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手记 谁是猎物

第33章


 
  “中国女人也许和中国食物一样出色。他们也这个样子吗?”这个络腮胡子作了个左右摇摆的动作,同时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不,不是,你说的那是日本人,日本艺妓。”看来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不太能分清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越南人。 
  “嗨!扎赫莱,你好吗?”一个中国人出现在酒吧里面,向这个络腮胡子打招呼。 
  “瞧,我也认识一个不错的中国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扎赫莱对我说着,然后转身和这个中国人拥抱起来。“老朋友,你回中国了吗?好久不见!” 
  “啊,是的,回去了一趟,你的朋友?”这时候这个中国人也注意到了我,好像认出我也是个中国人一样。 
  “北烨,您好。”我用英语说,我没有使用中国话,因为我一时还不能确定这个中国人的身份,而且,我刚刚还撒了谎,还是不要早地暴露一切的好。 
  三个人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聊了起来,我只好不停地撒谎,我不得不临时编造出各种谎言来回答那个谢老板一个接一个的询问,几乎都是生意上的,我几乎就要编出报价单和海运时刻表来了。 
  “您是在这里做生意?”终于我将话题转向了这个谢老板,尽管我也时常在大街上碰到中国人,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中国人和他像个朋友一样的聊天。我对这个谢老板印象还不错,听口音,他是个浙江人。 
  “是的,我在这里经营一个马场。” 
  “马场?” 
  “瞧,大街上几乎所有的马匹都是来自他的马场。”扎赫莱指着窗外一辆正经过的马车说。 
  “你是经营马匹?”我这才明白。 
  “对,一个小小的马场。”谢老板脸上流露出一个 
  浙江商人惯有的内敛、殷实的笑容。 
  这是个不错的夜晚,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一个中国朋友。当扎赫莱告辞离开这里后,我又继续和这个谢老板聊了很久,直到两个人都有些醉意。 
  “听起来你好像不太开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一杯好咖啡等于40年友谊!”谢老板许诺道。 
  “非常感谢。”我说道,但一时还不能确定他究竟是玩弄中国人惯用的客气话还是真的想帮助我,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说不定我可以去他那先谋个简单的工作,工钱不是问题,让我能活下去就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土耳其的咖啡很浓,甚至可以用稠这个字来形容,所以土耳其咖啡馆上咖啡的时候经常还要同时送上一杯水,于是,有个笑话说,土耳其人在喝咖啡之前先喝口水,好润润嘴,外国人则是先喝咖啡后喝水,好把咖啡冲下去。6月15日,1994年。” 
  “我是中国人,不是土耳其人。”终于,当谢老板邀请我到他的马场时,我对他说了句实话。 
  “哈哈,我早就觉得你就是个中国人!”谢老板大笑,这时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个南方人了,很爽朗,而且,显然没有多少中国人那种互相之间的猜忌。“所以,我才邀请你来我的马场。” 
  “你很成功啊!谢老板。”我由衷地赞叹道,我要是能有个这样的马场,再在这里有一栋房子,或者再娶个土耳其老婆,也许真是一个不错的生活。我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土耳其岛屿上也有中国人的生意。 
  “一个小生意罢了。”谢老板说,“你为什么来这里?这里中国人很少的,所以你的中国人样子根本就躲藏不了。” 
  “我一直不像个土耳其人吗?哈萨克族?”我下意识地叉开话题,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再好的朋友也有一天可能出卖你,更何况初次见面的人。 
  “这些土耳其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中国人一般是骗不了中国人的,尤其是海外的中国人,都是油条!哈哈!” 
  “老油条!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和谢老板很谈得来。 
  “叫我老谢好了。”谢老板一边请他在山坡上的一个木屋里坐下,一边显露出中国人的随意。 
  “你好像不太开心,怎么了?生意不好吗?” 
  “一言难尽!”我坐下来,欣赏着他的马场。“有多大?你的马场。” 
  “啊,这个岛的南部差不多都是我的,从这里一直到海边。” 
  “你买下了这片土地?” 
