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灵魂的香气

你灵魂的香气
    十九
    韩辛雨和空空抵达片场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女演员试镜出来了，鲁童带他们两个进去，三个人穿过一片带泳池的户外拍摄场地，正有一组人马在开机，鲁童和韩辛雨走在前面，空空好奇的东张西望，也就落了后，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磕到头了。
    扛着三脚架的大哥，生的虎背熊腰，忽然见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小沙弥，瓮声瓮气道："哥们儿，你走错片场了吧，这里在拍成人电影。"
    空空瞅着正在泳池拍戏的比基尼女郎，也没回头，径直将上半身向后倾斜，让那大哥过去，右手打了讯号道："阿弥陀佛，在下的职业就是和尚。"
    韩辛雨和鲁童，走了好一会，突然发现空空已经落下了好远，大声道："在磨叽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大汉回头，方发现前面还有两个女孩子，似乎和这个年轻和尚是一起的，又看了看依旧目光偏斜的小和尚，不觉摇了摇头，在其头上贴了一个"好色"的标签，如此六根不净，还去出家，想到此处，又在其光秃秃的脑门上，贴上了"猥琐"二字。
    鲁童见韩辛雨叫了半天，空空依旧纹丝不动，不觉怒了："韩辛！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要不我让同事给您搬个小板凳过来？"
    空空挠了挠头，厚颜无耻的小跑过去："理解一下，理解一下，山居清苦，难得有这样释放视觉欲望的时候，哈哈哈…"
    鲁童和韩辛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韩辛雨一入场，就见着了坐在评委席位之中白止水，而他旁边坐着的，居然不是和他可能会产生合作关系的夏老板，而是一脸妖娆的夏夏！
    而席间，正在与夏夏进行意识沟通的白止水，却停止了脑磁波的输送，夏夏皱了皱眉，困惑地看了一眼，嘴角微露笑意的白止水，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见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满脸委屈的望着这里。
    "这就是你说的吸收了密匙的女人？"
    "是的。"
    "挺可爱的。"
    然，她说了半响，却未见回答，原来身边，这对清冷的双眸，早已远远的，和那双半怒半怨的眼睛连在了一起，两人的眼珠子像被串成了一条线，直勾勾地只看到了彼此。
    这种感觉，真是坏透了，夏夏喝了一口水，扭动腰肢，走进了试镜区域。
    A市A大某居民楼下，有间地下室，近半月来，因成功改造成了实验室，门禁也森严起来，还专门设置了电子门禁卡，陈紫照手里提着水果篮，还有一个保温盒站在地下室入口处，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着，忽然瞥见了"信息学院"几个黑体字，她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关闭走廊的灯光，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果然见到了一束细微的红光出现在镜头内。
    "这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实验，不仅大半个月，夜不归宿，现在连门口都装上了摄像头。"
    她正犯着嘀咕，漆黑的地下室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是紫照吗？怎么把廊灯给关了？"
    玻璃门打开后，陈紫照走了进去，来人正是李昕，两个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寒暄着。
    "我爸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他在实验室吗？"
    "一个多小时前，还在的，这会出去了。"
    "他最近是不是都住在实验室？"
    "没有，我们晚上都回自己住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陈紫照纳闷了："我前两天去了我爸的公寓，发现一个月前，我给他做的饭菜，居然还存在冰箱里，食材一样都没少，我爸要是在家，这种事儿绝对不会发生，他是个洁癖，就连超过两天的酸奶，他都要扔掉的。"
    "那可能有什么事情吧。"李昕想着自己的事，回答的有些敷衍。
    "我实在想不通离开实验室，他还有什么事夜不归宿，你说…我爸不会有女伴了吧？"
    听闻此言，李昕苦笑一声："我都没时间和相亲对象培养感情，老师更没有精力会女伴了。"
    陈紫照深知，他在暗指韩辛雨有了稳定交往对象的事情，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我爸最近也太反常了，以前他每个星期都给我打电话，我还挺烦的，现在是我给他打电话，他都很少接，接通后也是三言两语就挂断，师兄，其实我心里挺慌的，总觉得我爸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给老师打电话问问，多聊聊吧，我们最近接了一个新项目，老师可能有些压力吧。"李昕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正翻到韩辛雨的状态，是几张摄影棚的照片，写着《西街十字梦》试镜区，不觉有些怅然，放下了手机。
    陈紫照顿了顿，还是拨通了自己父亲的号码，大约响了四声，他父亲在另一头，清声道："紫照，我现在在忙，有什么事，你等一下在打过来。"她答应了一声，正要挂电话，却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喇叭音"下一场，夏夏小姐试镜，action！"，不觉怔了怔，正想问在哪里，却只闻得一串忙音。
    "奇怪，我爸到底是在哪儿？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叫夏夏去试镜，夏夏不就是那个号称惊悚片专业户的女演员吗？"
    李昕闻言，赶紧拿起手机翻了翻微信，找到韩辛雨那条朋友圈，在试镜名目的易拉宝上，果然看到了夏夏的名字。
