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夕决

183 负韶华


苏州事毕之后,苏念受封麒麟王。
    唇边带了许多漠然的笑意,麒麟王——权力。
    副楼主,呵!她摇了摇头,累,真的太累了,真想秋铭能够陪在她身边,哪怕是偶尔一下,可以小鸟依人的趴在他怀里,他的手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温柔的宽慰……可他太忙了。
    好在,她还可以踩着对权力的狂欢,弥补一些内心的欢愉。
    麒麟王的权力真的很大!
    黑牢是整个夕决楼最大的刑狱系统,即便是副楼主,没有苏伽蓝的手谕也不能过多的干预,麒麟王不一样,她的命令,黑牢的刑首必须无条件服从。
    为所欲为的日子里,空虚、烦闷,好在,还有不到一个月,又能见到秋铭了。
    接到他信的时候,苏念兴奋地都要跳了起来,他说,等她生日的时候,要在明月楼好好地替她热闹一下,不过,就他们两个人。
    自从跟他相遇,其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非恰好碰到。
    这一年说起来,只见了一次,不对,马上就要有第二次了。
    手头的上的事情太多了,忙都忙不完。
    就要年关了,这时候接任麒麟王,连个庆祝的时间都没有,各处只是封了厚礼来。
    宴请?以前想过,她本就不被重视,这一下,直接踩到那些人的头顶上,怎么能不好好的庆祝。
    可她全推了,要真办起来,那就没时间跟秋铭见面了,她想他,好想好想。
    听说,有个人要加入夕决楼,是谁来着?没注意,都要年关了,还有四天就是她的生日,秋铭就要来了,谁还在意那些事情。
    她有投票权,随便呗,苏伽蓝都开口要他来了,要是投拒绝票还得费一大箩筐的话去解释,谁有那个时间啊!
    听闻温如卿一力反对,她觉得奇怪,不过,关她毛事!
    最近都要忙疯了,没日没夜的,睡都睡不好。
    那人好像还挺有来头的,神木阁居然查不到他的底——没有底,太可怕了!
    江湖各大门派都想得到他,不过,他来夕决楼意料之中,除了风雨便是夕决楼,还有哪个门派容得下这样有本事的人!
    十二月二十二日,高欢叛乱的事情,她没办法再置身事外,麒麟王必须参与,查出来,竟然跟副楼主斓曦有关,事关重大,她没敢直接在轩辕台上说出来。
    最近睡得太晚,早上起得迟了,随便穿了件浅蓝色的棉衣赶忙来轩辕台述职。
    她注意到苏伽蓝的脸色很差,从她去苏州的时候,就听说他生病了,很重的病。
    温如卿依旧是一身浅粉,衬得她肤白貌美,她美得很有风情,纤媚笑、流目盼、冰机俏,一足三娉生资娇,向来追她的男人算起来可以绕长安城三圈半!
    这女人突然不约会了。
    温如卿向来不喜欢苏念,因为绿墨的挑拨,她们两个属于见面了当没见到的情形,从前或许她的手可以扼住她,现在不成了,麒麟王,可不是说笑的!
    她突然对苏念点头微笑,苏念也朝她礼貌的回礼。
    苏念耸了耸肩,并没有当一回事,这女人心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她对温如卿的印象,除了风花雪月不断之外,其实两个人基本上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从前温如卿没有为难她,现在,她上位了,自然不会有针锋相对。
    人都走光了,她想单独求见苏伽蓝,消息递上去的时候她有些后悔,斓曦很明显跟苏伽蓝有一腿,万一,他这一生气,杀她灭口怎么办?
    叹了口气,她这个人,既然决定帮苏伽蓝做事,那么必定会忠心不二,高欢许了她那么多好处,她也只是打哈哈,没有正面回应。
    要说高欢,当真是野心手段十足,除去叛变,她其实还蛮欣赏他的,可惜想篡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想笼络她,这怎么成!
    正所谓,除非天人永隔,否则她苏念,绝不侍二主。
    这是原则问题!
