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就是加了红糖的开水,在21世纪被各种大人小孩嫌弃的东西在这时候也是很少能尝到的,
老太太点头:“可以,不能放太多,要不该苦了。”陶亚楠欢呼一声进屋里了,老太太说的放多了会苦完全是哄小孩子的,一碗水紧着他放红糖能放多少?不过是怕他吃多了会坏牙齿。解了馋虫接下来的饺子就没那么有滋味了,勉强一人塞了半碗的饺子,家里还没有电视,吕怀英两口子带着陶亚楠陶宝宝去了不远处的邻居家看春晚,两家人凑在一更热闹,也是为了守夜。
☆、初见极品
陶宝宝年级太小了就是想守夜也控制不住身体的条件反射,根本就没注意春晚上的精彩节目,脖子一歪直接会周公了。过了十二点,吕怀英手里提着像是后来台灯大小的电灯怀里抱着陶宝宝在前边照着路,陶长林背着已经睡着的陶亚楠在后面儿跟着,回到家后,他拿出一个粗一点的鞭炮在门口点燃,然后关上门,巨大的声响将陶宝宝震醒了,迷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关门炮,关门炮放了之后就不能再开门,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
一家子草草睡了几个小时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吕怀英就爬了起来,陶长林先打开门放了一个开门炮,然后又拿出整盘的鞭炮挂在院墙上点燃一时间噼里啪啦不停的响。吕怀英拿出早就冻好的馒头和冻成块儿状的猪肉汤,舀出一碗一起放在锅排上熘着。蒸的热腾腾的,随着他们家的鞭炮声也惊醒了其他的人家,一时间到处都是鞭炮的噼里啪啦声音。
吕怀英趁着烧火的功夫给迷迷糊糊的陶亚楠换上新衣服,让他自己穿鞋洗脸,然后进了厨房将肉和馒头气出锅。掰开热热的馒头塞进去几块儿大大的肥肉片,只最下面带了一点瘦肉,有点像扣肉,这是给小孩子准备拜年用的,陶亚楠洗过脸清醒了就被塞到手里两个肉夹馍让去给爷爷奶奶送过去拜年,陶亚楠乐呵呵的去了,肉夹馍里的肥肉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感兴趣的是压岁钱。
老两口子再不待见陶长林也不会在孙子身上撒气,给了一角钱的压岁钱,陶亚楠欢喜的拿回家了,接着又被塞了两个馒头让去二爷(陶建儒)家里拜年,一路上碰见许多相熟的人家,与吕怀英关系好的婶子大娘们就爱陶亚楠这胖墩墩福气又有礼貌的样子,直接就往兜里塞压岁钱,
虽然只是一分两分五分钱,但也证明了吕怀英做人很成功,在村子里很吃得开。跑了一上午得了差不多一块钱的压岁钱,这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吕怀英对要儿子的压岁钱这件事丝毫不脸红,理由很明确,给你绝对超不了一天就花光,还不如妈给你留着以后买文具,再说,妈还能贪你这点钱不成?
平时你要零花钱妈什么时候没给过?陶亚楠就是再不情愿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好将零花钱掏了出来,还好吕怀英有点善心,留了一毛钱,这也能买不少零食了。年纪小脑子很单纯的陶亚楠根本就没意识到,吕怀英是不曾拒绝过给他零花钱,前提条件是他得向她开过口啊!平时因为老爸出手大方他想买零食了都是条件反射跟老爸要钱,根本就没向老妈开口要过!
不过就算他意识到了吕怀英也有一万条理由来堵他,毛孩子就别想跟鬼精的大人斗法了。大街上全是得了零花钱出来放小鞭的小孩子,女娃子们则是聚在一块炫耀自己的漂亮衣裳和头上戴的小花,不大的闺女将小花插满头,那叫一个恶俗,偏偏大人们喜欢,等这些女娃娃们长大以后肯定会笑自己小时候的这个样子,
搁在这个年代,头上插得花越多就代表越受欢迎(亲戚多呀),越齐整(搁不住大人夸呀)。当然余妮儿现在还参加不了小姐妹的讨论会,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两个哥哥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被李萍抱在怀里,闹着要下来走路。吕怀英抱着陶宝宝出来,两妯娌前后家,一个巷子,出门儿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萍笑呵呵道:“嫂子你也来了啊。”吕怀英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她实在是膈应死李萍这笑面虎的样子了,背地里捅刀子心狠手辣,面儿上却是笑呵呵的,还在村里赢得了好名声。吕怀英自认耍阴谋诡计比不过人家,惹不起我躲得起,直接钻到一群嫂子中间聊天去了。李萍看着她如鱼得水的样子,眼神寒了一下,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磁场不合,或者是女人之间微妙的嫉妒心理呢?反正她就是看不得吕怀英过得好,他们家过得好自己心里就不得劲儿。(简称作死心理)
陶宝宝被围在一群大妈中间享受了无数拧掐逗的待遇,个个口中称赞,这十里八村儿的可再难找出像陶宝宝这样好看的娃子了,关键是还是个男娃子,这长大了娶媳妇可怎么办?娶个媳妇还比不上自己漂亮?谁家把闺女嫁给这娃子纯粹是找苦吃的吧?被一群怀着微妙心思围观了小鸡鸡的陶宝宝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农村妇女太热情,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正月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出嫁的闺女都要给娘家父母带枣花枣馍,有点类似面包那种东西,味道实在不能说好,只是个形式。吕怀英带着锅排大小的枣花并一箱天方方便面一箱牛奶外加几斤苹果,借了自行车一家四口人一起去了娘家。这份礼在当时来说实在是厚重,也就是给娘家才会置办这么好,也是这一天陶宝宝终于见识到了自己拿传说中的极品舅妈。
上辈子十几年不见老死不相往来早就忘了人家长什么样子,不过看着她站在门口那气势凌人居高临下不时翻白眼皱眉的样子就知道是哪位了,这长相……勉强是清秀吧,陶宝宝违心的高赞,皮肤不怎么好(农村妇女饱经风霜皮肤好才怪了),五官拆开来一点都不出色,这合在一张脸上仔细的看……还不如猛地一看!
