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桃花，一遇成夏

周一晨会，会议室坐满了人，夏柠还没出现，十分钟后，突然安静下来，夏柠和艾伦走了进来。
    晨会要是没什么事，按照夏柠的风格，几句话交待下去工作就结束了，有时候五分钟都不用，不过这次他的脸色始终不好，会议结束前，他忽然开口说：“看来在坐的，某人跟星宇合作的并不愉快，要急着投向别的地方。”
    大家面面相觑，罗景希低声说：“是谁泄密了，据说这次谈判失利，我看啊，那个人就在我们当中。”她的眼神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在我身上。
    其他人表情也比较气氛。
    夏柠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对技术部门主管说：“你负责组织人员，检查公司内网，每个每一个发出的信息都要查。”
    “是，夏总。”
    夏柠继续说：“其他人，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
    “是。”我们齐声答道。
    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安呢，尤其是林颜和罗景希看我的眼神。
    晨会后，每个人多少有些受影响，所以办公室死气沉沉，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废话。
    中午，曲乐怡说自己减肥，没有来食堂吃饭。
    所以我一个人，一边刷着微博一边吃饭。
    “我觉着那个内奸可能就是你们管理部的人，因为只有你们才能接触到核心数据。”一个声音从后面那一桌传来。
    “你乱说什么呢！”这是林颜的声音。
    “哎呀，我又没说你，我是说前几天，你不是说你们部有个人勾搭上李少了嘛，免不得人家联想啊！”
    “你说余浔？”罗景希问。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啊，不然风凌集团的方案怎么会跟我们的一样啊！”
    林颜冷哼了一声：“我就说，李少会凭白无辜看上她，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我早已没了胃口，起身收拾好餐盘，面前有人坐下来：“不要太往心里去，谣言止于智者。”
    竟然是艾伦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碰到他的视线，却又立即低下头，心里又气又怕，好一会儿后，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不管她们怎么说，你应该相信夏柠，我想他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捏着筷子，只想落泪，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如果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常常一咬牙就过去了，可是当你身边有人关心问候时，却会忍不住呼疼，掉眼泪。
    艾伦看了看表，“时间还早，陪我去图书馆那个东西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出了食堂，朝图书馆走去，整理好思绪，开口问道：“这次泄密事件很严重吗？”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很高兴：“不算大，不过够为他的人生上一课。”
    我脑子里反映了一会儿，“他”指的应该是夏柠，我不解：“为什么？”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总是运筹帷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接手公司到兼并EM，挤垮海瑞集团，他像个天生的王者，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很顺利，这对一个商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好事。”
    我没接话，虽然很想认同他的话，可还是不希望公司出什么大问题。
    说话间已经到了图书馆正门，进去后管理员，拿出了一大包东西给他。
    “我帮你吧！”我说。
    “不用，走吧！”他抱起包裹，与我并肩而行，我忍不住问道：“那最后的结果如何”
    他看了我一眼，明白我说的是谈合作的事，“放心好了，他那么机智的大神，会扭转局面的。”
    照理来说，公司出了间谍，不是应该找出那个人就可以了吗？可是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大家看得到的就是企划部的两位老干部暂时病假，所有工作由陆旭负责，艾伦出任公司的内部审计总负责人，成立了内部审计小组，还从其他分公司调回来两个审计师协助艾伦的工作。
    艾伦每天传唤不同的人单独问话，公司里风声鹤唳，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人人自危，连平时多多报了几十块计程车费和多拿公司小物件的人都开始暗自后悔。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个轮廓，但是不敢肯定，只能私下里找艾伦求证了。
    这天，夏柠叫了技术部主管进去，好半天也没见出来，大家议论纷纷，我倒是希望查出个结果，这样我也能硬气地对她们说不是我。
    午饭后，检查组每隔一段时间会叫一个人进去，我如实地说了上个周所有的工作流程。
