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字路口的我们

  程轲走近窗户，盯着窗花，说：“这霜花挺漂亮的，是吧？”
  曹月华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爆出了好几根青筋。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易怒的脾气，挑眉问道：“程轲，你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吗？你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有意思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程轲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曹月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程轲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口中说出“不解风情”这四个字。她跟嚼了黄连一般面色苦涩。
  “你再不说我真走了。”曹月华说。
  “柳依依前不久把她偷拍的宋清明和京安的照片给马爱华了。”马爱华是马老师的全名。
  “什么？”曹月华瞪大眼睛，“你怎么才说？”
  “你别急。”程轲重新坐回课桌上，“马爱华拿到照片后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才是重点。”
  “难道你还希望有什么反应？”曹月华挑眉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轲说：“只是，你不觉得反常吗？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学生在跟别的男生恋爱，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
  程轲说得对。
  曹月华问：“那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程轲说：“不过，柳依依这种女生必须受到她该有的惩罚了。”
  “你想怎么做？”曹月华问。
  [6]
  冬天的黄昏比往常来得更早，漫天云霞都仿佛被罩上一层灰蒙蒙的纱一般，分辨不清哪块浓、哪块浅。
  “明天晚上主持人大赛决赛，你来吗？”宋清明问。
  最近他们两个人都利用晚自习前的时间到操场上慢跑。京安跑得有些喘，说：“好啊。”
  比起前面的日子，最近京安一切都步入常态。上课、例会、周末，一切都按照时间进度井井有条地进行。
  宋清明跟着京安的速度，说：“你那个朋友呼声挺高的。”
  宋清明说的是龙晓宇。之前龙晓宇说报名参加了这个比赛的时候已经是决赛名单出来的时候。她说：“要是初赛没有通过，那就太丢人了，所以瞒着你们参加了初赛。”
  今天晚上不仅京安会去，杜梅和曹月华也会去。
  一起去请假的时候，马老师说：“你们寝室里面的关系倒是好。”
  曹月华笑得很甜，说：“那当然了。”
  她们在团委干事的引导下走进会场。在指定座位坐下。
  其实学生会有嘉宾名额，位置靠前。但京安还是跟曹月华、杜梅一起坐在偏后偏右的位置。
  一一跟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京安重新坐到座位上，看见曹月华竟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两块巧克力。
  看见京安惊诧的眼神，曹月华讪讪地笑着说：“肚子有些饿了。”
  “我也要一块。”京安腼腆地说：“我也饿了。”
  她发现自己在某些小动作上越来越受宋清明的影响，比如说笑容腼腆这一方面。
  曹月华掰下一块给她，又问杜梅：“你要吗？”
  杜梅摇头，说：“晚上吃得很饱。”
  京安坐在座位上，目光在前面寻找宋清明。很快，她就在主席台那个地方看见宋清明的身影。但在宋清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是那个叫章和的女生。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京安觉得自己心中仿佛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
  她气恼地转过头，不再看那个方向。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但心中依然会介意。
  杜梅低声说：“人好多啊。”
  京安说：“这种活动每一次都会来五百多个人的。”
  比赛开始没有多久，宋清明就抽空过来了一趟，顺便带了两瓶水。
  “口渴吗？”他低声问。
  京安点点头。
  宋清明眉毛眼睛一弯，说：“诺，给你的。”
  他把两瓶矿泉水从背后拿出来。
  “晓宇是第几个出场啊？”京安问道。
  宋清明说：“第八个。”
  说了一会儿话，宋清明得回到前面去。离开前他说：“晚上陪我去吃东西吧？我晚上没来得及吃晚饭。”
  京安点点头。
  宋清明绕到后面从左边靠墙的走廊上回到前面的位置。
  京安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她看过去，章和站在前面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冲她摇了摇手。
