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八卦浪潮

29 下篇 《八卦大侠》 之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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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跨出土牢,眼见的,是一片暮迟的景色:西天泛起橙红的颜色,为云朵镀上了一层金,就连烟囱里升起的轻烟,也被染上了红晕。道边梧桐树,翠绿的叶片被勾勒出了金边。
    到处弥漫着米饭的香味,田墨吸了吸鼻子,便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地抱怨着。右手拍了拍饿得瘪瘪的肚腹,他加快了步子,直向先前队长所指的竹屋奔了过去。
    还没跨进屋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爆笑,笑声震天。田墨心下生奇,走进屋内,只见屋里一张大桌,围了十几条汉子,正就着花生米畅饮,边喝边聊,笑声不断。
    “哦,你来了,”那队长注意到田墨,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田墨依言走了过去,被那队长一巴掌拍了脊背,向众人介绍道:
    “各位各位,这是咱们新进寨子的兄弟,也是不堪被那些地主老财压迫的。呃,”他愣了一愣,转头望向田墨,“说到这个,都忘了问了,你叫啥名来着?”
    “田……”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田墨及时咬住舌头,将名字咽了下去。虽然他是个有名无实的大侠,但好歹名声在外。他微一思忖,道:“我叫阿田。”
    “哦,阿田,”那队长举起了酒碗,“我姓龚,你叫我‘龚队’便好。从今都是自家人了,你便在寨子里住下。你可选择种田,咱们自会分你一份田;要不,你也可选择守寨。总之,你看你能做些什么吧!”
    “哦好,龚队,”喊了一声,田墨觉得微微怪,顺口嘀咕了声,“龚队,你这名儿甚是奇怪,怎的单名一个‘队’字?”
    此言一出,登时引来屋里笑声一片。十几个汉子大笑出声,可震屋顶。
    那“龚队”似是有些尴尬,僵硬地转移了话题:“莫谈这个了,吃饭吃饭!”听他这一说,众汉子更是笑得不行,只留田墨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见他疑惑,旁边一个扎着头巾的汉子将他拉至一边,忍着笑说明道:“新来的兄弟,你不知道,这名字是龚队最头疼的事儿——他单名一个功劳的‘功’。”
    “功?”田墨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哈,难怪这龚队不让别人喊他的名儿了!”
    那龚队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急忙打短:“吃饭吃饭,罗嗦些个什么?!”边说边去挟那碗里的干切牛肉——这的确成功地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众位汉子们一看,登时忘了说话,纷纷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着去抢肉吃了。田墨本就肚饿,见此情景,也顾不上什么先来后到,抢肉不落人后,迅速掠夺。只是毕竟僧多粥少,只抢来三块:一片直接丢进嘴里,另两片藏进了袖口当中。
    就在众人边吃着白米饭一边大谈笑料的同时,田墨也很快与他们打成了一片。或许因为在他当差之时,平日处惯了的都是些大老爷们的捕快,这群人的说话处事方式,意外地对他的味。
    就在喝酒抢菜的吵吵声中,田墨也结识了几个朋友:比如刚刚告诉他龚队原名的那个,名叫“刘东风”,是个守寨的。与他聊着聊着,田墨也大致将这梁河寨的情况套了个明白:
    原来,这梁河寨原本并非土匪窝子,最初不过是一拨避祸之人,聚集于此,耕种定居。他们都是前朝一些官宦家里的仆人,因自家的老爷得罪了当权之人,惨遭牵连。本是该被发配边疆苦寒之地,中途巧遇上一位武林高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此逃过一劫,躲到这人迹罕至的梁河地区。
    然而,即使如此,那权顷朝野的奸臣却依然没有放过他们。那大臣又向皇帝老子进谗言,说这梁河地区的匪徒猖獗,骗得皇帝老儿派了被人们尊称为“漠城铁壁”的边防精锐战士一千余人,来这梁河地区“剿匪”……
    “那后来呢?”听了刘东风的说法,田墨不禁为那群避祸之人着急。
    “嗨,你别急撒,等我喝口酒先!”那刘东风见他一脸猴儿急,故意吊他胃口。伸手抓了一坛酒,慢慢地灌着。
    田墨敛了眉头,疑惑道:“我听说,那‘漠城铁壁’在讨伐梁河寨的时候,尽数被灭,至今尸首都遗留荒野。凭那些不懂武的逃民,怎有这般本事?还是那先前救了他们的高手,再度帮了他们?可,奇了!凭他一人之力,怎敌得过精兵一千?!”
    那刘东风斜了他一眼,见田墨敛眉苦思,不禁觉得好笑:“哈!瞧你急的那样儿!哪儿有那么多武林高手飞来飞去等着救人?!不过,说这‘漠城铁壁’在此全军覆没,却也一点儿也没错。”
    “那究竟是为何?”田墨急道,“既然无人来救,就凭这些难民,怎能敌得过如此强悍的军队?”
    那刘东风听了这话,面有得色,似是得意得紧,抓了酒坛子就灌。而先前一直听得二人对话的龚队,则面上泛了红,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
    就在田墨百思不得其解,急得直挠后脑勺之时,却听见有人推开门来。他转头去望,只见一个女子走进了屋。
    “大嫂!”刘东风慌忙叫道,将酒坛子藏到了身后。其他的汉子也纷纷放下了碗筷,表情甚是好看。
    那女子向众汉子们微微躬身行礼,随即望向龚队,笑容甚是温柔。那龚队手中筷子一抖,抬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然后,他向众位抱了抱拳头,示意先走一步,而后便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
    只见那女子转过身来,又冲诸位男儿点了点头,淡笑着示意,表情甚是温婉。随后,她轻轻移步,低下了头,跟在龚队的身后,走出了屋子,顺便还将屋门关上,动作极是轻柔。
    “那是龚队的夫人?”望着那关上屋门,田墨问,一边感叹道,“好是温柔的女子。”
    “阿田啊——”刘东风拍了拍田墨的肩膀,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这个,你可……”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门外一个清亮的女生咤道:“死鬼!做好了饭不回来吃,偏偏跟群大老爷们凑一块儿喝酒!你是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今儿个有新人来寨子里,理应……”这是龚队的声音,只是中气似乎没有平日那么足。
    “理应什么?!好!那我就让你‘理应’去!本姑娘不希罕做你的饭!”
    “喂!思娘啊……”
    接下来,就是急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听声音,该是龚队追着老婆跑远了。
    “……”田墨登时无言以对。再望刘东风,只见他长叹一口气,表情似是在说:看,这下知道了吧?
    这事儿一闹,剩下的汉子也没了兴致。其中几个丢了酒坛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家婆娘还等着呢……”随即,便微醺着走出门去。更有人还拿了大碗清水,拼命漱口想把酒气化去,引得其他人的嗤笑。
    见此情景,田墨也顺说吃饱。那刘东风向他说明了供他过夜的房间。田墨谢过,又从桌上抓了几个馒头,这才走出了门。
    抬眼看,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月到中天了。晚风终于为这酷暑送来了一些清凉,拂在田墨因喝酒而微微红热的面上,格外舒服。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振了振臂舒活了下筋骨,便向土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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