    从上午一直到现在,等的天都黑了,苏伽蓝才让人递了口信让她进来。
    蒙了眼睛,有了王九的例子在先,加上这许多的生杀大权,扶着她进来的人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磕着绊着。
    她没有能进去,苏伽蓝让她跪在门口等着。
    已经等了他一天了,早上起迟了,没顾上吃早饭,现在午饭晚饭也没吃成,这些日子为了在见秋铭之前能把时间空出来,已经是日以继夜的忙了,一天下来都没时间休息,饿了一天,又这么跪着,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屋子里有浓浓的中药味,闻得人心里发慌。
    咳嗽声从屋里头传了一些出来,很浅,她跪得腿整个都麻了,后来升级为膝盖疼的厉害。
    他还是没有让她起身见他,不让坐,也不让站,就让这么她让她在风口处跪了一晚上。
    夜晚的空气降温降得很厉害,风呜呜的刮得有些恐怖,她想走,可……他不让她走,甚至为了防止她睡着,让人拿着鞭子每隔一个时辰来一趟,闭眼睛了,对着她的背就是狠狠地一顿抽。
    后来棉衣被抽烂了,棉絮全飘了出来,即便已经冷得浑身僵硬,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果然!消息不该那么早递上去,这个苏伽蓝,怕是想把斓曦私通高欢的事情用这个办法生生的掩下去。
    后悔?没有太多,叛变这种事,早发现可以早做打算,要是真的让斓曦把消息递给高欢,后果不堪设想!
    她觉得自己现在挺像忠臣的,被主子误会、责罚,不过,只要能让主子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值了!
    怕只怕,他对她有杀心!
    不会吧……
    头好疼,身子明明已经滚烫起来了,可怎么这么冷,寒意像从骨子里往外冒,外头的风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她有点害怕,早就怀疑他对她有杀心,没想到,是真的。
    已经拂晓了,他终于让她起身见他了。
    腿已经疼的麻木了,几乎是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进去的,实在站不稳了,一下子跪在他面前,还好,他的屋子铺了厚厚的绛紫色地毯。
    烛火亮的有些刺目,她的脸因为发烧反而红润起来,显得反倒比平时更健康了。
    苏伽蓝斜倚在床上,床边的矮凳上,有一碗水,只是里头有一滴鲜红,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疼的厉害,连抬头这样的动作做起来都费力。
    “见过楼主。”颤抖地嗓音是因为太冷了,哆嗦的。
    他屋子里好暖和,让人好想睡觉,可是那鞭子的滋味让她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
    他为什么还是不说话!
    饿、冷、困、头疼的像要裂开,心口的旧疾又开始犯了。
    喘息变得有些沉重。
    “萧悦,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他即便在病中,嗓音也是这样的威严。
    “属下……咳……属……”心口的疼痛再也忍不了了,因为忍了太久,血是喷出来的,落了一些在他的碗里,更多的,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碗中,血液相融——不会这么巧吧!
    惊异的神色掩不下来。
    凝视着她的脸,那张苍白强忍着痛苦的脸,跟记忆里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头发被外头的强风吹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与他,并不想像!还不如那个私生子苏连云,反倒跟自己有许多的相似。
    “没事吧?”
    缓和下来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作用,她依旧在发抖。
    他起身想做一次确认。
    她的身体仿佛没有多少力气,脱她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里头居然只穿了一件裹胸,怪不得冻成那样!
    她虽然没有反抗,从眼角忽然流出的眼泪可以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她是害怕的。
    幸好棉衣很厚,后背只留下许多深红的印子,腰侧有指甲盖大小的闪电形状的胎记——苏家血脉必然会留下的印记。
    心忽然疼得厉害,为了保住自己,一出生就被遗弃的亲妹妹,那个自己亏欠良多的妹妹,居然是她!
    她抖的实在厉害,他叹了口气,伸手擦了她的眼泪,语气温和的说道:“别怕,我只是需要你腰侧的血来做药引。”
    病有救了,至亲的血做引,有了,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她没有吐血,如果没有恰好落在他碗里,他真的会杀了她!
    本就怀疑她跟高欢的关系,加上要把斓曦的事情掩下去,杀意浓得那么厉害——幸好她吐了血。
    吐血?
    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烧了,可为什么会吐血?
