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特工

第15章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理会治安官给他提供的这些消息,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顺藤摸瓜,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干他这行的人本来好奇心就重。他非常想在大众面前揭晓死亡者的身份,这样更能证明他他的警局的工作效率。他一直是个忠诚的人民公仆。现在看来,想快速揭晓死亡者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一切线索都被炸作粉碎了,毫无利用价值。西特警官看来看去什么也没看出来。就觉得这种死法太残忍了。
  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西特警管伸手拿起一块血迹最少的碎布。那是一条丝绒布,下面还连着一块深蓝色的三角布料。他把碎布拿到眼前近看。治安官又开始说话了:“是天鹅绒的领子。那个老妇人竟然能够看出来是天鹅绒的领子。她当时就跟我们说那个年轻人穿着深蓝色大衣,领子是天鹅绒的。他就是那个老妇人看到的年轻人,不会有错。你看我找得多全,连领子都找回来了。我敢说,只要是他身上的东西,就算只有邮票那么大,我也全都找到了。”
  西特警官压根儿没有听进去洽安官的话。为了更好地看清布料。他走到房间的窗户旁,背对着房间,聚精会神地检査着布料。突然,他伸手一拽,把下面的三角形布枓扯了下来,迅速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了。他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把天鹅绒领子放到桌子上。
  “盖起来吧。”西特警官指示房间里的人。他们朝他敬礼,他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快步走了出去。
  西特警官不一会儿就坐着火车来到了城镇。他独自坐在三等包厢里,思虑重重。他扯下来的那块布料是十分重要的线索,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拿到了那块布料,这一切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像他这么一个希望掌控一切的人,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成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他总感觉这是他碰运气撞上的好事。西特认为成功的真正价值就在于一个人如何看待成功。不过。运气才不管那么多呢。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急切地想找出死亡者的身份,然后公布于众了。但是,他不知道警局里的人是如何看待这次事件的。对所有的雇员来说,他们的工作单位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人,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想法,甚至是自己的古怪之处。工作单位的存货依赖于雇员的忠诚,而雇员的忠诚来自于他们对工作单位的热爱。然而,主人不会和自己的仆人过于亲近,否则主人有一天就要亲自洗衣服了。同理,工作单位也不会同自己的雇员过于亲密。这样一来,有些雇员知道的事情,其实工作单位是不知道的。工作单位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组织,自然不如雇员知道得多。工作单位知道得太多也不利于其高效运转。西特警宫下车时脑子里还思考着。他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工作单位,只不过他越是看重的东西,越是不敢轻信,无论是女人,还是工作单位。
  尽管西特警官现在已经肚子空空,但刚才在医院看到的一切还让他觉得十分恶心。西特警官不断回想着整个事件。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和教授在胡同里狭路相逢了。今天早上的经历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西特警官现在特别不愿意遇见教授。西特警官并没有怀疑教授,事实上,他没有怀疑任何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这次的事件真的太复杂了,他感到荒诞至极。西特警官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他头脑中没有那么多哲学思想。所以,一想到这次离奇的事件他就感到头痛,甚至愤怒。西特刚刚当上警察的时候,接手的都是一些很具体的案件,例如盗窃。正是在处理这些具体案件的过程中,西特越发喜爱自己的职业,越干越起劲。后来,他被提拔,调到了另一个警局,他希望能一直维持这种感觉。西特认为,盗窃不是一种荒诞行为,只不过是一种扭曲的人类劳动,但不管多么有悖常情,盗窃也是一种行当。有人烧陶瓷,有人去挖煤,有人务农,有人出卖劳动力,自然也有人去盗窃。尽管从事的职业不同,但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这些职业包含的都是劳动,它们真正的区别在于风险不同。干苦力的人可能会有关节病,烧陶资的人可能会得铅中毒,地下挖煤的人可能会甲烷中毒,干农活的人不得不吸入很多沙砾。同样,盗窃的人可能会被抓住,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去吃7年牢饭”。当然,西特警官并不是无视这些职业在道德层面上的严重不同。但是,在这次爆炸案中,盗窃犯也不是西特警官怀疑的对象。盗窃犯也是有一定的道德底线规范的。