    "沧东影视产业园，老师怎么会在这里？"李昕将手机递给了陈紫照，陈紫照将九张图片都翻阅一番，笑到："一起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韩辛雨在摄影棚门口，一个人忧郁了一会，就被夏老板热情的迎了过来，坐在了他和白止水之间。
    夏天见韩辛雨闷闷不乐，和煦道："韩小姐遇到什么烦心事吗？也许鄙人可以分担分担。"
    韩辛雨看了看白止水，双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闷闷道："并没有。"
    白止水提起水壶，将茶水倒进一个干劲杯子，推到了韩辛雨面前："天气热，先喝点冰镇红茶。"
    "不喝。"韩辛雨不理。
    白止水不咸不淡看了韩辛雨一眼，淡淡道："你吃醋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什么？"韩辛雨拍了一下桌子，一口喝完整杯茶，对白止水怒目而视："自大狂，我，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逗你的，喝了冰水就不会中暑了，你知道你现在的体温都可以烫死一只蚂蚁了。"白止水说完，又到了一杯给韩辛雨。
    一旁的夏天，尴尬的咳嗽一声："白先生，你和韩小姐认识？"
    "她是我女朋友。"白止水淡淡道。
    夏天咽了咽口水，早知如此，自己何必那般殷勤去接她，原本适才就觉得自己多余了，现在简直是无地自容。
    "夏老板，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借用一下你的休息室。"
    夏天如负释重，连忙笑到："没问题，您随意。"
    夏夏看着白止水紧紧拉着韩辛雨进了休息室，掩盖眼底的复杂，转身手持仿真□□，开始疯狂的射击。
    进了休息室，韩辛雨挣脱了白止水的手，坐在了沙发上，白止水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你这是置什么气？还有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来片场？"
    "我为什么不能来？"
    "自然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虽然夏天并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我却在他的电子信息里，搜寻到了一点线索，凭我的直觉，这个人就在夏天身边，如果他发现了你的存在，你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危险，天天对我洗脑，我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宅女，对我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身边的人背叛我！"韩辛雨倔强的盯着白止水。
    白止水怔了怔："背叛你？看你的神情，这句话是在控诉我。"
    "你和夏夏到底是什么关系？"韩辛雨不暇多思，就问了出来。
    白止水淡淡道："她是我以前的同伴。"
    韩辛雨目瞪口呆："你是说她也是四维生命体？"
    "是的。"白止水沉吟片刻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现在就回去。"
    "为什么？"
    "是为了让你和故人好好重逢？"韩辛雨怔怔盯着白止水。
    "你不要无理取闹。"
    "那你不要和她有来往！"
    白止水怔了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有权利让我的男朋友远离不正当异性关系！"
    白止水皱了皱眉，静静地看着韩辛雨："如果我做不到呢？"
    是啊，如果他做不到，她又该如何？
    这一刻，韩辛雨方才发觉，原来一直以来，她和白止水之间的关系，从未对等过。
    一开始就清楚的事情，就这样突如其来摆在面前，竟会觉得无比鼻酸："你知道，你分明不是做不到，你是不愿意…"
    白止水面无波澜的看着韩辛雨："是的，我不愿意。"
    "那你又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说我是你女朋友，你还骗了我爸妈…"韩辛雨觉得自己现在恨死白止水了，她知道，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刺向他胸口的位置，诚如他此刻对她一般。
    "住在同一片屋檐下，还睡在同一张床上，你是个女人，而我现在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男人，如果我们不是情侣，我真不知道还有何种关系，可以不必如此麻烦的，向你身边所有人解释。" 白止水依旧面如止水，韩辛雨的内心却因为这番话，而波涛汹涌。
    "原来…你只是为了解释而已。"
    原来，你并不爱我。
    如此处心积虑的靠近我，却只是为了治愈你自己。
    "我不可能爱上三维世界的女人，但我很喜欢你。"
    看她红了的眼眶，他莫名有些悸动与烦躁，其实他并不想说"但是我很喜欢你"这句话，却不知为何，就说了出来，好像呼气之后，就要吸气，由不得他来控制。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不安。
    然，听了这句话，韩辛雨却冷笑起来："是啊，就像你说，金毛再可爱，我也不会和一条狗上床；你再喜欢我，也不会是对等的爱。"
    白止水怔了怔，她并没有说错什么，然，这种突如其来被误解的感觉，是错觉吗？
    "你…明白就好。"白止水缓了缓，毫无知觉的说了这句话。
    啪—
    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工作室内，十分刺耳，韩辛雨强忍住哭腔，一字一句道：
    "你骗了我，是我傻，我不怪你，但你不该骗我爸妈！"
    是啊，我不会怪你，我只会恨你！
    两道声音，再度在白止水的意识海回想，他摸了摸自己鲜红的脸，缓缓抬起头看着韩辛雨。
    "你放心，只要抓住光年浪子，我便会清除自己留在三维空间的所有印记，岳—你的父母，还有所有与我有过交集的人，都不会记起曾有白止水存在过。"
    原来，他早已有了这般打算，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她终究推开了他，成功逃离了这个伤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