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了背上前一步平淡道:“你们收养我吧,我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
少年挑挑眉,探究的观察林欣,十多岁的女孩,长相清秀,一双眼清亮坚毅,还未发育的身子单薄的像张纸片。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说出的话却如此淡定。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让自己留下她。
少年说:“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带你回去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林欣瞟了眼站在女主人身旁的院长,两人眼神相错,林欣嘴角微扬像是在向他宣战:等着~
就是这样不经意间藐视众生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怵。那是一个孩子特别是孤儿院孩子不该有的眼神,他拿下鼻梁上的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林欣在心里冷笑声,面色平静简短道:“我过目不忘,圆周率能背到上万。”她不是在说大话,前世别人努力学习时,她轻轻松松的就能拿到满分。靠的就是她超强的记忆力和对数字的敏感度。
少年的头微微倾斜饶有兴趣道:“大话谁都会说,来试试。”
他问院长要来一本书扔给了林欣。
《资治通鉴》林欣微微愣神,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有这么多重合的东西。她翻开第一页,内容和她前世的一模一样,再翻开第二页还是一样的,她又翻了四五页合上书递给少年说:“好了。”
接着她从序章一字不差的背到了第五页,少年微微吃惊,还是不大相信她记忆力会这么好。又问院长要了本冷门的书,扔给林欣,随便翻了页从那里开始。林欣翻了几页又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还要背圆周率吗?”林欣问,自信写在脸上,嘴角不自主就带上这二十多年的优越感。
少年闻到了同类的气息,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自信。他眼晴眯了眯道:“妈妈,就她了。”
女主人本就是犹豫不定的,少年的决定取决了天秤的方向。
她站起对院长说:“小亚就她了。”
院长还想劝解:“夫人,她的病……”
少年回头,一双眼如鹰般锐利,紧盯着院长道:“我想选什么人,还轮的到你来插话吗?”
院长赶紧缩回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狠狠的刮了一眼林欣,在心里骂了声:‘小□□’。
林欣胜利的冲他笑了下,清秀的脸上绽放出与她容貌不符的艳丽色彩。
少年微愣高智商自信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而她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开孤儿院?少年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孩产生了兴趣。
他扫了一眼林欣简陋破旧的穿着,问道:“林伯,有女孩子的衣服吗?”
跟在女主人身边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道:“少爷有的,我现在就去车上拿。”少爷有洁癖,见不得脏的东西。早就在来之前他都准备了好几套男孩和女孩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林伯从车上取来了一套衣服还有鞋子,交到了林欣手上吩咐她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孤儿院。
林欣得到了全所未有的优待,食堂大妈特意为她烧了一大桶热水,她一人独占了孤儿院的澡堂,泡在温暖的木桶里,细细着想着下一步计划。
一浪又一浪的风扫过绿色的爬山虎,像是打在沙滩上,层层叠叠,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高立的绿墙下,在一个俊美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孩子。他走一步,他就走一步,他停下他就停下。少年猛的转身,漂亮的孩子像是小偷似的赶紧别过脸,拙劣的演技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这少年正是要收养林欣的少年,他不想听母亲悲天悯人的言论,独自一人出来走走。没走出几步这个小尾巴就跟上来了。在一群孩子中他没有见过他,而他又为什么跟着自己?
这个漂亮的男孩就是林信宇。他听说林欣被人收养了,想再去看看她,见上最后一面。又听说她在洗澡,他就在门外等她。这次走了,恐怕今生就不能再见了。看到收养她的人在院子里散步,他想看看收养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跟了上去。
他并没有恶意。
少年冷声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林信宇胆怯的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问:“是你们要收养林欣吗?”
少年想:林欣是谁?对了,林欣是那个高智商自信的女孩。
他简短回道:“是。”
林信宇抬起头,小心的打量眼前的人,看上去只比他大两三岁的模样,个子却比他要高出一个头。他自卑的低下头,过了会问:“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
那里来的智障儿童?有钱没钱这都看不出来吗?再说直接问人家有没有钱是不是太没礼貌?
