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欲雪

第83章


既然要我远离你的生活,为什么要三番四次不顾性命的救我,对我敞开心扉?又为何在我想要走进你的心的时候,狠狠地把我推开?”
  赖小天转过脸,抹掉脸上的泪水,“我只想你开心。”
  “有你在我就开心。”
  她强忍着又要往下掉的泪水,“那你告诉我,当初你去清河村是不是为了杀人?”
  楚夕夜错愕,瞬间又恢复波澜不惊,“是。”
  “你为何受伤?”
  “被人暗算。”
  “你有没有杀人?”
  “杀了很多。”
  赖小天却突然歇斯底里,“有没有杀掉一个女人?有没有,是不是你杀了双姨。不……不是的,不是的,双姨不是你杀的。”到后面她已经不再是询问,而是在语无伦次的叙述,叙述不能接受的事实。
  她埋首在他怀里,泪水决堤而出,泣不成声,“双姨死了,双姨死了,她们都说很可能是你杀的。”
  楚夕夜心里震惊,而更多的是心疼,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无助的模样,像受了伤的小鹿,惊慌无路。他只是抱紧她的双肩,想要告诉她,他在,他的怀抱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任她断断续续的述说,“双姨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来大家都在骗我,我居然觉得如此幸运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关心爱护,却不想,都是假的,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姓楚的,楚夕夜,我是不是太笨,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谁对我好是真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更加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像以前一样,不再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再互相看不透。姓楚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所有情绪,那些被坚固封好的、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一泻而出。
  楚夕夜抱着她,任她在怀中抽泣,胸前的人那样消弱瘦小,又那样如雪般美好,就如一件珍宝,想要细细的收藏起来。
  他说:“小天,我没有杀一个女人,我没有杀你的双姨,你可以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只要小天需要,夕夜都会在她身边。”
  细细的抽泣声从怀中传来,泪水打湿衣衫,也让楚夕夜的心里犹如早春日里下了一场冷雨,冷暖交替,让他并不好受。
  他眸中露出冷光,原来,一开始被设计,并不是楚夕夜复仇那么简单。是谁?会是你吗?
  
