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翠花和邦妮

第44章


翠花耐心解释。
  小姑娘没听懂,但她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刺绣又是什么?”
  翠花从靳宜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捉过小姑娘的手摸上面光滑的绣面:“看,这就是刺绣,用针穿着线,绣出漂亮的图案就是刺绣。”
  “像画一样。”小姑娘的眼里就像晕着倒影星幕的湖,荡漾着柔和的光。
  手帕是墨蓝色,有点点星光辉映其上,手帕一角是翠花的花字,像奶奶一样,用了繁体篆书。整个手帕用的是虚实乱针绣,虚实乱针绣在乱针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到边缘处几乎不用针,以猫为例,绣猫的毛发时,到边上的绒毛,似有若无,这个时候就可以用虚实乱针绣,若无处可选择直接留白不绣。
  这个针法奶奶不曾教过翠花,是翠花偶然得出,但没等她得意两天就看到一本著作上对这种针法进行了详实的介绍,早就有大家在她之前就悟出了这种针法,她实在没有得意的必要。但沮丧也不过一两天,翠花就接受了这个现实,针法用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从孤儿院出来,小姑娘依依不舍地靠在栅栏边目送俩人,旁边不少小孩往这边看,眼里有艳羡亦有渴盼。
  翠花回头看了一眼,不忍心道:“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怎么不对,你帮了她,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大不一样,她以后必定对你感激不尽,你还有什么觉得不对。”靳宜凑过来帮翠花系安全带,在她额上亲了下。
  “就是觉得不对,”翠花叹气,“我能帮一个莫小小,却不能帮两个莫小小,就算我们并没有和其他小孩说,可看到我们对小小的态度,小小神色里的开心快乐,他们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想普度众生?”靳宜摸摸翠花的头,失笑,“这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该想的事吧,我们没必要想太多,做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就是了吗?”
  翠花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莫小小已经回了小孩中玩闹,点点头:“你说得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靳宜笑笑,刚要退开,却被翠花抱住。
  “谢谢。”
  没有人比翠花更能明白孤儿的心情,那种期待着父母有一天身披朝露头顶霞光从天而降的感觉太过汹涌澎湃,记忆里父母就像热血漫画里的英雄一般,有一个平面的形象,却又有着让人热血沸腾眼眶一热的魔力。在明知道父母不会来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微笑着跟你说,跟我走吧。从此他就是生命里的阳光,而自己仿佛成了瑟瑟荒原里的向日葵。他们于莫小小,或许就是这样的存在。
  靳宜沉默着回抱翠花,难得没有出言调侃。
  “那些钱应该足够他们把孤儿院修缮一新,也足够他们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教育条件,只是如果每一个小孩都资助到大学毕业,那靳家估计万贯家财都不够用,我们尽力而为就好了。”
  翠花明白,只是一时有点伤感,她抱完了推开靳宜:“好了,开车。”
  “用完了就扔,”靳宜又恢复那满不正经的模样,“现在我这地位比司机还不如。”
  翠花笑他:“你最多就是一块手帕,用来擦眼泪的。”
  比无耻程度翠花是绝对比不过某人的,比如某人说完这句之后,她就再也不发声了。
  “能和你肌肤相亲那也比只能寂寞开车的司机强。”
  车子快到展区附近的时候,于梦再次打了个电话过来,整个人在还没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好像要爆了。
  “花花,你赶紧来,你被顶名了你知道吗?”
  “什么叫我被顶名了?”翠花茫然。
  倒是靳宜警觉地看了一眼这边,道:“开外放。”
  其实不开外放,翠花这个老年机也跟外放没什么差别了。
  但是于梦却明显不想详说:“你自己来看,赶紧的,太嚣张了,这年头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气死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翠花问了一句。
  “气得说不出话了,”于梦像炸药一样,“你自己来看了就知道了。”
  靳宜在等过一个红灯后,加快了车速。
  翠花嘀咕道:“怎么回事啊?”
  “很有可能是你的作品被安到了其他人的脑袋上,有内部人员从中作梗,让人顶替了你。”靳宜见怪不怪道。
  翠花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吧。”
  但说完她又不确定了,因为整件事漏洞太多,她迟到,工作人员基本走了,只有那个李老师还在,只有她看到了她的作品。如果是这个李老师从中作梗,几乎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为什么?
