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第11章


  族长苦笑:“非是我不肯解封,只是你爹爹也许在蝮蛇体内时间太长,已与它融为一体,若强行把他从蝮蛇体内分离出来,怕是会损了他魂魄……若你执意要我性命,我愿一死以泄你之恨,只是……莫要再伤村民。”
  “好,你要装伟大,我便成全你!”依久朵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族长。
  我不忍地别开脸。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传来刀剑入肉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只见司瑾双指夹住了族长胸前的剑身,双指一移动,那剑转瞬间消失不见。
  “哇!司瑾你好厉害!”是陆颜的声音,她从司瑾的身后走出,“哥哥,木鱼姐!”她看到我和陆羽,便立刻蹦蹦跳跳的凑过来挽着我的手。
  “可有受伤?”我问她。
  “没有没有,我正睡着呢,突然想起来……嗯……起来方便一下,发现我的院子被人设了结界,出不去。等了许久,司瑾才过来说是他设下的结界。于是他解了结界便带我过来这边。”说完,她朝司瑾那看了一眼,当然,我也朝那边看了一眼。
  那边,依久朵见到司瑾,却变得拘谨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亦收敛了不少:“宁琨害死了我爹爹,我,我杀了她报仇是天经地义的!”
  “那其他因你无辜死去的村民呢?”司瑾温和地反问,似乎在引导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依久朵不语。
  “若你爹爹还活着,你可愿放下恩怨?”司瑾把一只手掌摊在她面前,光团一亮,方才那把消失了的剑又完完整整地躺在了司瑾手中。
  依久朵看了族长一眼,又抬眸看了一眼司瑾,良久,才拿回司瑾手中的剑,点点头。
  “那甚好。”说罢,他朝我这方向走来,停在陆羽面前道:“你可是灵界继承人陆羽?”
  “正是。”
  “彩禽山中的兽玉可诏令百兽,那姑娘的父亲已在蝮蛇体内甚久,想必神识早已被蝮蛇入侵吞噬。若用你怀中兽玉,便可令蝮蛇听令于你,那人亦可得救。”
  “那玉是她盗走的,不是陆羽。”我指了指依久朵,为陆羽正言。
  “你且问问他。”
  我看着陆羽,只等着他说“当然不是我”。
  陆羽对我轻轻笑了一下,而后道:“是我。”
  我愣了一下,才问:“你方才说什么?”
  “是我。”
  “不是你。你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呢!”我从来吵架辩驳就没有赢过陆羽,也从来没有如这次一般这么强烈地想要赢。
  “今晚没有。”
  “为什么……我们不是只是出来玩的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也许大家都被惊到了,在等着他的答案,所以寂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到。
  “木鱼,我需要它。就像族长她可以为了自己的责任赴死,我亦有我的责任。”
  “那你可不可以救救依久朵的爹爹?”如果陆羽愿意救人,我觉得我仍是可以和他做好朋友的。
  “不可以。如果救了她父亲,蝮蛇将会失去吸魂之力。于我而言,蝮蛇的能力比她父亲重要。”
  “我不能认同你做事的方式。”
  这一次,我和陆羽第一次持着完全不同的意见却没有吵架,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嗯。”他轻轻地回答。
  “你还是我的朋友。”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也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答。
  “不过以后看到你,我也许只会和你点点头了。”
  “好。别哭。”
  第十三章 今无忧
  陆羽走了。
  昨日,他拿出兽玉,输进了自己的灵气后,刹那间兽玉迸发出乍眼光芒,那成群的飞狼,巨大的蝮蛇,还有其他见光而来的成千上万的飞禽走兽,体朝陆羽匍匐在地,仰天而嘶鸣,似乎在对他表示臣服之意。陆羽一挥手,那禽兽便似原地消失了般,骤然不见。
  随后,他问陆颜:“你可要随我走?”