西特认为,他们之所以沦落到盗窃这一步是教育的问题,他甚至可以理解盜窃犯的心思。盗窃犯和警察的心思其实十分相似。他们都认可相同的社会习俗,了解彼此的手法和工作方式。他们互相了解,这对彼此来说倒是十分方便。所以,虽然他们是对立的双方,但就像猫和鼠一样,他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特别的联系。警察和小偷都是这个社会的产物,一个受世人尊重,一个被世人唾弃。他们对于社会的理解不问,但他们都清楚自己离不开社会。对于反社会的思想,西特警官一点儿也不能接受。盗窃犯不属于反社会分子。西特警宫精力充沛,认真冷峻,勇敢正直,这些特质让他在事业的早期赢得了许多尊重和赞扬。他也觉得自己成为了别人钦佩羡慕的对象。现在,望着对面站着的外号叫做“教授”的无政府主义者,西特警官突然对盗窃犯感到一阵同情。盗窃犯至少神志清楚,他们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理念,只是按习惯行事。他们认可社会习俗,而且远远没有被憎恨和绝望吞噬。
  在西特警官看来,盗取财产和拥有财产这两种行为都是社会的正常现象。西特警官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现着他的这些想法。他对自己很生气。他不该停下脚步,不该和教授说话,他一开始就不该走这条路。
  “我跟你说,你不是我们的目标。”西特警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虽然缓和,但还是透露着一点威胁的味道。
  教授没做任何回应。他无声地笑了笑,露出牙齿和牙床,内心充满了轻蔑。西特警官觉得有必要再加一句:“我们现在不抓你。但如果我想抓你的话,你是躲不掉的。”
  西特警官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正适合他这样身份的人和教授这样一类人的对话。然而,教授的回答非常无礼,令人气愤,完全出乎西特警官的意料。
  身林矮小的教授说:“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报纸上一定会刊登上你的讣告的。你应该能猜到报纸会怎么报道吧。反正我死的话也会拉上你,到时候咱俩同归于尽。你应该非常不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死在一起吧。可惜到时候,咱俩可能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团,你的同事们想把你和我分开也没那么容易。”
  西特警官打心眼里看不起教授,可教授口中说出的话还是让他一惊。西特是智多谋,也掌握了不少信息,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教授的鬼话。天色渐晚,胡同也变得越来越暗。教授背对着墙壁,虽然声音微弱,但一字一句都说得非常自信。在身强体壮的西特警官看来,教授长得如此羸弱矮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西特觉得,如果自己长得像教授这样的话,早就不介意自己还能活多久上了。西特忽然又感觉一阵恶心,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听到远处城镇里人们熙熙攘攘活动的声音,从胡同两旁的街道上传来了低沉的车轮辘辘声。这些现实的声音让西特感觉十分熟悉,十分舒服。教授是个邪恶的人,西特警官也是人,他才不会任凭教授恐吓。
  “你那话也就足够吓唬小孩子,”西特警官说,“我早晚会抓住你。”西特警官的话里没有嘲讽,但说得十分有力。
  “我相信你能,”教授说道,“而且我告诉你,现在绝对是最佳时机,这是牺牲的好机会。你绝对再也找不到一个更有利的时间点了。你看看四周,除了我们俩,连只猫都没有。还有这一座座破屋子,反正它们本来也是要被拆掉的。你现在抓我,付出的人力物力的代价绝对是最小。”
  “你看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西特警官坚定地说,“要是我现在动手抓你的话,那我和你有什么两样。”
  “哈!又是秩序问题,你还得请示上级。”
  “你最好记着,胜利永远是在我们这边的。你们这类人就像街上乱跑的疯狗,看见你们就该一枪打死。可我们现在还不能那么做。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是守法遵守秩序的人。这就是秩序。而你们遵循的是什么呢?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吧。你们终将一事无成。”
  “是啊。你倒是得到了不少呢,而且还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工资就不用说了,你现在还那么有名气。奇怪了,你都不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那么看重你?”
  “那你们的目标是什么?”西特警官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生怕浪费时间一样。
  教授没有回答,只是抿嘴笑了笑。西特警官觉得自己的气势完全高于教授。他用手指着教授,“放弃吧,不管你们的目标是什么。”西特警告道,但绝不是像力劝小偷回头是岸的那种语气。“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放弃。你们只是一小撮,而我们人多力量大。”
  教授嘴角的微笑不再那么自然,隐约抽动起来,看来他那颗自信无比的心也开始打鼓了。西特警官继续说道:“你难道不信我的话?你看看你们自己吧,你们什么也做不好。就算只是小小的盜贼,如果不懂得如何偷,没有任何收获,早晚也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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