也许是因为性格尖酸刻薄的原因反而更显老!当然不排除她本身就年级大了的原因,吕怀英是老太太将近五十高龄生下的老来女,陶宝宝的大舅作为长子比吕怀英大了有二十来岁,老太太的大孙子比吕怀英还要大,吕怀英又是将近三十生的陶宝宝,这年龄段一算下来,我的乖乖,极品舅妈应该有五十左右的年纪,怪不得那么显老!只听极品舅妈道:“在这儿吃饭不?不吃饭的话车子就不用推进来了!”
☆、出年
陶宝宝:……我顶你个肺!这哪是尖酸刻薄,这简直就是千年一见的母夜叉!老天怎么就没把她收回去呢?比姜子牙的扫把星老婆还要让人讨厌!一张嘴就是喷粪的!吕怀英气了个倒仰,陶长林赶紧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忍下来,今天来主要是接老太太的,你现在闹翻了算什么?
只有陶亚楠不明所以,仰着无辜的小脸天真的问:“妈,咱不进去啊?我渴了!”吕怀英恶狠狠道:“进,怎么不进!”提着礼品进了远门,在极品舅妈的示意下找到了老太太住的房子,还没进去一股羊粪的味道就冲进了鼻子里,熏得陶宝宝连打几个喷嚏,吕怀英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走进去果然看到昏暗窄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张麻绳床,老太太躺在上面睡觉,床头拴着一只脏脏的山羊,看见来人咩咩的叫了几声,老太太觉轻立马醒了过来:“英子啊?你来了?”
赶紧起身,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最多的是庆幸,欣慰。老闺女来接自己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连着两天被儿媳妇堵着被窝骂老太太都快精神错乱了。吕怀英鼻子一酸眼泪花子差点就掉了下来:“妈……”声音颤抖,看着老太太如今的处境,心疼的不得了。陶亚楠走到老太太面前关心道:“姥姥,你咋跟羊住到一个屋子里啦?”
老太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吕怀英坐在床沿上,将带来的整箱牛奶拆开,拿出五包(那时候没有纸盒,全是塑料袋装的),一包递给老太太:“妈,这是我给你带的,你喝了吧。”
老太太望着她赌气的脸实在不好意思说别人给自己拜年带的礼品全被儿媳妇收走了,她心想着反正自己要走了,不到八月十五不回来,儿媳妇还能追到老闺女家里骂自己不成?于是心安理得的喝了。一包给陶亚楠:“你不是渴了?喝牛奶吧。”陶亚楠才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看到有平时根本喝不到的牛奶乐的合不拢嘴,
一包喂给了陶宝宝,剩下两包她和陶长林一人一包:“咱也喝,不给她留!”听着她满是愤恨的语气,陶长林怎么也说不出劝解的话来,这是自己的媳妇,大舅哥的老婆跟自己可没什么关系,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委屈老婆顺着那母老虎!说了会儿话,吕怀英直接带着老太太出了院门儿,
大哥还假惺惺的留了留,极品舅妈那脸色就差没拿着扫帚直接轰人了,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儿极品舅妈迫不及待的翻老太太的屋子,她可是看到小姑子带来不少的好东西,结果最金贵的牛奶箱子竟然被拆了!还少了很多!这怎么能不让她动怒!于是大年初二的中午,全村人都能听到吕家那个脑子神经不正常的毒婆娘又开始站在自家门口骂吕家的祖宗十八代了!
人人都在家里乐呵,这吕振(陶宝宝老舅)真是个窝囊废,被自家媳妇天天骂自己祖宗十八代,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带的老太太的大孙子,吕振的儿子吕怀兴也被议论成了缩头乌龟,他除了缩在家里不出来还能怎么办?之前娶了个不能生的老婆已经让村里人看尽了笑话,他这一辈子只要有这个不着调的老妈,就没办法抬起头做人!
正月初三是这里的鬼节,不兴走亲戚,凡是生在这天的孩子也会被认为是命硬狠毒的,与陶家一条巷子上的姓陆的人家就有一个闺女是出生在这天,比陶亚楠大二十天,刚生下来没多久亲娘就死了,为此村里人议论纷纷,这个女孩子名叫路甜甜,长大后会是陶亚楠的同学,最后好像考上了大学自谈男朋友,人生路挺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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