  陆颜偷偷瞧了司瑾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摇摇头道:“我和木鱼姐一起。”陆羽默然,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坐在池塘边上,看着水面渐渐被一层薄冰覆上,待日光升起,那冰便慢慢消融其中。
  我与陆羽陆颜三人一同出来,如今只剩我一人了。陆颜在陆羽走了之后,也被灵界来的人带走了。她并不愿意离开,可来人拿出了陆吾叔叔的手令,若陆颜不肯离开,便把她押走。嗯,她就是被人架着离开的。
  就在昨日夜里,我才幻想着没了他们两个鸡婆,我一个人独自闯荡的潇洒模样,定是痛快不少。如今,他们倒真的成全了我的幻想,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快,只觉得慢,路上的人走得慢了,我的脑子转得慢了,就连时间也似乎慢了下来。
  “他们总会有离开你的一天,只不过比你想象中的要早了些许,又何必如此哀伤。”
  我转头一看,司瑾正负手立在我身后,低头注视着我。
  我重又低头,拔了一根草扔进池塘中,看着微微涟漪在水面漾开,低声道:“我明白的,只是太突然了……就像你被东西砸到了脚,也会痛一下,然后擦点药才没事。”
  “走吧,我带你去擦药。幽冥——”
  我仍在发愣之际,他已把我拉上了那只不知从何处应声飞来的白兽。
  “我们要去哪里?”白兽飞得并不快,我们并排坐着,微风吹动着我的发丝,它便似乎得了便宜般,不时地跃上司瑾的肩头,我连忙把它撩往一侧。可是,糟了……
  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事的司瑾突然转向我,看着我手中拿着的一撮自己头发,与另一撮他的头发,努力分开。
  他眉头微蹙。
  “不关我的事!”我下意识举高双手,于是那撮头发便自然垂落在他肩上。
  他捻起那撮头发,手中凝了一个光圈,那团纠缠的发丝无声而断。我看着他让掌心中的那团发丝随风而去,心里不禁可惜。
  ***
  “到了。”
  只见白兽之下,整片地上布满艳丽鲜红的花朵,分外夭夭。
  我心底突地泛起羞涩,莫不是他见我心里不痛快,便带我来赏花?果不其然陆羽那小子说得不错,男人能对女人使出的所谓浪漫手段,总离不开风、花、雪、月几个字。手段虽是老套了些,不过我心中仍尽是雀跃欢喜。
  “下去吧。”白兽落在一条小径后,倏地又变回了一只狸猫大小,缩在司瑾怀中。司瑾走下那花田,弯腰摘了一朵,递与我。
  活了将近三万个年头,我终于逮到了机会发挥一下少女的本色。看着这完全与话本子一模一样的一幕,我尽力抑住内心的激动,学着那女儿家举袖掩面,嗲声道:“公子许我如玉娇花,我定许——”
  我才说到一半,司瑾便突然把花又收了回来,我情急之下一把扯住,“诶,这花儿你送我便是我的了!”
  司瑾被我粗鲁的动作弄得一愣,微微皱眉,口气淡淡地道:“往后动作不可再如此粗鄙。”
  我瘪嘴,低头踢了踢地下的石子,明明便是他说要帮我“擦药”的,如今倒是伤上加上了,这般安慰人真真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这花唤作曼陀罗,用它酿成的酒甚是有趣。方才我递给你的花有一叶花瓣枯萎了,酿的酒会失了功效,所以便去换一朵。”他又去摘了一朵,放在我手心中。
  “怎么个有趣法?”司瑾把这花说得甚是离奇,转而我便忘了方才他才得罪过我的事。
  “你且试试便知。”说罢,他带我进了花田附近的一处农家小院,庭院中几个农妇正坐在藤椅上把花瓣一片片摘下,见到我们到来,蹲身朝司瑾与我行了一礼,“公子,姑娘。”
  “取几杯酒来。”司瑾吩咐。
  “是。”
  片刻之后,那农妇端来了几樽酒。
  我端起一杯,映在烈日下细细观赏。紫红的酒水,在晶莹的琉璃樽中徜徉,未曾喝便已是潋滟醉人。
  我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发现和普通的酒并无两样!我不解地看向司瑾,这酒哪有他说的那般神乎?
  只见司瑾嘴角泛起了浅浅笑意。我被他那笑容晃得一怔,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笑得少,相反,他说话语气虽一直都是淡淡的,但嘴角总会挂着浅笑。可奇怪的是,即使他看起来如此平和亲近,你却永远和他亲近不来。就好似我看不来的诗词歌赋,诗我总能念出几首,词句也熟悉得几乎能倒背如流,可其中的涵义我是从来不曾明白过的。诚然,在我眼中,司瑾的笑与那诗词歌赋,也可以对等起来的。
  就当我思绪还停在司瑾那一笑时,我的手脚竟不由自主地舞动了起来。“这,这怎么回事?”我连忙看向司瑾。
  “这舞跳得不错。”他的笑容又大了些。
  我隐隐约约看到司瑾眸中的我舞姿婀娜翩翩,渐渐地,我似乎感受到了在舞动中,心情变得如脚步般轻快喜悦。
  “你再尝一下这杯。”他给我端起了一樽漾着金色的酒。
  我寻思着,那紫色妖冶,与娇媚有关,而金色,在魔界可并不是什么好的玩意儿,令牌多以颜□□分,封赏令皆为红色,而金色的,则为杀伐令,妖民们在平常生活中均是不用金色。
  这时,估计酒劲已经过了,我的内心和身体都平静下来。看着这樽金色的酒,我犹豫着要不要喝。
  “不敢喝了?”
  “我还尚未成亲呢,陆羽曾与我说,世间最大的快乐只有在成婚了之后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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