  “看参赛者和内部人员的关系,或为名或为利,不外乎这两样。”靳宜显得格外淡定。
  翠花吐气,觉得有一点点生气。
  、
  于梦接到人,也不等翠花看其他参赛者的作品,直接找上了翠花那幅《山气日夕佳》
  《山气日夕佳》和特等奖摆在一起,各据一角却毫不逊色,虽及不上特等奖宽厚的意境,在用针构思上却别有一番天地。
  观展的行人除了扫一眼特等奖之外,更多时候目光停留在《山气日夕佳》上。
  决赛时主办方让参赛者看了一部黑白纪录片,纪录片讲述的是中国这么多年来传统建筑的日益变化。参赛者需围绕纪录片构思主题绣制绣品,针法篇幅不限,限时半个月交稿。所以在这次展出里,所有的作品都是一个格调,暗沉,浑厚,透着历史沧桑的质感。而角落里色泽绚丽的《山气日夕佳》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像探险者在深不可测的深渊中无意中瞥到的,自缝隙间透入的那一缕清幽明媚的阳光。
  本来在决赛作品才有资格展出的绣展上看到初赛作品,这是一个参赛者的荣耀,也是主办方评委对参赛者实力的肯定,但当作品旁边作为注解的铭牌刻上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时,一切都变了味。
  翠花看着自己那幅被张冠李戴的绣品半晌没说话。
  “张如初是谁?”靳宜看过铭牌后问道。
  “我问了,”于梦火大道,“很多人问过,说是这幅刺绣的作者,进了决赛后因为生病所以决赛没表现好,只拿了个优秀奖,但主办方看她初赛作品十分出色,所以破例让她的这幅作品出现在了这次绣展上。”
  “只怕没这么简单,什么生病,借口罢了,掩饰自己技艺不精的事实,”靳宜双手插兜,冷笑一声道,“别让我查清背后是谁在捣乱?”
  “不用查了,”于梦道,“肯定是那个李老师。”
  靳宜笑笑:“知道目标就更好办了,真当我的人能任人欺负?”
  回到车上,于梦突然道:“我想起来了花花,那个李老师曾当着我们的面在你包装绣品的纸盒上写了一个编号,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个编号好像不是你的,可我没多想,后来回去因为工作太忙就把这事给忘了。”
  翠花:“……什么编号。”
  于梦懊恼道:“那个编号就写在报名表的右上方,报名的时候有个老师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要我记住来着,我没太听清,就没放在心上。”
  翠花和靳宜闻言都有点无语。
  “对不起花花,”于梦哭丧着脸道,“都是我太大意了,她之前给那个张如初写的编号肯定是你的,人家都当着咱们的面玩狸猫换太子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算了,”这事是于梦的疏忽,但翠花还是要安抚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难过了。”
  “哭也没用,”靳宜道,“还没有把那个李老师揍一顿划得来。”
  翠花瞪一眼靳宜:“你说什么呢,动不动就揍人。”
  靳宜被嫌弃,故作委屈道:“我也就那么一说,难道还真去揍她吗?这事我自有其他更高明的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于梦和翠花都期待地看着他。
  靳宜笑笑,刚要说话,却被翠花打断:“如果要花钱或者找关系就算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靳宜道,“你想想,这次比赛是全国性的,关注度够广吗,热度够高吗?”
  翠花和于梦都纷纷点头。
  “那你们觉得谁会最期待这次比赛出点乱子热闹一下?”
  翠花摇头。
  于梦犹豫道:“主办方?”
  “怎么会觉得是主办方?”靳宜挑眉。
  “因为再火,再有关注度也只是在工艺界这个小圈子里,主办方为了扩大影响说不定反而会自己制造些乱子来博人眼球,就像明星炒作一样。”于梦到底在电视台待过不短的时间,对这些令人不齿的事情倒是能看得明白。
  靳宜摇头:“这么说也没错,但还有一批人,也很希望比赛能出些乱子来给无聊的生活添砖加瓦。”
  “谁?”
  “记者。”
  ☆、无
  翠花因为主办方某个人的内部操作未能进入决赛,初赛作品却很可笑地出现在了最后的绣展上。没有实力的人总想着投机取巧,却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或者这种人根本就没心没肺。
  绣展里除了翠花的作品出了点意外,其他人的作品都中规中矩从众多优秀绣娘里杀出重围,是名副其实的优秀作品。翠花后来让靳宜帮忙找了主办方让参赛者观看的那部纪录片,发现网上根本就找不到,也就是说,参赛者只看过那一次就要求完美地呈现出纪录片里的画面。特等奖胜在细节,它不像众多优秀作品一样选的是大开大阖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而是纪录片里一个极不起眼的细节,绣娘绣的是宫墙角落的那一丛葱茸的剑兰,姿色妖娆的花瓣即便没有颜色的渲染也依旧有十分的神韵,呼之欲出,而高高矗立的院墙又多了几分时事变迁院帏深深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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