  京安微微一怔，回她一笑。
  很快就到龙晓宇上台了。漂亮的女生一向是受男生欢迎的。当即台下一阵欢呼。
  而京安也略微觉得惊讶。
  在京安的印象中，龙晓宇虽然漂亮确实是漂亮，可是她身上的气质却有些普通。
  然而今天站在台上的龙晓宇却散发出不同以往的魅力，仿佛灯光在追逐她一般。
  她站在那里，身材高挑，穿着蓝色的短裙晚礼服，头发挽起来，露出颀长而白皙的脖颈。
  “大家好……”
  “好美啊。”杜梅感叹道。
  京安赞同地点头，说：“真的好美。”
  曹月华眼睛晶亮地聚精会神地看着龙晓宇，嘴里念道：“要是我有她那么漂亮就好了。”
  京安拿出手机帮她拍照。
  在才艺展示环节，龙晓宇更是技惊四座。
  她一支新疆舞将全场的气氛推到最□□。
  不少坐在后面的男生都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来看。
  “她还会跳舞啊。”杜梅说：“我都从来不知道。”
  “我也没有听说过……”
  这个时候，龙晓宇身体忽然贴到地面上扭动起来。
  京安忽然间注意到，在前面几排有一个男生忽然站起来，从座位中走出来。
  当他转过身迎着京安她们的方向走来时，京安捅了捅杜梅，轻声问：“梅梅，他就是龙晓宇的男朋友吧？”
  杜梅顺着京安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说：“对，他就是简宇。”
  只是简宇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一样。他青着脸，双手插在裤兜里面走出会场。隔了许久他才回来。
  最终龙晓宇拿了第三名。
  比赛结束后，京安对杜梅她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杜梅和曹月华知道京安等会儿要去和宋清明吃东西，没有多问，点点头。
  曹月华说：“帮我带一只烤鸡腿回来。”
  京安眉毛扬起来，“你还吃？”
  等会场里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京安从前面的小门走出去，示意宋清明她在门外等他。
  宋清明站在一群人中间向她点点头。
  京安走到门外面。这扇小门是给工作人员使用的，所以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人。忽然她听到两个声音好像是在吵架一样。
  075. 失踪
  “你就这么喜欢出风头吗？”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出风头？”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熟悉，“你是说我刚才是想要出风头吗？”
  这是龙晓宇的声音。
  京安惊讶地眨眨眼睛。难道那个男生是简宇吗？他们是在吵架？
  这样听墙角好吗？京安咬了咬嘴唇，决定回到会场内。
  正巧这个时候宋清明那边已经结束，正准备离开。
  “我们从后面走吧。”京安对宋清明说。
  虽然略微有些不解，但宋清明还是点点头。
  [7]
  两个人偷偷溜出学校。职务之便，两个人手中都有很多请假条，可以堂而皇之地从保安室出去。但即使如此，心中也忍不住是“偷偷”的。
  “你想吃什么？”宋清明问京安。
  冷风嗖嗖，京安将之前解下来的围巾重新把脖子围得严严实实，饶是如此，依然有冷风钻进来。
  她说：“随便找家店子吧，我想喝完热汤。”
  两个人一起来到一家家菜馆。宋清明点了板栗炒鸡、海带排骨汤、小白菜三个菜。进门前京安在旁边一家烧烤店点了一只烤鸡腿，是要给曹月华带回去的。宋清明从柜台那儿买了两罐旺仔牛奶回来，对京安说：“是加热过的。”
  京安喝下去一口，温温热热的，暖心暖肺，让她回过温来。
  “真的好冷啊这天气。”京安说。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简直可爱极了。白皙的皮肤，被风吹得微微绯红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以及缩在围巾里面的小脸。看上去跟个小孩似的。
  宋清明看得脸颊微微发烫。
  没多久就上菜了。服务员已经下班，老板娘亲自上的菜。
  “你们这对小情侣可真甜蜜啊。”老板娘笑意浓浓地说。
  京安腾地一下子脸红了，害羞地低下头。
  宋清明微微一笑，握紧桌下京安的手。
  老板娘把菜上齐，说：“饭不够再说。”然后笑着回到柜台前面算账。
  “好啦，松手。”京安细若蚊声地说道。
  宋清明松开京安的手，拿起筷子吃饭。
  京安没给自己碗里盛饭。她吃过了晚饭，虽然现在觉得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可是为了防止长肉，京安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你不吃饭吗？”宋清明问。
  京安说：“我吃过晚饭了，会长胖的。”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宋清明抢先去结账。出去后，京安说：“每一次都是你付账，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清明说：“应该的嘛。”
  京安去把打包好的烤鸡腿拿过来，一起回学校。
  这时晚自习正好打下课铃。一群学生从教学楼里面涌出来。
  [8]
  十二月份一过，一月份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