    发觉她疼得厉害,运了内力帮她缓解下来,人突然就这么软绵绵的倒下来。
    靠在苏伽蓝的怀里休息了很久,她终于缓过来了。
    重新跪在他面前,眼中有许多的泪意,委屈?害怕?她不知道。
    她没有抬头,有些费力的说道:“属下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但是,事关重大,还望楼主能够三思。”
    “知道了。”他的手在她额头上又探了一下,太烫了,“你发烧了,回去休息吧。”
    “多谢楼主关心,只是麒麟阁还有许多的事务……”
    “清辉会帮你处理的,放心吧。”他的语调很柔和,想关心却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人是他伤的,却不能告诉她为什么,她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可至少他跟她的关系绝不能让她知道,他造的杀孽太多,这个身份压在她身上,会给她招致很多杀身之祸的。
    “是。”她没有推辞,头疼的快炸了,背后的痛楚也算不得什么了,累的太狠了,现在真的好想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
    顾远已经被传唤在院子外头等着她,从引路人的手里接过她,原本浅蓝色的棉衣已经换成了降紫色,眼睛上的黑布刚拿下来,看到顾远关切的娃娃脸,她眼前一黑,直接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房间里炭火点的很暖,沾上床,迷糊中看到盛凌峰在给她轻柔的上药,顾远、凌源他们都在,可是没力气说一句话,真的好累,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十二月二十四日,她醒了,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她问了日子,松了很大一口气,还好今天是十二月四日,要是耽误了见秋铭,那她可真要难过死了,本来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总不能被自己生生错过了吧,
    起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因为病刚好,想吃大鱼大肉的念头被盛凌峰沉下的脸色给吓回去了,这个人真是的,像父亲一样管着她,她嘟囔着嘴,就着小菜喝起清粥。
    明天就能见到秋铭了,她高兴坏了,拉着盛凌峰的手满脸的笑容:“凌峰,明天,他说要来给我过生日。”
    “是是是,他要给你过生日。”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慈爱的目光里全是担忧,秋铭那个男人,毫不知底细,他们这一年就见了这么两次,她竟然也能高兴成这样。
    他问她怎么受了罚,她只是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苏伽蓝让她好好休息,她求之不得!
    清凉的药膏涂在背上好受了许多,腿用热毛巾敷了很长时间,虽然走路的时候还是会有点疼,不过,不碍着她去见秋铭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她的生日终于到了。
    秋铭,她心里想着他,脸色的笑意怎么也消不下去。
    本来那件衣服浅浅的蓝色,她很喜欢的颜色,而且衬的她的脸会很好看,可是……被鞭子抽烂了,早知道那天就不穿那件了。
    他们约的是晚上见面,可她一大早就兴致冲冲的起来挑衣服,一件一件的试的不亦乐乎。
    翠儿一脸的无奈:“小姐,这件挺好看的!要不咱们别换了吧,都中午了。”
    苏念对着镜子照了照,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这件衣服她上身感觉确实不错,可是秋铭好像不喜欢这个样式的。
    挑的饭点都过了,终于满意的点了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碎花的长裙,加上一件貂毛的大衣,冷是冷了点,不过,真的很好看。
    把林长玉拉过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不好看?”
    林长玉微微笑道:“好看。”
    “真的吗?”
    “真的真的!”他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姐,吃饭吧。”
    “不吃了,晚上……”她停了下来,秋铭不让她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这件事除了盛凌峰和凌源,其他人,他不让她说,她就紧紧的瞒着。
    天快黑了,她迫不及待的出了门,一路上拉着凌源的手不停的问他:“真的好看吗?”
    “好看。”
    “真的?”
    “真的。”
    凌源这个人整天面瘫惯了,他说好看,应该就是真的好看吧。
    苏念高兴的很,一路上既期待又担忧。
    盛凌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身为长辈,他有些看不下去,这个秋铭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总是救她于危难,手段见识也确实不一般,可是两个人这样忙里偷闲,一年只见一两次,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爱情。
    苏念的心里是很想要一个人总能陪在她身边的,能听她说自己内心的所以苦楚,而秋铭,很明显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那个男人总是向她隐瞒着什么,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一旦他想离开,就可以消失的很彻底。
    她那么爱他,那么卑微的爱着他。
    她回头看他的时候,眼角眉梢皆是喜色,盛凌峰叹了口气,只让她当心路滑。
    明月楼对面就是烟雨楼,苏念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快到年关了,年关烟雨楼的规矩,是不营业。
