子不能比,不过确实也算是不错,屋里的家具俱是合着地步打的,一桌一椅无不精致小巧,且平日里打理的也算精心,那些木头看着都清凉润泽,泛着悦目的光彩。
韩元蝶一边参观一边点头,笑道:“她们收拾东西走后面,只怕也快要到了,到时候她们自然知道收拾。”
两幢小房子之间略后有小厨房,钱大娘笑道:“这小厨房是预备着给主子使的,我们平日里不用,倒也还算洁净,东西都预备好了,只是因不知道夫人的口味,也没有擅自预备现成的,夫人要用什么,吩咐我,庄子里东西都是现成的,立即就能拿出来的。”
韩元蝶笑道:“倒是我们走了一路,还真是有点饿了,我不挑的,你们庄子上的新鲜东西做些来就是,倒是跟往日我们用的不一样的才好。”
钱大娘便明白了韩元蝶这是想要尝试不一样的东西,便吩咐了跟前一个媳妇去预备,一边还跟韩元蝶讲着这庄子的情形。
韩元蝶听到旁边有个庄子是敬国公家的,倒是怔了一怔:“那边儿如今可有主子住着?”
“倒是有的。”钱大娘道:“却也不是来消夏的,好似去年秋天就来了吧,当时我们听说,还往那边送了些果子菜蔬过去,也随口说了几句话,是个姑娘,说是得了个病,不能在家住了,住在这里,气候好些,养上一阵子,从那会儿起住着就没走,偶尔也见那姑娘出来那边林子边上走一走,倒从来没见她出庄子过。”
钱大娘说着,就往河那边指了指:“那河从我们这边流出去,再往底下就是他们家了,单从这儿,其实不远的,只要天气好,在那边山坡上看过去是看得清的。”
韩元蝶没理会后头这些唠唠叨叨,她大约知道敬国公府庄子上那位姑娘是谁,旧年皇觉寺的事情出来后,华安公主降了品级,很快一病不起,再没出过门,而和庆县主也被送出了京城,姑娘和媳妇当然不同,姚家显然是预备着先送和庆县主避避风头,等事情冷下来,再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
原来她被送到这儿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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