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里微弱的光亮,在那一方范围内再也透不出去,整个黑暗中显得那么渺小。
太子造访后,唐浅的心就一直压抑着担忧,虽然太子答应她会保密此事,可是赖小天隐瞒真面目、欺瞒皇上这件事是已是事实。
今天,整个侯爷府的气氛显得那么低沉,所有人都没有过多言语,也许都想安静一会儿,都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
唐浅在黑暗中伫足良久,才慢慢走到赖小天门前,而此时的赖小天,也正躺在床/上睁双眼,每一次南风的出现,都会让心情变得很低落,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却也只是说不清楚,却并不好当做没发生。
叩叩叩
“天天,师父可以进去吗?”
赖小天一愣,连忙爬起来去开门,带着笑,挽着唐浅的手,“师父先进来坐,这么晚找天天,可是有事?”
两人坐下后,唐浅面色沉静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不由得垂下眼帘,声音弱弱的,“师父,有事你就说吧,你这样徒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唐浅看着她,拉过她的手,柔声说,“天天,你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赖小天猛然睁大眼,眼里是错愕,震惊和兴奋,渐渐变得波光盈盈,“想想想,徒儿想知道。”
见她如此,唐浅自觉这么多年来对她始终欠一个解释,从儿时到现在,她怕是无时不刻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吧。她后来不问,并不代表她不想。
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尘封了这么久的秘密,现在要一点一点揭开,她的心情此刻也是难以平静的。
“天天,你记住,我和你说的事,将牵扯到很多隐秘,事关重大。你知道之后,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多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师父都会解决。所以知道了真/相后,你唯一做的就是要相信我。”
她看着师父那严肃认真的摸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凝重,感觉出来事态严重。她有些害怕,心里有些退缩,“那我还是暂时不要知道了,我怕自己……”她想说,我怕自己坏事,而唐浅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她拉紧她的手,“天天,你不能退缩,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躲在风雨后无忧无虑的小孩了。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与其让真/相来临时你措手不及,还不如现在师父就告诉你。”
她看着师父眼里的忧虑,想到了从清河村出来后一路的事,是啊,她不是想成长吗,她不能让师父为她担心,于是她慢慢点下头。
之后唐浅和她说的事,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可是当很多年后回忆起,她却想不起当初自己是怎样的表情,震惊吗?或许,是震惊吧。她只知道那几天,她脑海里一片混沌,什么事都放不下,什么事都想不起,说是一片空白,却又沉重无比。四个字说明最贴切,‘浑浑噩噩’。因为那几天的浑浑噩噩,也才造成了之后的悲剧,那几天,所有的事开始接踵而至,整个世界却好像在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浅的叙述已经尽可能平静,可是对于赖小天来说,却是一个惊雷,震碎了整个那个无赖天真而快乐的世界。
原来,她不是无赖和农夫的女儿,她的父母从脑海中的布衣草民变成了王公贵族。她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哥哥昔日的安王白水歌,而她的母亲,更是她听了无数次,被惊为天人的上任音王之女花轻摇。
原来,那个被称为不染凡尘的仙女一样的人物,就是她的母亲。
原来,那个被人世人敬仰歌颂,最后自己的妻女家人却被盗贼一夜之间屠杀的悲剧人物,就是她的父亲。
原来,她就是那个云隐传说中最悲伤的故事,小时候一直来当做故事的故事,居然自己的身世。
这个世界,其实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十七年前的那晚,她的母亲和父亲并肩作战,她被父亲的亲信冒死送了出来,冰天雪地,躲躲藏藏,幸得唐浅当时正赶去云隐见她们,没想到在路上遇着,于是之后的日子,她便跟随着唐浅隐姓埋名,所以,她们小时候才会经常换地方,所以,唐浅一代国师,才会隐居深山。所以,陈渊和秦沐才会对她那么好,甚至楚为鉴……
