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4:维也纳死亡事件

第30章


    “他们怎么能在这里找到你?”
    加百列也在心里这样问过自己。他的怀疑落在了玫瑰色脸颊的神学院院长头上一一奥地利人西奥多·德雷克斯勒主教。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基娅拉问道。
    “我们?”
    “沙姆龙让我替你警戒后方。希伯来大天使亲口发布的命令,难道你要我违背吗?”
    “他要你在罗马替我警卫?”
    “这是个开放式任务。”她答道,语气中充满了反抗。
    加百列躺了一会儿,抚摸着她的头发。事实上,他可以找搭档和掩护人员配合他行动。但由于此行需要承担的风险,他不愿意让一个他爱的女子作伙伴。不过现在,她证明了自己是个有价值的拍档。
    在床头柜上有一架保密专线电话。他拨通了耶路撒冷,吵醒了沉睡中的摩西·里弗林。里弗林给了他一个身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男子的姓名、电话号码和圣太摩的一个地址。接着加百列拨打了阿根廷航空公司的电话,订了两张第二天晚上的商务舱机票。他挂了电话。基娅拉将脸颊枕在他的胸前。
    “你在巷子里的时候一边朝我跑,一边大喊,”她说,“你还记得你说了些什么吗?”
    他记不得,就像被一场扰人的梦惊醒后却再也记不起梦境一样。
    “你在对着她大喊。”基娅拉说道。
    “对谁?”
    “你母亲。”
    他想起了疯狂逃避摩托车的时候,想起了当时心神扭曲的感觉,想起了眼前出现的那幅图画。他猜想自己呼喊母亲的确是大有可能的。自从读了她的见证录,他心里所想就很少有其他的事情了。
    “你能肯定是埃瑞克·拉德克在波兰谋杀了那些可怜的姑娘吗?”
    “事情过去六十年了,我怎么肯定?”
    “如果路德维格·沃格尔就是埃瑞克·拉德克,那又怎样?”
    加百列伸手把灯关了。
    23
    罗马
    德拉佩斯大道荒僻无人。修表匠在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的大门前停下,熄灭了摩托车的引擎。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没有人应答。他又按了一遍铃。这一次一个少年的声音用意大利语迎接了他。修表匠用德语回话,说他要见神学院院长。
    “我恐怕这不可能。请明天早上打电话预约吧,德雷克斯勒主教会很乐意见您的。晚安,先生。”
    修表匠使劲凑近了对讲按钮:“是主教的一位维也纳朋友让我来的,是紧急情况。”
    “那位男士叫什么名字?”
    修表匠如实回答了问题。
    一阵静默,接着:“我很快就下来,先生。”
    修表匠敞开夹克。查看着右侧锁骨下的枪伤。弹头的温度烧破了周围的皮肤和血管。流血不多,只不过由于震荡和发热引起了剧烈的心悸。是一支小口径武器,他猜想多半是一支点二二口径,不是那种能够造成严重内伤的武器。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一位大夫,为他及时取出弹头,彻底清洗创面,否则就难免要受伤口化脓之苦。
    他抬头看去。一个身着法衣的人影出现在前庭,又小心翼翼地走近大门——是个见习修士,大约十五岁的男童,生了一张天使般的脸。“院长说今晚您进入神学院不大方便,”少年说道,“院长建议您今晚另找一个去处。”
    修表匠掏出格洛克,指着那张天使般的面孔。
    “开门,”他哑着嗓子说,“马上。”
    “是的,可是你为什么非要把他送到这里来?”主教的嗓门突然提高了,似乎是在向一群听讲道的信徒发出警告,要他们警惕原罪的险恶,“他应该立即离开罗马,这样对所有参与的人都更好些。”
    “他没办法行动了,西奥多。他需要一位医生,一个休息的地方。”
    “这个我看得出来,”他的目光短暂地在书桌对面的人身上停留了一阵——那是个灰白头发、肩宽背厚的壮实男子。他又道:“但你必须明白,你这样会把神学院置于一个极不体面的处境。”
    “如果咱们这位朋友鲁宾斯坦教授得逞了,神学院的处境会更加有失体面。”
    主教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可以在这里逗留二十四小时,一分钟也不能多。”
    “你会给他找个医生吧?谨慎可靠的那种?”
    “我正好认识这么一位。他几年前帮过我的忙,当时学院有个男孩子被一个罗马暴徒弄伤了。我相信把这件事交给此人一定会很牢靠的,虽说在神学院这样的地方枪伤太过惹眼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找个借口自圆其说的。你的头脑很敏捷,西奥多。我能和他说一小会儿话吗?”