    林婉儿在门口朝她有礼貌的欠了欠身,眼底深深地印上她的模样,这才转身离开。
    乐女的曲子弹得很好听,婉转流动,似乎要诉尽女人家的相思之意。
    等了很长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秋铭还是没有来。
    明月楼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秋铭他,会来吧。
    她走到乐坛中央,取过乐女手中的笛子,忆及脑中听过的调子,白皙的手指下流动出悠扬的调子,一曲终了,掌声不断,她只是点了点头便重新坐在桌边等着他。
    盛凌峰笑道:“笛子没有忘记,技巧情调反倒更好了。”
    没有忘记?苏念没来得及细想,秋铭到了。
    几乎是朝他冲过去的,下楼的时候,提着裙摆,他也是微笑,银色的面具在他脸上毫不突兀,他上楼,她下楼,然后在楼梯中间紧紧的相拥。
    他来了,没必要在外头等着了,包间已经开好了,明月楼本是要打烊的,可他还没来,苏念就给包下来了。
    盛凌峰看着她兴奋的像只小猫儿一样,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关上了门在外头的等。
    唇齿已经迫不及待了,貂毛大衣脱下之后,碎花长裙很容易就松散开了衣襟,裹胸特地挑了绣着蝴蝶的,仿佛要循着胸前的梅花飞去,看着好看也不突兀。
    他的手伸进她窄窄的胸衣,听着她喉间的嘤咛,一用力震断了裹胸的带子。
    她的脸已经红透了,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薄唇在柔软处可以感受到它细腻的纹路,轻轻咬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了出来,赶忙用手捂住嘴。
    他浅笑着拉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叫出来,没关系。”
    “可……外面还有人呢。”
    “那……”他的手指冷不防带了些力气,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扰得很大的叫了一声,当即羞得不想再见人,外头,盛凌峰、凌源都在呢!
    皱着眉偏过头佯装生气,他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带了许多的侵略重新吻了上去。
    手上的力气不轻不重的捻着她,把她的一切都吞了下去。
    见她实在喘不来气得时候才松开她。
    他知道现在没法给她名分,手只停在她的小腹便不再前进。
    梁桥已经安排进去了,再过几年就差不多了——他想。
    等天下都握在手里的时候再要她,那时候就没人可以再伤害到她,他要她做他名正言顺的秋夫人,做天下的女主人。
    总是没时间陪在她身边,心里愧疚的很,只是他跟她的未来他已经规划好了。
    未来的日子,他总能在她身边,每晚能拥她入眠,再生几个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每天听她说着生活里的趣事,跟小孩子玩玩闹闹,日子必定过得开心死了。
    而她,也不需要这么瞒着了。
    他的唇在她背后出深红色的鞭痕处轻轻落下,心疼的不成样子:“苏伽蓝责罚你了?”
    苏念想到这,委屈的点了点头,她以为苏伽蓝为了把斓曦的事情压下来要杀她灭口,可突然就变得很温和,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生生受了一顿鞭子,又跪在风口处跪了一晚上,委屈的不行,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下来了。
    秋铭的拳头已经握的紧紧的了:苏伽蓝!
    “最近真的忙死了,高欢的事情,原来是真的,我早就猜到他可能会叛变,只是……他做的真的滴水不漏,又牵扯到了许多高层,他责罚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苏念抱怨似的说道:“听闻,高欢拉拢到了风雨,风雨要是真的掺一脚,我这就真的要心力交瘁了,两头都不是好惹的,我不想辜负苏伽蓝,却又不得不握住高欢的手。”
    秋铭吻了吻她的脸颊,“苏念,放心吧。”
    她抬头望着他眼中深深地忧虑,心里后悔不已,明知道他不能总陪在她身边,跟他说这些话,白白让他担心干什么!
    她赶忙拉着他的手:“哎呀,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开开心心的多好,我等你这么久,还没吃饭呢。”
    “还没吃?”秋铭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送到她嘴边。
    “秋铭,你这次,什么时候走啊?”
    听着她甜糯的嗓音里带着无限的眷恋,他叹了一口气:“子时吧。”
    “子时!”苏念想着,“那岂不是还有两个时辰!”
    “苏念,你听我说……”
    “秋铭。”她心里难受的很,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只能见两个时辰……
    “苏念,抱歉。”
    望着他脸上的愧色,她伏在他怀里,“能不能多留几天?”
    话刚说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否定了:“今晚留下,就一晚上,好不好?”
    他叹了口气,“好。”
    看着她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他心里疼的厉害,她十七岁的时候遇见他,十八岁跟他,现在十九岁,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四个月,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总要她瞒着,她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说。
    苏念,等我!
    靠在他的肩头,内心的喜悦被即将要到来的分离冲散,总是这样聚少离多让她痛苦不堪,“秋铭,你不会有别人的女人,对不对?”
