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难为

    
    司徒御宇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到了晚上也不和我说话，成华将晚膳端上来的时候，也觉察到帐篷内气氛不友善，识趣地缄口不言，摆上晚膳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军营里的食物自然比不上司徒府来得丰盛，一大盘的饼，一碟烤羊肉，一碟青菜，鸡汤还是成华特地关照厨房给我加的菜，没有酒。军营里规定不许饮酒，他这个领帅自然不能带头破了戒。
    我本想将食物端到他床头去，见他已经起身，料想他行走无碍，于是便不再管他。
    司徒御宇来到桌边坐下，捡了块饼，拿了筷子便吃。我瞥了他一眼，看他这副与我赌气的孩子样，暗暗觉得好笑。
    饼很干，羊肉也粗糙，我吃了一些，便再也咽不下去，于是放下筷子，正要起身，盛着鸡汤的碗落在我面前。
    成华进来收拾碗筷，小声向司徒御宇请示晚上要将我安排在哪里。
    司徒御宇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成华紧张地看了看我，硬着头皮对他解释道：“二少奶奶不宜在军中公开身份，还是以男子的装扮示人较好，所以不能在二少爷这里过夜，以免有损二少爷的清誉。”
    有损清誉？我不由扑哧笑出声来，这个成华考虑得还真周到，懂得未雨绸缪，及时将他主子有龙阳之癖的谣言掐死在摇篮之中。
    司徒御宇有些愠怒，横斜我一眼。我忙止住了笑，听见他吩咐道：“看看附近有哪个帐篷空的，先暂时将就一晚，明天就送她回去”紧接着强调，“多派两个人守护帐篷，晚上加强巡逻。”
    成华显然将“附近”一词范围缩小化了。我的帐篷距离司徒御宇的主帐仅有几步之遥，好像之前住的是军中的哪位少将，不知道成华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人家心甘情愿腾出地方给我住。
    西部缺水，多日仆仆风尘的奔波劳累得不到一个热水澡的舒散，我只好将毛巾浸湿拧干，草草擦拭了一下手脚，便****睡觉。
    硬硬的床板之上铺着一层兽皮，却还是硌得背部发疼，不过这并不能干扰我的好眠。这几日为了尽快来到这里，我几乎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今晚总算能满满足足睡饱一觉，想到这儿就觉得整个身心具有无上的满足之感。
    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尽如人意的，我这一觉正睡得舒坦，却被一阵号角声响给吵醒了，帐篷里一片漆黑。想起现在正在军营里，我打了个激灵，忙摸索着将床边的衣衫穿上，粗粗挽了一下头发全盘到头上，匆匆跑出去的时候，发现天还没有亮，只看见东南边火光四起。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守帐的士兵。
    问了几遍，这些士兵都不开口回答我的话，我急了，正要跑过去看看。
    “苏公子”成华从前头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拦住我，“赫连阀有动静……二公子和大公子正在集结士兵……二公子让……让我保护您……您回去……”
    “我也去看看”我说着就要跑过去帮忙，却被成华给挡住了。
    他急急深呼吸几下，喘过气来，严肃说道：“二公子让卑职保护苏公子安全，军令如山，请苏公子成全”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对军中的事务也不熟悉，这样贸贸然去，如果帮了倒忙，那真的得不偿失。我冷静下来想了想，转身回帐篷里等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到来，不但没有什么用处，反而给司徒御宇，也给整个军营造成了麻烦。
    我点上灯，静静地在司徒御宇的帐篷里等着，也不知道多久，又传来一串的号角声，我心里一紧，忙跑出去，情急之中，与从外走进的一个人撞了满怀。那人抓住我的手腕，扶稳了我，就立马放下手，说声了“冒犯”。
    我听是成华的声音，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他们出发了？”
    “公子莫着急，是解除危险的号角，只是虚惊一场，二公子马上就会回来了。”
    我舒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开始微微发白，应该还未过寅时。我坐回位置上，拿起案头上的兵书翻看了一会儿，听见外头说话声传来，知是司徒御宇回来了，于是站起身，往帐门口走去。
    “伤口开裂了吗？”。
    “好像。”
    “你可以不用出来的，待会儿我给你上药。”
    “好”
    帐帘被挑起，我回过神，对进来的司徒御宇和王守一笑了笑。王守一的脸色沉了沉，与司徒御宇低声说了什么，便出去了。
    司徒御宇看我一眼，神情颇为无奈。