    下午，我被艾伦叫了进去。
    夏柠坐在办公桌后姿态沉着，神色淡然地对艾伦说：“你去陪他们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
    游戏？什么游戏
    艾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出去了，办公室就剩我和夏柠。
    “你看看这个。”
    我循着他的视线，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读了两行，我明白了，这是有人举报我，说我是泄密者。
    “然后你过来，再看这个。”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上的监控资料，画面里只有我，我先接电话，然后朝楼下看，然后在电脑上拷走了什么东西，最后关电脑离开。
    再看看夏柠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八成他也相信我就是那个间谍，我心里翻腾着怒意和委屈，即使外面有一万个人说我，也不及他的杀伤力大。
    他拨通内线，“叫曲乐怡进来。”
    曲乐怡推门进来，“夏总你找我。”，然后才对我说：“余浔，你也在。”
    夏柠脸上比刚才更冷，“你说你周四看到，余……浔最后离开办公室，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曲乐怡看了我一眼，很为难的样子，然后说：“周四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余浔就和她一起离开了办公室，本来想送她的，好像李家小少爷在等她。”
    我明显注意到，当曲乐怡说到李家小少爷几个字，他朝我投来犀利的目光，然后冷冷地开口：“好了，你先去工作吧。”
    “是，夏总。”曲乐怡走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满眼都是得意，和胜利的喜悦。
    真是够厉害，估计这匿名信也是她写的吧，还来这里演这么一出。
    “你有什么要说的？”他起身逐渐逼近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可是嘴巴像是被贴了胶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做？”他问。
    眼前模糊一片，泪水已经冲刷了我的思考，现在脑子里全是多年前，我被人责骂的场景。
    想想出去还要面对那些人的冷言冷语，我一时气血上涌，“你开除我吧！”
    他忽然维持不了平静的表情了,“余小桃，你又想逃避，这次你休想。”
    我擦了擦眼泪，没有接话，“为什么不解释？”他加重了语气。
    我也来气，他明明都相信了我是泄密的者，何必多此一举，我朝他吼道：“我解释了你会信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他反问。
    我重新对上他的眼睛，不确定地问：“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他似乎很认真地样子：“我信。”
    “我真的没有，我拿回去的只是游戏《灵界之城》的体验报告，并不是公司文件。”我一字一句地说。
    “还有呢？”
    “什么？”我问。
    他脸上的怒意被另一种表情取而代之，淡淡地问：“他为什么会在楼下？”
    我解释道：“哦，那天他突然到公司楼下，刚好下雨我就搭他的便车走了。”
    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波动：“难道你忘记了吗？我说过离他远一点。”
    我脑子立马蹦出，“是他来找我的。”
    等等，我应该不属于公事吧，我为什么这么实诚？
    我反应过来，挣扎地问：“不是，这个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夏柠坐回他的王座，翻看文件，头也没抬地说：“关系公司利益，就不是私事。”
    “额……”
    片刻后夏柠忽然抬头，嘴角噙起一丝笑容，然后飞快的消失，“好了，你出去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哦！”我整理好情绪，准备出去。
    就在我推门的时候，他说：“以后，不许轻易掉眼泪。”
    我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是我的哭相实在不好看吧，我忽然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外面的人，奇怪心里这种安全感，难道是因为他吗？
    我回到座位，重新整理手里的企划案，一个女同事小声问：“你进去那么久，夏总都说啥了？”
    “就是例行公事，毕竟我是他的助理，所以问的比较详细。”我说。
    女同事左右看看，然后说：“刚才，艾特助说，夏总已经查出了那个内鬼，还说掌握了证据，可能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呢！”
    “这么严重啊！”我吃惊。
    “艾特助刚刚说的，不信你问。”
    我看她说的这么肯定，不由得想起夏柠对艾伦说的“陪他们把游戏继续玩下去。”
    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办公室的紧张情绪并没有消除，同事们之间说闲话比以前更少。
    今早，我遇到了一个新面孔跟我打招呼，竟然还叫我学姐，中午吃饭，这个新来的小鲜肉还主动跟我拼桌。
