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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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华山上的寺庙里，筱儿跪于佛像前，双目轻合，手执念珠，口念佛经。
    却是掌空心不空。
    她望向窗外，想起方才寺庙外，李偌扶住她的纤弱双肩，给她承诺。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你当太子妃，因为二月初一，父皇要立的是新帝，而不是太子。但我答应你，我若为皇帝，你就是皇后！请你也遵循我们之前的的约定，回宫。”
    “我要即刻启程，到各州府招募兵马，重组东宫六率军，跟李仪一争天下！”
    “李仪会来接你回宫，请你先行回宫，安心等我回来！”
    一句句，萦绕耳畔，温暖心田。
    一个要夺天下的男人，我的过往，这兄嫂的身份，对他也不会再是阻碍了。
    窗外，满树的冬日暖阳斜映过来，透过窗框，在寺院的地面划出一道道斑斓的光影。
    她来到明心师太的房间，跪下：“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住持大人，请原谅我尘缘未了。”
    师太敲着木鱼，不曾睁眼，气定神闲，木鱼声一直保持原有的频率不曾间断。
    经文诵毕，木鱼声停，师太微微点头：“慧觉，你的三千烦恼丝迟迟不舍剪去，贫尼便知你尘心未尽，去吧，当自珍重。”
    筱儿脱了尼姑袍，换回襦裙，来到寺庙外。
    树下久候的李仪转过身来。
    相互凝望，仿若隔世。
    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看上去竟是那么陌生，眼神里有着志在必得的自信与霸气，他身后，一堆的侍卫与禁军簇拥，他不再是那个学堂上与她一同被忽略、被欺负、陪她一起孤独的李仪了，对不起，从今往后，你只会是我手中的棋子。
    这个他名义上的娘子，看上去竟是如此消瘦，眼神里有种万念俱灰的决绝，引人万分怜惜，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选走你，你是否早与李偌举案齐眉、生儿育女，过着幸福的生活？对不起，长久以来，把你当成我的棋子。
    平王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清峻的脸：“筱儿，你受苦了。我征战在外，一直未能寻获你的消息，李偌一早知你下落，却直到今日才相告……跟我回去，筱儿，我们重新开始，给我机会慢慢弥补。”
    筱儿没有像从前那样偏头避过平王的手，也没有皱眉，她那么平静地接受着来自平王的怜爱。
    更引平王怜惜与自责，突然间，那些一早准备好的关于另立新妃崔氏的解释，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不至伤她。
    她却开口问起另一个人的消息：“沈善柔呢？她还好吗？”
    “她在牢里。”
    “为什么？”筱儿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听完李仪一番陈述后，筱儿说：“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见她。”
    “你先回宫，我会另做安排，带你见她。”平王很感激筱儿不像宫中众人一般落井下石，在这种时候还想去探望阿彩，对她平添几分好感，“我已从未央宫迁到长生殿，你随我一同住长生殿吧。”
    “我还是住回未央宫吧，一来我比较习惯住在那里，二来你刚娶了新妃，我住到长生殿去，身份尴尬，多有不便的。”筱儿笃定的语气，超然物外。
    我还未开口解释，她却早已知道，没想到这宫里的事，连山里僻静的寺院都知晓。
    平王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月初一之后的我，又会在这世间留下怎样的生前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