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星辰

  爱上一个人，爱上她走过的每一条路！
  手机的提示音传来，顾念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去看。半山腰，除了低低高高的树丛，夜色下斑斑疏影，哪里有半个人影。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下山的时候还陪她一路驰骋的小飞哥，半路上居然抛锚了。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空旷无垠的视角，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墨城的礼尚往来，发过来的照片里鸽子广场的一角。
  鸽子广场，曾经她有事没事总喜欢去的地方，阳光静好里，依旧庄穆如初。
  他说：“没有你，这里还是一样。”
  真的，真的一样吗？
  昏暗的夜色掩藏掉眼底的黯淡和失落。顾念看到幽暗的天空下，银色的公路像一条线，只是那条线缠绕的仿佛不是山，而是她的心，怎么解都解不开。
  真的是后悔她刚才那么鲁莽冲动了，她明明说过，分开其间不要有联系的！
  方艺开车到半山腰接她的时候，顾念一脸生无可念地蹲在路边，看着地上的一摊草发呆，像霜打的茄子。
  听见居高临下地清咳了一声，嘲弄地说：“无所不能的顾组长，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要和我玩寻找丢失的小羊的牧羊人的游戏吗？”
  顾念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蹲的太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她站在原地伸了伸腿，心里想，如果不是他们五个人中间，方艺的车技是最好的，她又不想英年早逝，她才不要给机会让她来取笑她。
  “自行车的车链坏了，我也没有办法。”她闷闷地说。
  方艺的眼睛里闪过笑意，看见她将车扛进了后备箱。
  “看来，明天要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一下。”
  “你会修？”
  顾念背对着她叹了口气，她和墨城一样看不起她？
  “就是几个零件组装的问题，又不会很难！”
  说完以后才觉得听上去那么熟悉，之前墨城帮她修水龙头的时候，不是就说过一样的话？
  呵！顾念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心思去管后面的方艺会怎么想她，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环山而建的公路虽然平稳，但是蜿蜒曲折，所以方艺开的很慢。
  车外，黑沉的天空压的很低，白天是晴朗的天气，晚上总是坠满了繁星，夜色如水，只是没有风。
  顾念看着映在车窗上方艺的侧脸，想到毕竟她特地开了车过来接她，便说：“今天谢谢你了，开车过来接我。”
  本来她刚放了他们的假，她还以为今天他们都玩不到尽心就不会回来的。
  “没什么，我也是为了我自己考虑，要是组长发生什么意外，耽误了施工进度，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休到假啊？”
  顾念想，在她身边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都有，面冷心热的还真多！
  郁积来的悲伤和心累慢慢爬出心口的位置，注进血液，由心脏游遍全身，吞噬了所有的力气，只迫切想的想要有一个出口。
  靠在窗户，顾念偏斜着头问：“方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没听到声音，也没偏过头去，她又说：“就算不能问，我也想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虽然你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感觉得到。你在职场那么多年，见惯了这个地方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所以又怎么会因为我接手了原本属于你的案子而故意疏远我呢，可是除了这个，我又想不到别的原因。”
  方艺的眉眼染笑，似乎从来没有觉得有人能把话说的那么坦白。
  “我早就说过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针对你，你猜的都很对，只是高估了自己。”
  她嘲弄地说：“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和当时你这个年纪的我很像，对你无感而已。”
  “像？”
  顾念第一次听她这么说。终于肯侧过脸去看她。
  方艺的唇角微弯，看上去竟意外地柔和。
  “一样的骄傲和倔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比我幸运，你天赋高，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像我，背弃了一切都才得到。”
  顾念想了想，她说的背弃，是指怡姐吗？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怡姐和她曾经是最好的姐妹。可是上次方艺亲口告诉她，她们有仇，因为她抢了怡姐的第一个案子。
  顾念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又看见她撇过头来看她，薄凉无比。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她轻笑出声，觉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像被抛弃的羔羊，找不到自己的牧羊人，没有方向地横冲直撞。”