    他递给我一瓶冰水：“学姐你好，我叫陈橙，今天刚来报到，以后还请学姐多指导。”
    “不用客气，都是同事。”我说。
    我对他的来历有些好奇，“你是在财务部？”
    “是啊！”他笑答。
    “是财务专员吗？”我问。
    “是啊，据说我们部门以前有个学姐，好像辞职了。”
    我突然想到，好久没看到曲乐怡了，都说是请假了，原来是辞职了。
    “学姐，你电话在响！”陈橙叫我。
    “哦，不好意思。”我赶紧接起，“陪我去吃饭！”夏柠的声音。
    “可是……我在食堂吃……。”
    “我要吃面。”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好，你下来，我去找你。”
    “学姐要走啊？”小鲜肉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我把餐盘往他面前一推，“刚打的排骨，很美味哦，送你吃。”
    我们还是去了上次那家面馆，两个人各自在享受美味，“曲乐怡就是那个泄密的人？”我不解的问。
    “嗯。”
    “你怎么知道是她？”
    他停下筷子，看了一眼，继续吃，然后才淡淡的说：“我恰好有正常推理能力。”
    我没说话，默默地吃饭，只是心里一阵阵凉还有些无力。
    “以后学聪明点。”他说。
    额……难道不是因为他我才会被别人陷害吗？
    我正准备反驳，只听他淡淡的说：“笨一点也没关系，有我在。”
    心里莫名的一阵甜。
    下午下班音乐响起，同事们纷纷打卡下班，我却被夏柠叫去加班，九点多的时候，我关掉了大办公室的灯，去他办公室探头，敲了敲门：“夏总，你还不走吗？我先下班了。”
    “等下。”
    他收拾了一下文件，关掉了办公室的灯，和我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夜晚的办公楼里特别的安静，一时间整栋楼好像只有我和他的足音。静静地走了一阵，我忍不住问他：“夏总，你为什么老叫我加班啊？”
    “余小桃，要不是你，公司会重新做这个案子吗？”
    “什么？因为我？”我愕然。
    他并不理会我的惊讶，继续说：“所以我让别人加班我会要罪恶感，也会增加你的罪恶感。”
    “……”我该说什么？
    他伸手按下电梯：“还有，余小桃，下班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夏总？”
    “为什么？”
    “这让我下班了，还处在把自己卖给工作的状态。”
    “……”
    我按了一楼，电梯叮的一声，我准备出去，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太晚了，我送你。”
    “哦。”伴随着我的声音，电梯门重新关上。
    晚上，街道的车很少，五月份的晚风，带着点温度，拂过脸颊，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夏柠神色疏淡的开着车，我心里有很多疑问需要证实，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这次公司感觉像是大规模裁员，应该是你故意的吧！”
    他专注的看着前面，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嗯！”
    我脑子里那个模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你早就像换掉他们，所以借这次事件，故意小题大做。”
    “看来，你不笨嘛！”
    我不解：“为什么？公司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只会拖后腿的队友，用着降低效率。”他侧转目光，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说：“他们都是我舅舅在公司的人，整顿公司人员我从接手公司，就有这个想法。”
    说起夏柠的舅舅宁国兴，听公司老一点的员工说，他并不是宁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而是养子，夏柠接手公司前他一直在管理公司，现在貌似调到旗下分公司管理地产，估计这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豪门内斗吧！
    我脑袋灵光一现，“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他神色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确切地说应该感谢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告密者。”
    “诶？怎么说也是我好吗？我可是忍辱负重。”我辩解道。
    “你想怎么感谢？”他问。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我特别想要的，“那就多给我开点加班费，这样我就可以把你的钱还清了。”
    “欠我钱心里不舒服？”
    屁话，你欠人家十万块心里舒服哦？
    他冷哼了一声，“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犹豫了半天：“是。”
    “那你欠李潇的钱心里就不会不舒服？”他冷然问道。
    “当然不是，我……欠谁的都不舒服。”，我弱弱的补上一句：“除了孙小懒。”
    他刚刚黑下去的面色又好转了，我不禁感叹，这人的脸得是配了遥控器似得，想转什么色就转什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