  ☆、第七十七章^不能
  第七十七章
  【不能】
  轻薄侯轻叩院落的门扉,秀气的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小九打开门,因和轻薄侯熟悉又深得落无尘疼爱,便无所顾忌道:“可算是来了,以为您忘了我们小姐了,还以为轻薄侯恢复本性了。”
  轻薄侯笑道:“小九你可说对了,我还真是恢复本性了,轻薄侯的本性就是只轻薄你家小姐。”
  小九在前面领路,露出笑容,却嘴上不饶人,“您这些花言巧语,还是要小姐信才行。”
  满园的苍翠,花团锦簇,落无尘一身水蓝色长裙,坐于花间石凳上,当真是人比花娇。
  见到轻薄侯来,唇边居然绽出了一个笑意,他见到那个笑的刹那,双颊微红,居然忘了言语。
  落无尘见他如此,道:“怎么?还真是转性了,你也会害羞?”
  “不不不。”
  轻薄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否认,低头,忽然想起袖子里的胭脂匣子,连忙拿出来,递到落落面前,“送给你的。”
  落落看着那精致的蓝色匣子,想原来他也会去买这些东西,是他自己去的,还是叫别人买的,或者……跟别人一起去卖的,忽然间,想到一个人。
  她站起身来,差不多与他同高,她忽然伸出双手,拿住匣子的同时也握住他的手,轻薄侯全身一颤,微微缩了缩,又不敢动,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看着她一脸慎重的模样。
  “落落……”
  “烬桃……”这一声轻唤,他心里又是一惊,隐约有些担忧,果不其然,听见她后面说,“烬桃,怎么多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那我的心意,你是否又明白?”
  “落……”
  落无尘打断他的话,“我要的不是这样金屋藏娇,你懂吗?”她看着他,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可是我们回飞雪城已经半年过去了,我整日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如果这样下去,我宁愿回到恋尘阁。”
  见她的样子不像是说着玩,而且据他熟知,落落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一个人,数到的事,就可以做到。
  轻薄侯忽然心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落无尘把手移开,也收下了那胭脂,道:“这礼物我收下了,可是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希望你能收下。”
  轻薄侯怔怔站在原地,见落无尘转身,忽然像下定决心似的,对着她的背影,坚定而大声道:“落落,你等我。”
  而落无尘只是淡淡的,“我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
  说完,轻薄侯一脸正色,是从未有过的成熟,也不等身后的回答,他径直走出了别院的大门。
  当日暮西山的时候,赖小天也终于和楚夕夜告别,回到侯爷府,虽没有表现出多欢喜,气色却明朗了许多。才走至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声吼,“不行,我决不允许。”这中气十足而又带着威怒的声音,显然是佑安侯秦沐。
  而另一个不甘示弱,带着几分清冽的声音,显然是轻薄侯,只听他道:“我这次不是询问意见,是告知,就像你当初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送去寺庙一样。”
  说完,也不管秦沐在身后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而这时的白水沅,才姗姗来迟,拉不住轻薄侯,便对秦沐道:“为了一个外人,你们是要父子反目吗?还真是了不起。”
  秦沐却沉声道:“他还真是了不起,是非都还不会分,就像学人家为博美人一笑便舍弃所有。”
  “桃儿这么大了,有些事要好好劝,不要三言两语就动气。”
  “我怎能不生气,阿浅和小天在府上,落无尘身份不明,行为诡异,我怎能让一个她进来,万一……”
  他忽然看见走到门外的小天,止了声,露出略微僵硬的和善笑容,“小天。你回来了,你师父在后院。”
  赖小天了然,礼貌的行礼后,便微笑答道:“多谢。”
  赖小天刚踏进后院,就听见师父唐浅平淡的嗓音,“你就这副模样出府?”
  此时她也觉得今日莽撞的行为有所不妥,忘记事先告诉师父,今日轻薄侯来找她出去玩,就是趁着没有长辈在家,她不由自主地低着头,“师父,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唐浅看着她,视线探索,也不知那天在宫中太子对她说了什么,回来后的赖小天变得很乖巧,也很礼貌客气,可是唐浅知道,她是在疏远,见她的眼睛,好似哭过。
  唐浅拉过她的手,“天天,有些事师父不告诉你,并不一定是在欺骗你。不管将来你遇到什么事,师父期望你都能化险为夷;也不管师父在不在你身边,我都是那个疼你的师父,那个想要你平安无忧、快乐健康的师父,如果说对你期望些什么,这就是唯一也是最大的期望。”
  她静静地看着唐浅,双眼渐渐起了一层水雾,她怎么会因为南风的三言两语而觉得师父是不喜欢她的?她怎么可以疏远师父。从她记事起,一直与师父相依为命,其他人对她如何她不知,可是师父对她的一点一滴,她都应该明白。
  滑落的泪水被唐浅修长的指尖拂去,她柔声道:“傻孩子,还哭鼻子,师父可不愿你是个爱哭鬼,师父希望你是那个天真无邪又无赖的赖小天。”
  赖小天带着抽泣声,“师父,是小天不好,让您担心了。”她抽/出手自己把脸上抹干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天会成为坚强的无赖,只对师父撒娇,与师父相伴到老。师父我们回清河村吧,我们回去种菜摸鱼。”
  唐浅虽是欣慰,也是想往,而更多的是忧虑,她面色沉了几分,“清河村是要回去的,你双姨还在那里,等我们……完善好一些事,便回去。”
  赖小天突然想到什么,道:“师父,我想跟你说件事,双姨不是楚夕夜杀的,他虽是杀手,可是他绝不会说假话。师父,如果我……”
  “就算双儿不是他杀的,却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不单是这件事……”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小天,有些事你不明白。”
  “那师父把不明白的告诉小天,小天就会明白了。”
  见唐浅抿唇不说,她又道:“师父,有些事你告诉徒儿好不好,徒儿不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在为我担忧,我却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能做。”
  唐浅却转过身要离去,“天天,今天你累了,先好好休息。总之,你和楚夕夜,不能!”
  不是不合适,而是不能。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赖小天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从一个泥淖里爬出来,看见一丝希望,如今,有掉入无尽的深渊。
  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夜凉如水,侯爷府悬灯无数,赖小天却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心里想着近来遇到的各种人事,形形色/色,言辞举动。
  他们都在担心,他们都在隐瞒,他们都在策划,那背后就好像有一根线,把所有人牵扯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那根线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和自己有关。
  那些事,她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有她,什么都不能做,就连选择和楚夕夜在一起,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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