    “不会。”
    “嗯,我信。”
    他的头低了下来,唇刚要碰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很急的敲门声。
    还以为楼里出了事情,可打开门,看到的是方平。
    他在秋铭耳边低语了几句,从秋铭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出了事情,可方才看方平的嘴型,仿佛在说林婉儿。
    他没说,她也没问。
    他要她在这等他一会,她点了头,望着他急色匆匆的下楼、过桥,然后进了烟雨楼。
    清辉的府上,清辉已经跟浊夜喝了一下午的酒,整个人喝的晕晕乎乎的,可浊夜只是面颊微红。
    “你个登徒子,刚才跟林婉儿说什么悄悄话呢?”清辉一把揪起浊夜的衣领,两个人贴的那样近,清冽的酒香打在他脸上,姿势暧昧至极。
    浊夜的头死命的后仰,手也用力的推着他的下巴,他喜欢玩的是女人,男人……对面这个看着倒是个柔弱美少年——哎,不行!老子喜欢女人!
    “她只是问我要了包合欢散,谁知道她要干嘛!”浊夜见推不开他,于是抽身站了起来,一方粉色的锦帕落下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
    清辉“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看着浊夜气势汹汹的说道:“当年老子输给你,林婉儿的苞让你开了,真是气死人了!这下好了,你到夕决楼来了,以后想玩什么女人,直接跟哥说,哥女人多的是!玩法也多!”他指着浊夜,很有报一箭之仇的感觉:“绝对比你多!”
    “好好好,你比我多!”他扶清辉坐好,这家伙当年没得到林婉儿的初夜,竟然把整个长安的花魁上了个遍,也是够够的。
    清辉凑过来,朝他挑了挑眉:“喂,林婉儿,她那里,怎么样?”
    “不错!”
    清辉“哇”了一声,要知道浊夜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能被他称上一句不错,那是真不错!
    “那你是一下子破的,还是慢慢地?”
    “我用手指破的。”
    “……”
    清辉的脸抽搐了很久,“你要不要这么暴殄天物啊!还不如喊我一起去三人行!可惜了!”
    “成啊!”
    “现在不要了!”清辉坐直了,很不屑的说道:“恁她怎么清高,现在也只是个婊.子。”
    “玩起来爽不就行了!”浊夜朝身边站着的一个美女勾了勾手指头,朝她扬了扬下巴,女人对上他眼波里不经意流转的邪魅,羞红了脸,自动跪伏在他的腿间开始取悦他。
    “那温如卿怎么样?”
    “水很多。”
    “她可是被你玩的几天没下床了,你说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清辉凑到他面前,神秘的问道:“她,第一次?”
    “是。”
    “哇!”
    “用在林婉儿身上的东西,也算回味了一下当年的乐趣,我以为她已经是个□□了,下手是重了点。”他嗤笑了一声:“她也算够骚的了,腰扭成那样。”
    “我这刚得到一套新器具,什么时候,到我这给我露几手?”
    “现在就成!”
    “真哒!那快!”清辉摇了摇浊夜的肩膀,看到有女人在服侍他,也不介意,一把抓起女人的头发:“这个长得不赖!我记得我手头上有一个特别会口的兔子,叫南音,可惜,被萧悦愣是折磨死了,舌头都没了,唉!我都还没用几次呢。”
    “萧悦?”浊夜听清辉提起她,内心里充满了许多的好奇,更多的是征服欲。
    这个女人最近可是太出名了,被情所伤,然后突然性情大变,手段刑法极其残忍,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惹过她的,没有能痛快死去的。
    烈火岛、逍遥派、清异邦、肃魍魉,一时间人人侧目。
    一个没有功夫的女人,要怎么踩着万人的尸体,带着嗜血的渴望,一步步爬上麒麟王的高位?
    他真的太想知道了。
    麒麟榜三年一更新,今年的榜首提前透露了消息,果然是她,麒麟王!
    从准备好进夕决楼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这个麒麟王交手,他在心里早已经视她为劲敌。
    到底也是个女人,不知道玩起来会是怎么样的。
    想到那个连面也没见过的麒麟王,身体异常的兴奋起来,闷哼了一声尽数丢在身下女人的嘴里。
    苏念在明月楼等了有快两个时辰了,她强忍着没有去找秋铭。
    凌源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很多的酒。
    “他人呢?”见他欲言又止,她重重的将杯子口在桌上,酒液撒了出来,顿时酒香四溢,“我让你说话!”
