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你看看这世界

64 第六十三章(捉虫)


KN壁球俱乐部。
    高速旋转的黑壁球带着劲风,载着力道,飞向雪白的墙壁。空中的灰尘恐惧地让道给这个疯狂的“黑豹”,它“啪”的撞击在墙上,借着墙做跳板反弹急速向左。
    梁凯霖勾起鹰目追锁目标,足下生风,一箭步就跨向左边,球拍灵巧换到左手,手臂肌肉张拉,握拍的骨节铮铮作响,他反手刀削壁球,此刻一用力原本筋脉突兀的手青筋道道显露。球与网面相触不过一秒,因为两道力量的相撞,壁球被蛮力甩走,可怜的球拍丝网还在铮铮发抖。
    他黑亮的发丝湿透,几根落到额前的发尖托了豆大的汗珠,摇摇欲坠,发上的汗珠随着身体跑动溜进额上的黑头带,他刀削的脸庞依旧保持干爽,不过身上的白色运动衫被汗吸住紧贴后背,隐约映出他匀称结实的窄腰。
    他动作依然狠烈决绝,敏捷如豹。挥拍干净利落,下手毫不留情,落拍的力度只增不减,鹰目暗藏唳气,犹如夜空一般深邃、神秘。每挥下一拍,脸颊的骨骼节节分明,根根紧绷。开放式的壁球室内只有两种声音不断较量拉锯,一种是球鞋连续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噪声,另一种则是壁球愤怒打在墙上的巨响,它们交互攀比着,对抗着,奏出最恣意妄为的乐章,高调地向过往的人叫嚣着谁才能显露主人的狂傲。
    后面玻璃墙走过的几位婀娜多姿的女人,不禁驻足观看里面年轻又性感的身影,她们娇羞的谈论着这位投资界的恩宠,蠢蠢欲动但又安分守己。要知道,当一个男人的魅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时,先不管长相如何,他会是特别的,更何况是外貌出众,位居高位的男人,那么他注定是男人中的精品,女人的最爱。
    可是,壁室外的女人敢欣赏未必敢靠近。并不是她们妄自菲薄,不自量力,能来KN的可不是泛泛之辈,用社会地位来定制的会员制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至于她们不敢踏雷池一步原因,应该女人天生对夜有无法克制的向往与恐惧。而此刻的梁凯霖,就如同暗透的夜,蛊惑着人心,牵制着悸动。诱惑,如丝丝缕缕的秀发一丝又一丝探入人心,无形的压迫感穿心掠肺,它量化成克制造次之心的牢笼,明里暗里告诫身后的人:只可远观,不能近触。
    梁凯霖完全沉浸在与自己对抗的世界,壁室外的人他无暇关顾。他现在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打得多疯狂。
    梁凯霖喘着气,几近全身的力气挥出最后一球,身体的机能到达极致,手中的球拍无力滑落地板,“哐当”的一声作为这乐章最后的一曲,嘎然制止这场对手只有自己的恶战。他仰面躺下,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胸口起伏剧烈就像汹涌的波浪激起接连不断的弧度。
    微阖上眼,让呼吸逐渐平稳。刚刚还狂风暴雨的壁室,现在温顺得像羔羊。他灼热的皮肤触着微凉的地板,各路神经变得敏感,思绪不断绵长,回忆不断蔓延。不管脑海周遭怎样的清洗,一个清瘦的身影和一双清冽的眼睛挥之不去。
    梁凯霖闭了一会儿,倏然睁开眼,低沉的嗓音轻轻念起,“何希冉,何希冉,何希冉!”
    这个名字,拗口又难听,这个人,奇怪又执着。遇人不淑被挚友钻了空隙还不会保护自己,不知道说她是傻还是单纯;好像又不是真傻,伶牙俐齿、抬扛抢白的活儿不怵谁却又用不到正处,别人欺到头上了言语还以礼相待,放句狠话又如何;对他的打击明里装傻卖乖,温顺得很,暗里的弯弯绕绕不知道腹诽他多少次......
    在爱情中他从来都不会主动,也不需要主动。因为总有些女人自然而然就蜂拥而至。可她这个人,这个女人却让他的思念疯长,让他相信的飞蛾扑火定理土崩瓦解,他以前坚信他永远不会是那只扑火的蛾,也不是那把燃烧的火,他只做纵火的人,因此等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他依然可以安然无事的置身事外。直到遇到她,他没有对她纵火,而她也没蓄意撩拨,原本一切就着预定的轨迹,两不相关,互不相干。最后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就变成如此境地,她无动于衷,他深陷其中,被她放了几把火,怎么也灭不了。甚至只要她对自己笑一笑都是奢侈,只要她稍微流露一丝喜欢都要偷笑,哪怕要他变成扑火的蛾也好,那把燃成灰烬的火也罢,只要是她,就值得。
    就是这样人,他得不到,又忘不了!
    “快要疯了,知道吗?你,知道吗?......”微愠的话音渐渐落下几许无奈。语落无应,唯有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金灿灿。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暗处疯长的想念快要把他逼入绝路。
    思念从来没有声音,却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他自嘲笑了几声,“什么时候对一个求而不得的人能这么想念过,这么上心过?”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是最近她乘坐206公交去向画苑时,他偷偷开着卡宴踽踽跟随的时候?
    不是,那时候他的思念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以至于时常驱车到她学校寻找治愈的良方,哪怕只有她的背影就已经够他苦中作乐了。
    如果不是,那应该是去年年会上,他无缘无故的一直寻找她清亮的眸光的时候?
    好像也不是,不然他怎么会在她实习的一个月里,每天下班就跟在她背后,从风华大厦走到简陋的出租屋,从热闹的林青街的一头走到人烟稀少的尽头,陪她接受一路的风霜的侵袭。
    在那一个月的光景里,他看到最多的场景,最深刻的画面,就是她总是喜欢一言不发的静坐假山池旁,躲在最深的阴影里平静而安然的看着围绕身旁常青树。两个人相隔不远,一条街的距离,但是矗立路灯下的他看得足够真切,记得足够清楚:
    那是一种最沉默的姿势,不需要空间,也没有表达。
    思虑万千,他想不出原因!
    不用他想,琅江小镇给出了他要的答案:她只想怀揣不为人知的秘密到处躲藏!而他当时被自己忽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如让她躲在自己身旁!
    如果说这时他已经存了心思,那追根溯源她进入他内心就是更早了。更早?那是多早?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抬眸看他的那一刹那,恐怕那双明亮灵动的深潭就无声无息地撂倒他,在他平静的心湖打起了水漂,只是他那时不能了然于心。直到涟漪一圈接连一圈,慢慢扩大,最终布满整个心湖。
    致命一击的刹那,怦然心动的瞬间......
    汗恣意流淌,梁凯霖心生荡漾,晕开一抹浅笑。
    可是……
    可是,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如愿以偿的人不是他!
    嘴角滑落碎裂的冷笑,空洞无物,如同一个坏孩子向父母羞涩的腰包挤出的灯红酒绿,只是一个动作,无关风月。
    他单腿曲起,一手支起身体,抓过地上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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