是了,之前师父一直阻止她和楚夕夜在一起,原来这件事,还和楚为鉴有关。
事实那样鲜血淋漓,那事实背后的真/相,是该有多残酷。
如果,那些盗贼只是单纯的盗贼,那这个故事,也许只是一个倒霉的悲剧。
可如果,那些盗贼不是简单的盗贼,那这个故事,就是一个惊天阴谋。
很奇怪的是,就像传说的一样,那些盗贼被楚为鉴带去救援的士兵就地诛杀,不留一个活口。所以这件事在一个紧要关头就终止了,可也正因为这样,唐浅等人才会怀疑楚为鉴。
事情要追溯到当年,当年皇上如今的太上皇以“花落谁家,谁是太子”引起了争端。
当时,皇上许下落下,花落谁家,谁就是太子,也就是谁能取得花家之女,谁就是皇上。不知当时的皇上出于什么原因许下这样的诺言,但就是这个金口圣言,便造成了一桩悲剧,甚至让悲剧延续。
那时,现今白水赋、白水歌、秦沐、苏原、楚为鉴游历在外,化名隐瞒身份,认识了陈渊和唐浅,之后一行人到达花洲,准备先玩几天再去拜访音王,却不料在游湖的时候遇到了不慎落水的花轻摇,被白水赋救上来之后,花轻摇也化名为小谣。之后相处期间,花轻摇和白水歌两/情/相/悦,白水赋虽喜欢她,却什么也没说,那时候他心里还想再那句“花落谁家”的事,于是成全了二人。
没想到,小谣就是花轻摇。
白水赋知道此事后,开始极端化,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想让花轻摇妥协,在大家陷入一团糟的时候。白水歌找到了白水赋,他说,我永不再争皇位,只求他不要在逼花轻摇。
最终花轻摇选择了白水歌,他们连同唐浅使计说服了皇上,也因为这样,唐浅进宫做了国师。
白水赋册封为太子,白水歌封安王,与花轻摇完婚后自愿请去云隐,当年云隐异族难服管理,民风剽悍,是一个棘手的部落。云隐异族对雪国的王室存着很大的隔阂和怨恨,对于安王的请求,很多人不解,而皇上却答应了。
第二年,白水赋继位。同年,安王传来喜讯,安王到达云隐后,先是带着妻子微服潜入云隐,了解民情,再针对存在的问题发展经济贸易。广修水利栈道,改善经济作物,打通云隐手工艺品传外的道路,在云隐一代宣传开展私塾教育,宣传雪国文明,与民同苦同乐。不仅提高了云隐一带生活水平,更是让云隐之民心服口服。一年之后,安王夫人有了喜讯。
云隐一带隔世多年,却一直有一个传说,那就是‘天罗’蛊。
“雪国之南,云隐之山,山多且险。虫蚁之家,人骨为冢。万物之初,歃血为祭。”这段话说的就是雪国南端云隐一带,擅长养蛊。相传最厉害的莫过‘天罗蛊’。
天罗一出,遮天蔽日,万物咆哮,谁与争锋。
谁也没想到,也许就是这个传说,让安王一家受难,如果真是这样,那幕后的主使就不言而喻,有谁能指挥得了一国大将军?又有谁能让一切变成无言?
如果真是这样,那赖小天她们如今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赖小天问:“什么是天罗蛊?”
唐浅看着她,不忍心道:“天罗二十年才能养成,养成后一年变退壳,又进入幼虫休养时期。如此循环,生生不息。退下的壳可以作为最强的防御。幼虫在二十年的成长期间,每日用各种毒虫喂之,二十年后,便会长成各种毒虫中它认为最满意的状态。或为天罗蛇蛊、天罗蝎蛊、天罗蟾蛊、天罗蜂蛊、天罗蚁蛊。视其为二十年期间气候食用毒物情况而定。”
赖小天:“这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呢?”
唐浅一愣,“谁清楚了。”
朝堂之事,是不一定要有关系的。不过江山不过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用周末的时间全部改完,不好请见谅。
☆、第八十章^波澜
第八十章
【波澜】
是夜,皇上端坐在案后,听着堂下人的汇报,脸色越来越黑,阴沉得可怕。安公公站在一旁紧张着,生怕他发怒出个什么事。
只听皇上冷声问道:“这些消息可是真的?”
“是。”跪着的人冷汗直冒,这已经是皇上问的第四遍了,如果不是他亲自去查的,他也不禁怀疑这消息可是真的?
“很好,面容未毁,国师与佑安侯也知情,就连太子……”话一顿,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卷轴,“把画呈上来。”
安公公连忙小步走下去,把画摊开开在皇上面前,而打开的一刹,他也瞟了一眼,惊呼道:“花仙子!”
说完后自觉失言,连忙跪下,磕头不断,“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却并没有听见皇上发话,要知道,花仙子就是前任音王的女儿花轻摇的称号。
他头抵在石板上,不敢抬头去看。
而此时的皇上,深陷的瞳孔中有着如水的温柔,他手指颤抖的抚上那画中人的面容,渐渐捏成拳,眼里的光也变得骇人,胸口剧烈起伏。
正待要发作什么,窗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陈侍郎,你不可进去。”
来人却毫不畏惧,高声道:“我有重要事情要禀告皇上,若因阻拦耽误了,谁来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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