    我帮他将身上的铠甲脱掉，果然看见他贴身的里衣有一块被血染红了。找出药箱，我将他原先的纱布除下，在伤口上倒上金疮药，再用绷带重新裹好，打了个结，再找来一件干净的里衣替他换上。
    系衣襟的手被他捉住了，他牵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另一只手抚上我乱糟糟的头发，轻声笑问道：“吓到了？”
    我摇摇头，笑看着他。
    “时间还早，再去睡会儿。”
    我抓住他的手，要求道：“不许你赶我走”
    他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
    我急了，握紧他的手，“司徒御宇，咱们做了两年的夫妻了，我想要什么，你该很清楚，我不要成为你的包袱，我只希望能和你一起肩并肩共进退，像个男儿郎一般，不要赶我回去，二娘三娘她们斗得厉害，我不想把我的青春都消磨在这些家长里短的无谓斗争上，我有我的骄傲”
    他的脸色总算有些缓和，笑了笑，“我从来不觉你是负担，我只是舍不得你受苦。”
    我将头埋在他的手掌间，他的手指修长，掌间有薄薄的一层茧子，触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让人莫名的心安。
    可能知道司徒御宇就在身边办公，我觉得心情特别宁静，就这样闭着眼睛，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听见帐篷里进了一个人，接着有个声音“嘘”了一声，一串脚步声离开。
    我睁开眼睛，发现帐篷里没有一个人影，于是盘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听见外头脚步声响起，连忙又躺下闭眼。
    “行了，不想睡就不要勉强，起来帮我看战略图吧”
    我睁开眼，看见司徒御宇就笑嘻嘻地站在床头。
    “不赶我走了？”
    “你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我赶也赶不走”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翻出一张图放在一侧。
    说得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一样我愤愤地从床上起来，翻开地图。
    这是一张关于司徒阀和赫连阀交界处方圆百里的地形图，将赫连阀在这一带的据点和关卡及兵力分布都标得清清楚楚。
    “你们司徒家的规矩不是不准****参政吗？你就这么大胆敢违抗家规？”我笑瞥他一眼。
    他笑了笑，手指放在我手背上摩挲，“规定****不得参政，是怕姬妾们争风吃醋斗到政治上来，防止兄弟之间为了继承人之位互相残杀，更是要杜绝外戚专政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只你一个妻子，不管以后哪个孩子继承我的位置，都是我们的儿子，怕什么？而且我的小舅子有富得流油的江南，怎么会看得上我这块不毛之地”
    我用力拍掉他爬到的我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手，毛手毛脚的，挠得我痒死了，“什么‘哪个儿子’？一个儿子的影儿都还没看到呢。”
    “这是拐着弯儿责怪为夫冷落了娘子这么长的时间吗？”。他越发没了正经，拉着我硬按坐在他腿上。
    虽是受了伤了的人，力气还这么大，我又不敢挣扎得太大力，免得撕裂了他的伤口，只好徒手挡着他随处点火的唇。
    “唔……别动”他不满地拉下我两只手，温热的唇更加放肆地在我的耳垂、脸颊、脖子处流连，箍我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压得我呼吸不畅，意识一片混沌。
    突然几声刻意的咳嗽声传来，我一惊，连忙蹦了起来，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欲求不满的眼神像要将我点燃一样，胯间肿起好大一包，反应不是一般的大。我窘得耳根滚烫，忙整了整衣衫，走到中央请外头的人进来。
    原来是成华送早膳来了。估年纪，他应该还只有十五六岁，未成亲，男女之事该是略懂一些，刚才可能撞见了帐篷内的事情，他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进来时目不斜视，匆匆将盆盆碗碗放在桌子上，却还踟蹰着不走。
    司徒御宇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问道：“有事？”
    成华忸怩地瞥了我一眼，迅速低头，轻声说道：“请……请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声音轻些，被人听到……不……不好……”
    我羞愧地转过身，当做没听见。偷瞥了一眼司徒御宇，见他也是同样的尴尬。
    我偷偷笑了笑，转身镇定答道：“你考虑得甚是周到，二少爷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