  顾念垂着头，微阖了阖眼，有些落寞。
  也对，他大概是入了骨的思念。填满了过去，填满了现在和将来，抽走了，剩下空空如也。
  但是方艺的故事她却是第一次听。
  不痛不痒，只是满心遗憾。
  “你应该有听说吧。”几乎是自嘲的声音，“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现在却放弃了一切，只想要自由。你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
  “如果陪在我身边的不是最开始的哪个人，还有谁是我想要的呢。情字到头，才幡然醒悟。顾念，这一点我们最像。”
  她是在落井下石，还是安慰啊？
  顾念却想，方艺可能又一次猜错了她。
  她虽然输不起，可是赌上了一切，却为自己赢了一回。
  
  ☆、第二十四章  最后(一)
作者有话要说：  wuli男主的故事开始了，看我们阿念如何勇敢追爱吧。
读者们记得收藏啊，也可以留言嘛，给阿柒一点动力啦，感觉我老是在唱独角戏啊。                        
  两个多月的日晒雨淋，奔波劳碌，监理工作差不多完成的时候，整个夏天已经快过去了。
  隔了那么久的时间才回到A市，人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精神，萧逸的电话一接进来，顾念就被他叫了出去。
  两个多月的时间，她除了夜以继日的忘我地工作之外，很少与人联系。其间萧逸打过她好几次电话，都被她在外地忙，没有时间糊弄了过去，现在她回来的，肯定躲不过去了。
  欧式风格的咖啡厅，就在她住的小区前面不远的地方，只要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顾念来的时候，萧逸已经到了，正好是她最喜欢的窗边的，所以站在马路对面，她看得很清楚。
  热腾腾的咖啡，空气被蒙上一层水雾，萦绕不绝，旋转而上。萧逸的脸隐在雾气中，沉郁如一滩深海的水，总之脸色不是很好看。
  早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墨城回英国的事，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前几次找她，一定也是想问清楚原因。
  即使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应付这些事情，可是还是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呐喊打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推门走了进去。
  萧逸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一亮，只是看到她额头贴紧的一层纱布的时候，立刻皱起了眉头。
  “阿念，你额头怎么回事？”
  顾念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自己额头的右上角。隔着白净的纱布，不用力的时候，已经不感觉疼。
  用刘海微微挡住，顾念低头匀了匀咖啡，腾腾而上的热气，晕在脸上，轻易就可以掩盖很多情绪。
  “嗯，出了一次小车祸。”她支吾着说。
  “什么？”萧逸在她面前差点打翻了面前的汤匙，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车祸？”
  顾念看他的样子，微抿着嘴，像她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像他这样夸张。
  “唔，就是一场小事故而已，擦破了点皮。”
  如果不是这次小小的车祸，她现在应该还在榕城，多亏了自己受伤了，才提前休假呢。
  “到底这么回事？墨城知道吗？”
  顾念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握紧，收紧了，觉得所有的痛意都聚到了右上角的一块，原来伤口已经开始疼了起来。
  “开车的师傅没有经验，夜里又下了雨，所以不小心就撞到了山体，不过还好，车毁了，人没事。”她说，没有回答后半句。
  “你就逞强吧，到底怎么样？”
  “你是问我的心情呢？还是关心我的身体？”顾念将汤勺往桌上轻轻一放，“如果是心情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的很。身体呢，能出现在你面前，应该也不会瘫痪了喽。”
  萧逸听她玩笑的语气，却是从见到她开始第一次肯笑了。
  “顾念，都说和什么样的人相处久了，就会越来越像他，你看你现在，和墨城是越来越像了。”
  说到墨城，萧逸停顿了几秒，低着头偷偷打量了顾念的脸色。
  眼睛黯然，有些伤感，甚至有些落寞，也不是平静如水嘛！
  “阿念，你和墨城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一个回了英国，一个又去了外地……”
  “不是分手！”她出口打断他的话，留萧逸反应不及。
  不是分手？是有了矛盾？
  不去管萧逸瞬间怔住的表情，顾念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痒，可是不敢去挠，怕碰到了，就会控制不住了。
  “是分开。”
  她问过的，在他离开之前。
  “墨城，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指尖的温度骤然离去，听她这么问，墨城墨亮的眼睛里，受伤那么明显。
  可是她眨眨眼，落下那一片朦胧，可以看的更清楚之后，那里面又幽深的什么都看不见，几乎认为那一丝受伤都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