  “是的,这样生意才能稳定些,租别人的土地总是觉得不太牢靠。” 
  我骑着那匹腰健腿长的阿拉伯马飞驰上山冈,远远看去就像个中世纪骑士骑在一匹战马上一样威武。我这时已经蓄起长长的头发,当骏马奔驰的时候,长发在脑后飞扬飘散,这样的速度能够让我忘记一切的烦恼,有时甚至有一种错觉,我就是那个政府了欧亚大陆的蒙古伟人成吉思汗。如果生活一直是这样子的话,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乐事吧,而我也可以学一些兽医的技术,也不至于让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医学变的毫无用处。我拉着缰绳在心里默默地打算着。 
  “这马价值120000美元。”谢老板说,“这可不是那些在大街上拉车的劣种马,这是用来给那些土耳其富商们消遣用的。” 
  “它的身价比我贵得多!”我说,不过我不在意,谢老板给了我一份工作,就是在马场里照看这些贵族马,每个月2000美元,我现在感到生活终于有了一个转变,尽管这份薪水并不多,但总算是一缕阳光照进了生活,这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甚至已经开始梦想着和艾达结婚,然后生下几个孩子,也许以后我会像老谢一样拥有一个自己的马场什么的,这样生活就已经完美了,至少是一个不错的生活。相比那些战场上生灵涂炭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也一定是宛若天堂了。 
  我开始经常思念艾达,让她利用每一个休假日来这里和我约会。每次见面的时间都是短暂的,我们甚至没等到完全体会到对方的温存,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从战场上回来的她,越发的美丽了,聊天时她有一种现代女性的美;做家务时,她又有一种少妇的妩媚;而做爱时,她又有西方人惯有的狂野。她几乎成了我在这里唯一的牵挂和精神支柱,母亲和柳辛娜几乎是难以见到了,只有艾达才是真实地在我身边存在的。如果以后能够跟她生孩子该多好啊,一家三口在海边漫步的感觉定然是幸福无比的。她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晚上,我们都会疯狂地做爱,疯狂地吻遍对方每一寸肌肤,也许是因为我们相识于战场,每一次的分离我们都有一种潜意识的感觉,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这种危机感每次都让艾达离去的背影显得伤感无比。 
  尽管我此时终于因为有了一份工作而感到踏实,但艾达心中却一直充满了焦急不安的情绪,她仍然怀着一股眷恋的心情思念着我,她总是感到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到了几乎没有时间互相了解,她至今也不是很清楚我的心里到底在想写什么,尽管我已经和她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包括从圣彼得堡大学到车臣期间的一切,但她仍感到不满足,她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想得到答案,但又一时想不起来还需要问什么。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有一种与身俱来的东方魅力,尽管她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魅力,但还是被深深地吸引过去了,她甚至很天真地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身上的那种神秘的气息一直吸引着她。我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自豪感,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和周围的人提起过,而她生活中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个芬兰小丑也被派回芬兰去了,她只是觉得,我像是个真正出色的猎手,多数时候是在捕获猎物,偶尔捕获女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不能安定下来,总是像一只迷航了的小舢板,没个方向。”艾达心想。“现在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身份了吗?应该能安定下来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好像他心里总是藏着一股暗流,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使他不安呢?”艾达结束了一天的各种采访后总是在上床前想一会儿心事,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她有时有些害怕,担心失去他,可是他究竟适合自己吗?听说东方人的婚姻强调一生的忠诚,尽管她希望有这样的婚姻,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吗?可是,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我们不应该分开,应该住在一起,毕竟我们只有短短的几天像个情侣一样,这实在太短暂了。 
  “对了,可能就是因为这种短暂才是我们真正的问题。”现在,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了看落地窗外的黑暗的草坪,但从那里得不到任何答案。 
  每当艾达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从那个小岛回来后,她总是感到一丝不安,她始终觉得我就像是那批阿拉伯种马,那个小小的马场终究不是我快乐的地方,更不是我终生生活的地方。这种臆想会让人非常烦躁,揣测恋人的心理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往好的方面想的时候,心里是甜蜜,往坏的方面想的时候,心里又是担忧和苦涩。有的时候,想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但是这些念头总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我那时并不理解艾达的心情,我不知道她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我那时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孩子,一直沉浸在马场那些马匹带给我的快乐中,我认为艾达迟早会和我结婚的,而且,我觉得我的生活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我在非洲的一次战斗中丢失了在那段时间里的日记本,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我当时多么希望能和艾达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柳辛娜,我渐渐已经让艾达逐渐占有了我的全部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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