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炼器时代

“时空镜有消息了，在联盟的某个高层手里，武器部门的。”
    齐子信的嗓音低沉，但难掩兴奋，他苦找了五十年年，如今终于向它迈进更大的一步，那种激动是任何人都感受不到的。
    “那我们怎么找？”素风一听，终于打起了精神，恢复了以往的冷艳高贵。
    “从内部打入，具体得看你们，我在异能会还有重要的事，必须你们两个去做。”
    “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异能者？”宋霏霏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但是联盟内部也不是菜市场，说进就进。
    “落阳醒了。”
    一句话足以解决一切，落阳是联盟的内部人员。
    时隔一个月，宋霏霏再次踏进他一直沉睡的病房。听齐子信说，他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前两天才重新醒来，昏迷的原因是意志力薄弱，求生欲望不强，自暴自弃地宁愿永远昏迷也不想醒来面对这一切。
    宋霏霏并不是很理解落阳在自暴自弃些什么，但此刻见到他憔悴的面容，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
    落阳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生母的，不管那个生母对他多歹毒，可落阳除了那一刻的愤怒攻心外，他始终在责怪自己。
    “霏霏，她对我、对我妹妹、对我父亲都很残忍、恶毒，可是如今我却用了同一种方法对付她，那我是不是也很残忍、恶毒？”
    他的体型越发消瘦，脸也显得更棱骨分明，下巴上的根须很明显，整个人的气质都很颓废，一双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睛如今也无精打采着。
    盖着白色床单的病床很小，他恹恹地靠坐在上面，显得很是凄惨。
    “你妹妹？……”
    宋霏霏没听他说过他的妹妹，此刻也起了好奇心，但又顾及他的情绪，便把询问的话收了回去。可落阳却自己讲了起来，他说的故事很简单，却足见悲凉。
    跟宋霏霏猜想的一样，他所出生的家庭是一个异能者与联盟官员组成的复杂家庭，或许在之前，他的父母是互相爱慕着对方的。
    但也仅仅是以前，他的父亲不管婚前婚后，都一直隐瞒着异能者的身份，为此他连身份环都摘了，宁愿做个黑户，就是为了跟他母亲落清韵结婚。
    落清韵嫁给了他父亲，不久后生了他，本来三人小家庭也算活得和和美美，可直到他妹妹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他妹妹从一出生，就被测出体内数据异常，结果显示，她是个异能者。异能大部分都是通过基因传递的，也有少数是中年被激发异能的，但从一出生就被测出有异能的一定是父母其中一方是异能者。
    这对于普通家庭似乎没什么，但问题是落清韵是个联盟的官员，她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很坚定、很明显，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父母是被一个狠毒的异能者杀害的。
    这对她的童年产生了巨大阴影，这个阴影深深地隐藏在内心底处，只有被触动时，才会疯狂地爆发。
    那个狠毒异能者的所作所为让她将情绪迁怒到所有的异能者身上，她视全世界的异能者为杀父仇人，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能避免她的仇视，于是第一宗悲剧就这么发生了。就在落阳妹妹刚刚出生的第二天，在他和他父亲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之中时，落清韵来到了婴儿床的旁边，把安乐死注射到他妹妹那稚嫩的身体上。
    落清韵没用残暴的方式把自己的女儿杀死，或许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心底里的最后一丝仁慈和母爱。
    接下来她便如同刚刚开了荤的野兽，手段越来越狠辣，经常对着落阳毒打。年幼的他在那时并没有测出数据异常，所以落清韵便没对他下死手，只是把他当做发泄的工具。
    落阳的父亲自从得知妻子内心的故事和女儿的死亡后，便变得浑浑噩噩，一方面心疼心爱的妻子在年幼时遭受的苦难，另一方面对妻子的狠心也是满心的怨恨。
    巨大的矛盾几乎把落阳的父亲逼疯，开始没日没夜的买醉。直到有一天，他父亲买醉后回来睡倒在客厅里，落清韵当着落阳的面，亲手把他那毫无防备的父亲杀死了。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母亲是爱着父亲的，即便母亲会狠心杀死妹妹，但她是不会对父亲也下狠手的。