少年懒得理会他,转身正要离开。林信宇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眉头微皱,从来没有人拦过他,他眼神流转一记刀锋落在林信宇身上。
林信宇吓得哆嗦了下,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弱弱的说:“林欣她喜欢红烧肉,她喜欢睡觉,她喜欢晒太阳,她还……”他好像说不出她喜欢什么了,其实他对她了解也不深。
从来都没相聚过,就要离别。明知她会过的更好,可还是伤心。
林信宇说着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泪水沾满了衣衫,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少年看着哭成了泪人的漂亮孩子,心里产生了无尽的厌恶。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哭,而他还是个男人。他往后退了两步要与这个懦弱的男人保持距离。
林信宇以为他要走了,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赶紧的拉住他的胳膊道:“你们要好好照顾林欣。”
少年大喝声:“放开!”使力推了他一把。林信宇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胸口脸色苍白的看着少年。
少年到此刻才明白他为什么讨厌他,愚蠢自以为是的人类,不带脑子和智商,林欣和他相比,明显他才是要被照顾的那个吧。
少年冷声道:“滚。”气势压人不容他有半点反抗。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林信宇感受了来自心灵深处的危机。那是一个男人的直觉,是什么样的危机他还弄不懂。他就觉得少年的气息和林欣很相似,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只是个在阴暗角落里躲着的废物。一丝阳光射进了他的世界,这束要光要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他再也抓不住,摸不着,还在这里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会过的更好。
多傻多天真的想法。他不甘心,好不甘心。他抹掉眼泪从地上爬起,背挺的直直的仰起头:“你让我滚,我就滚吗?”高傲的神情和林欣一模一样。
少年怔了下,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占有了似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这时候,东边传来了一声尖叫,正是林欣洗澡的房间方向。
少年心中一紧,迈开长腿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去。林信宇紧随其后来到了林欣洗澡的门外。
房门大开,澡桶打翻在地,热水混和着血水正细细的往外流淌。见到血色少年头皮发麻,脚步顿了下不敢再往前。林信宇一个箭步冲进房间,寻找林欣的身影。
只见她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遮住了身体的重要部分。凌乱的头发披在裸。露的肩膀上,脖子下一块块的红色印记暴露在空气中。她颤抖的紧的握着一把带血的剪刀,两眼无神喃喃道:“院长,我求求你,你放过我,你放过我,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她
院长就躺在一米外,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半身,因为疼痛他不停的抽搐着,见到林信宇进来,他那痛苦的双眼稍稍有些生气。他抬手想要抓住林信宇,可他从进门的那一刻起,都不曾注意到他。
☆、第15章
林信宇腿上像是灌了铅,他一步步艰难的走到林欣身边,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身上的红印。离她的肌肤还有两毫米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气,右手紧捏成拳,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是他不能死。他夺过林欣手中的剪刀,拿起剪刀踩着血水缓缓的向院长走去。
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如火的双眼,像是来自地狱的火要烧尽一切。
疼痛到麻木的院长,看着如鬼魅般靠近自己的林信宇,不由的拖着身子往后挪动。
忽然林信宇发疯般双手紧握住剪刀冲向院长,径直向他砍去。
院长情急翻了个身,林信宇手上的剪刀从他脸上一划而过,落下一条长长的血印。他大叫一声又往边上滚了两下,触动到下身的伤口,他捂住伤口疼得打滚。
林信宇提起剪刀又要向他劈去,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使得他不得动弹。他抬头见和他一起进来的少年,冷峻的看着他。
从未有过的恨从内心深处升起:“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少年道:“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最笨的人才会用杀人这个方法。”
压倒性的力量使得林信宇动弹不得,他的愤怒无处发泄,他紧握住手上的剪刀不肯松手,那怕这一点用也没有。
林信宇问:“你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吗?”
少年瞟了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欣,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林信宇绝望道:“你不知道。”他不知道,院长对她做的事,曾经也对他做过,他已经麻木了。而她不同,她还是一张白纸,院长生生砍碎了这张纸,落下的纸屑要用这一生去捡,怎么也捡不完了,永远的就缺那么块,是不完整的是低人一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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