    主教将话筒递了过去。修表匠用沾了血污的手抓住了话筒。接着他看着对面的高级教士,偏了偏头示意他回避。主教大人就这样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杀手将电话贴住自己的耳朵。来自维也纳的男人向他询问哪里出了差错。
    “你没告诉我目标还有人掩护。这就是出差错的地方。”
    接着,修表匠描述了突然出现的第二个摩托车手。电话另一头静默了一阵子,接着,来自维也纳的男人用认错的语气说话了。
    “我匆匆忙忙把你派去罗马,忽略了一条重要的讯息,没有传递给你。回过头来想想,这一步是我自己漏算了。”
    “一条重要的讯息?那又是什么?”
    维也纳的男子说,那刺杀目标曾经与以色列情报部门有关联。“从今晚罗马的事情来判断,”他说,“如今这种关联比以往更加紧密了。”
    大爱无涯的上帝啊,修表匠心想,以色列特工?这可真是要命。他真想回到维也纳,告诉老头儿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然而为了赚到佣金,他还是决定自己把事情搞定。不过这样做还有其他原因。以前,他从来不曾失手完不成合同规定的任务。这不仅仅是职业尊严和声誉的问题,他还不想让一个潜在的仇敌就这样逍遥自在而去,尤其是此人的背后是冷酷无情的以色列情报部门。他的肩膀开始震颤。他盼望着尽快给那个肮脏的犹太人来一颗子弹,再给他的保镖朋友也来一颗。
    “这项任务的收费要涨价了,”修表匠说,“大幅。”
    “这个我预料到了,”维也纳的男子说道。“我会把费用加倍的。”
    “三倍。”修表匠顶了回去。犹豫一阵子后,维也纳的男人答允了。
    “但是你能再次找到他吗?”
    “我们有个大优势。”
    “什么?”
    “我们知道他要追踪的对象,我们知道他下一站要去哪里。德雷克斯勒主教会为你安排必要的治疗。好好休息一下,我保证你会很快再次听到我的声音。”
    24
    布宜诺斯艾利斯
    阿尔方索·拉米雷兹原本早就该死了。他毫无疑问是全阿根廷乃至全拉丁美洲最有勇气的人。作为一名激进的记者和作家,他毕生的事业就是打破壁垒,将阿根廷杀人害命的历史公布于天下。由于考虑到如果受雇于阿根廷出版界会太危险、太有争议,他的大部分著述都是在美国和欧洲出版的。除了政界和金融界的精英,绝少有阿根廷人读过拉米雷兹著作的只言片语。
    他亲身经历过阿根廷的血腥岁月。在“肮脏战争”[1]期间,他由于反对军事执政团而进了监狱,在狱中九个月,几乎被虐待至死。他的妻子是左翼政治活动家,她被一支军人敢死队绑架,又活生生从飞机上扔下来,摔进了冰冷的南大西洋。如果不是由于国际特赦组织的干预,拉米雷兹一定也会遭遇同样的厄运。所幸,他获释了,饱受摧残后变得面目全非。出狱后,他重新向军政府发起圣战。1983年,他们下台了,一个民选产生的平民政府取而代之。拉米雷玆帮助新政府在审判中指证了数十名军官,揭露了他们在“肮脏战争”中的罪行。这其中就有一位上校,正是他将阿尔方索·拉米雷兹的妻子投入了大海。
    近年来,拉米雷兹将他的卓越能力献给了另一项工作——揭露阿根廷历史上又一个不愉快的章节,这是一段政府、媒体、大多数民众都选择性忽略的历史。希特勒的第三帝国瓦解之后,数以千计的战争罪犯,有德国人、法国人、比利时人、克罗地亚人,纷纷涌入阿根廷,而且前有庇隆政府的热情接受,后有梵蒂冈教廷乐此不疲的支持。拉米雷兹在阿根廷人中是遭到蔑视的,因为纳粹主义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他的工作被认为是有害的,就像他此前调查那些将军们一样。他的办公室曾两次被投掷燃烧弹,他的邮件里也多次藏了炸弹,以至于邮政部门拒绝处理他的邮件。如果不是摩西·里弗林的介绍,加百列估计拉米雷兹多半不会同意和他会面。
    结果,拉米雷兹欣然接受了午餐的邀请,还推荐了一家圣太摩的社区咖啡馆。咖啡馆里铺着黑白相间的象棋格子地板,店里无规则地摆放着木质方桌。四壁刷了白浆,贴墙摆着架子,架上配着一只只空酒瓶。巨大的店门面向喧闹的街道,人行道的帆布雨篷下也摆着儿张桌子。三台吊顶风扇搅动着沉沉的空气。一只德国牧羊犬趴在吧台脚下,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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