    但现实把他狠狠地扇了个耳光，当他瞪着大眼，望着父亲冰凉的尸体，地面上微凝的黑血，母亲那疯狂怨恨的目光时，他几乎恨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把他可爱的妹妹、温和的父亲统统从他身边赶走的那个恶人，就是他的母亲。
    这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一直以来温柔爱护着他的母亲，转眼成了杀了妹妹和爸爸的凶手。
    他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落清韵那个恶毒的女人从他父亲的尸体上跨过，缓缓地来到他的面前。
    她蹲下身，一双眼带着冰冷和无情，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阿阳，你该庆幸你没成为异能者。
    这句话影响了他整个人生，他战战兢兢地潜伏在她身边十五年，就在十五岁的那年，他激发了异能，那时候他简直要疯了，他计划好的等长大有能力就杀了她，为妹妹和父亲报仇的计划很可能实现不了。
    他激发了异能的事，落清韵很快就知道了，但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杀他，而是给他注射了异能抑制剂，剂量不多不少，能压制他的异能，也不会让他立刻死去，但这也是慢性□□。
    落清韵之所以没杀他，完全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觉得单单是把异能者杀死，已经满足不了她报复的欲望，她必须疯狂地折磨异能者，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让她满是创伤的心灵得到慰籍。
    于是她把落阳的身份信息改成了贱民，把他丢到了贫民区，那个全联盟最落魄肮脏的地方。
    后来发生的事，宋霏霏也知道一些，所以落阳便没继续说下去，他的描述很平淡，但内容却令人心惊。
    “落阳……”宋霏霏闭了闭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是因为求生欲望薄弱。
    是他觉得，自从落清韵死了之后，他的人生目标都仿佛不存在了，他之前那么努力地活着，一直是因为对落清韵的仇恨支撑着他，这就是他的人生信念。
    但现在，落清韵终于被他亲手杀死，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
    “我做错了吗？”
    “我不会判断你的对错，因为我没资格，任何人都没资格判断！这是你的故事，它的结局因该由你来谱写，但这个结局，绝对不会是仇人死了，所以你也死了，这样太不合理。”
    “呵……那现在我该怎么办？以后又该怎么办？”似乎觉得宋霏霏的说法比较幽默，落阳终于笑了一声，之前的阴郁也消散了一些。
    “落阳，你可以选择留在异能会，也可以回去排异部门。”
    “可是我是异能者，排异部门……我回不去了吧。”他的脸从醒来后，就一直很憔悴，一个月没见过阳光，没下过地，让他的肤色白得夸张，身上的肌肉也萎缩退化了不少。
    “人生不止这两种选择，你也可以是卧底，几天后，我也会去卧底联盟，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怔了怔，仿佛被宋霏霏点醒了一般，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快速地打开了身份环的网络，登入排异部门的内部论坛，几分钟后松了口气：“也是走了运，那天排异部门的监控录像被非法入侵，自动销毁了，我们杀了落清韵的证据不足，排异部门的人一直认定，是你杀了落清韵，然后把我掳走。”
    那个入侵排异部门监控录像的，是露露。想到这，宋霏霏难免心里感慨，其实她是否也该感谢露露？如果不是她，这份监控录像很可能就毁了落阳，又将她带进无尽的麻烦中。
    “我能以原来的身份回到排异部门。”落阳的眼神渐渐有了神。
    “那你到底是哪方的？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即便你是联盟的，我觉得我们也不会打起来。”
    “我一直不满意联盟对待异能者的态度，我也是异能者，我的家庭就深受这种态度所害。其实就在因为我生母的立场关系，而杀死我父亲的时候，我就曾想过推翻这个联盟，当然，这只是小孩的幼稚幻想。”
    “也有可能不是幻想，我们可以联手。”
    宋霏霏的目的自然不是推翻联盟，她从未对这个世界有过归属感，在这里她只是一个过客，在不久的将来，终究是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她的目标，只是那个某联盟官员手里的时空镜，但这跟落阳的目标并不相斥，她完全可以跟落阳愉快地合作。
    落阳那双炽热的眼睛落到她的身上，宋霏霏的一句话几乎点燃了他所有的斗志，让他重新找回了人生目标。
    “那么，盟友，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一个新的身份档案，以及摘除我现在身份档案上的异能者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