    “秋公子,在烟雨楼。”
    “我知道!”苏念又喝了一杯:“我是问,在哪?”
    “在……”凌源叹了口气:“从出去,到现在,一直都在花魁处。”
    “砰”的一声,桌子被掀了,她眼中的怒火已经可以杀人,林婉儿,又是林婉儿!
    那个婊.子!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凌源赶忙跟上去。
    烟雨楼里,老鸨见她这幅要杀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她没见过苏念穿女装的样子,忙拉住了她:“我们这,不做姑娘的生意。”
    一大叠银票直接甩到了老鸨脸上,今天不营业,望着这么多银票,老鸨本不打算再拦,可她这气势汹汹的直往林婉儿的房间去,要知道,秋公子可是在里头,赶忙又拦了上去:“姑娘,姑娘……”
    凌源的佩剑架上了老鸨的脖子,她当即闭了嘴。
    行到林婉儿的门前才停下,方平见了她有许多的惊慌,可又不敢拦她。
    里头传来急促的肉体相撞的声音,男人舒服的闷哼、女人的娇媚,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苏念的眼睛瞪得眼眶都要裂开了,胸口无尽蔓延的怒火在这一刻变成千斤重物压得她痛苦不堪。
    林婉儿,又是林婉儿!
    他不是说,他没有别的女人吗?
    可偏偏是林婉儿,那个天下第一美人,那个她心里的魇。
    颓然的听着,脸上痛苦的笑着。
    秋铭啊秋铭,我等了你那么久,就换来你跟林婉儿的床第之欢?
    真是的,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喜欢她就直说,何必还要来见自己呢?
    换个地方,会死啊!
    她闭上眼睛,却依旧没有能够阻止眼泪落下。
    又是生日——她真的不敢再过生日了。
    还有比这个礼物更伤人、更让人心碎的吗?
    她突然不敢留在这里了,万一秋铭出来看到她,万一他说,他要跟林婉儿在一起,那怎么办?不行!
    逃吧!
    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压断了枯枝,后背处的伤口还在疼,只是心疼的更厉害,恍恍惚惚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凌源在旁边。
    没有回去,折道去了清辉府上。
    清辉很会玩,他有很多兔子,秋铭,你背着我玩女人,我……
    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模糊的泪意涓涓流出。
    “凌峰,你回去准备一下,我要带个兔子回来。”
    不管他是不是在叫她,推开凌源的手就进了清辉的府上。
    清辉已经喝醉了,而她,也喝的差不多了。
    杯盏倒得七零八歪,男性特有的味道还很浓烈,浊白色的液体在地上积了一大滩,她舔了舔唇笑了,这个清辉!
    逼着他起来跟自己拼酒。
    清辉抬起头,打了个酒嗝,指着苏念哈哈大笑:“你怎么还哭了呢?”
    苏念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我,要跟你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我……”他又打了一个嗝。
    “你不喝,我喝!”她直接拿起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你们男人,都他妈不是东西!”
    清辉挠挠头:“我又没惹你,怎么?”
    “对,你没惹我。”她抬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对,都是我,是我,都怪我……”
    眼泪落进酒壶,瞬间就消失在浓烈的酒香里。
    清辉有些迷迷糊糊的望着她:“哟,谁敢欺负咱们,咱们麒麟王啊!”
    “是啊,我是麒麟王!”她替他倒了一杯酒,轻狂的笑了起来,“麒麟王啊!”
    目光触及身边的一方粉色的锦帕,捻了起来:“这是谁的?”
    两个人已经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笑声轻狂却悲凉。
    浊夜才走了不久,摸摸袖子,这才发现温如卿的帕子落在清辉那里了。
    温如卿,在床上当真骚,留着她的帕子,以后,还能多玩玩。
    听着里头传出来狂傲的笑声,是女人的声音,这个清辉,这么快又玩上了。
    他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碎花长裙——林婉儿?
    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她。
    怎么跟林婉儿穿了一样的衣服?
    “清辉,你眼光越来越好了,这样的极品都能弄得到手!我要了!”
    浊夜有些没反应过来,清辉玩女人,怎么他玩的女人要玩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唇已经被她吻上了,她拽着他的衣领强迫他低头。
    头一次有女人强迫他。
    头一次有女人敢强迫他!
    这丫头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哭了呢?
    有泪滴落在他的唇上,咸咸的。
    醉醺醺的丫头,把他当兔子了!
    成吧,长这么好看,我伺候你一次,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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