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寻木白洄

  “当然是去问你酬劳的事了。”韩长明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一起去吧。”程雪莱站起来，“这种事情还是面谈比较好。”
  “恩，也好。”韩长明说。
  …………
  “这是我们赵科长。”韩长明介绍道。
  “赵科长。”程雪莱礼貌地笑着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大概五十左右岁的样子，没有过大的啤酒肚，也没有秃得发亮的头顶，有的只是精神的面貌和睿智的眼神，她主动伸出手来，“我是韩长明的表姐，也是一名心理医生，我叫程雪莱。”
  赵科长也客气的笑了，伸出手来握上她的手，“幸会，程医生。不知程医生在哪里高就？”
  “啊，哈哈哈，”程雪莱不以为然的笑道，“前一段时间在一家综合大医院工作，最近我准备自己开一家私人心理咨询诊所，所以就辞掉了那里的工作，目前正为开诊所做准备。”
  旁边的韩长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程雪莱，她装作看不的样子又笑了笑。
  “那真是太感谢您能来协助我们调查了，我们多少会给您些酬劳的。”赵科长允诺道。
  “赵科长客气了，谁让这小子是我表弟呢。”程雪莱伸手狠狠地拍着韩长明的后背，“那我什么时间开始工作？明天？”
  听到这话赵科长和韩长明脸上都略过一丝尴尬，“怎么小韩，你好没有和程医生说明现在的情况么？”
  “什么情况？”程雪莱心中略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眯起眼睛看着身边的韩长明。
  “呃……”韩长明吞吞吐吐道，“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因为目前对犯人诊断的就是DID疾病，所以如果我们在拿不出反驳的证据48小时内就要放人，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程雪莱一愣，“那还有多久到48小时？”
  “不到三个小时……”韩长明有些不敢看她。
  “什么？！”程雪莱瞪大的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
  “老姐以你的医术，两个小时搞定应该不是问题吧。”看到程雪莱的反应韩长明也有些心虚了。
  “哈哈哈……”程雪莱转过身来对赵科长挤出一串笑声，“不好意思赵科长，我有些话要和这小子说，失礼了。”说完就揪着韩长明的耳朵消失在了赵科长的办公室。
  “程雪莱！你给我放开，刚才那个可是我的科长！”楼道里韩长明甩掉程雪莱的手。
  “你疯了么？”程雪莱尽量使自己的声音降低，“不到三个小时，你当我是段教授么？”
  “又不是叫你治愈他，就是叫你找出他不是DID的证据而已，你平常和病人面谈也就两个小时而已。”韩长明委屈的揉着耳朵辩驳。
  “你当他患的是焦虑症么，两个小时就能治好？”程雪莱还是抑制不住的吼道，“那可是DID，我连PTSD（创后应激障碍）都没有接手过，现在你叫我找出证明他不是DID的证据，就靠两个小时的谈话，你以为我以前的病人都是随便治的吗，那是得提前准备一个晚上。况且他既然敢假装DID，一般的手段对于他肯定不起作用，更别指望他在摄像头下露什么马脚！”
  韩长明也傻了眼，“那怎么办？”他看了看手表，“现在真的只有两个小时了……”
  程雪莱气急又揪住韩长明的耳朵，“所以这么紧急的状况你为什么不早说！”
  “啊，啊啊！我不也是担心你心情不好吗！”韩长明吼道。
  程雪莱一顿，放开了韩长明，陷入了沉默，“如果犯人被释放，哪家医院会接收？”
  韩长明顿时面露难色，“林立医院。”
  程雪莱听到后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行，那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林立医院的精神科根本就不受重视，平时也疏于管理，如果犯人被送去那里，肯定成了放虎归山了。”程雪莱抬起头问道，“犯人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一年前他相恋8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韩长明概括给她，“他杀害的女性大多都是长得像或者体型像他的前女友。”
  程雪莱听完没有说话，而是又陷入了沉默，韩长明知道她在思考对策，便不去打扰她，安静的陪在一旁。
  突然程雪莱往韩长明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韩长明赶紧拉住她，“你干嘛去？”
  “把这个犯罪的所有材料拿给我看，尤其是你们审讯他时候的视频。”程雪莱回过头说道。
  “你现在看？”韩长明不太明白只有两个小时了为什么还要先看材料，“犯人……”
  “犯人一个小时后我见他。”
  “然后呢？”不是说两个小时都不能解决吗？为什么还要晚一个小时再见，韩长明彻底糊涂了。
  “然后按照法律规定的，放了他……”程雪莱面无表情的答道。
  ☆、九、当你身陷危险，我就一定会出现
  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轿车里，林洄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时不时拿眼扫向车载电视，电视里放的是T市的早间新闻。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今日凌晨林立医院逃出一名有过杀人前科的精神病患者。”屏幕里的女主播面色严肃。
  “恩？是咱家医院啊。”冯晋说道，林洄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电视。
  “此外患者还劫持了一名程姓女医生，”画面旁放了一张程雪莱的照片，“如有目击者请速与警方取得联系……”
  “是程医生！”冯晋瞪大了眼睛。
  林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问道：“不是叫你找人跟着她么？怎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冯晋已经全然明白林洄的言外之意，赶紧认错道：“昨天已经派人去跟了，是我没有及时确认，疏忽了。那林总，我们应该怎么做？程医生……”
  “打电话给公关部，叫他们跟进这件事情，尽量不要影响到医院的名誉。另外精神科全体医生和保安科全员全部扣除这个月奖金，责令反省。”林洄打断冯晋的话，吩咐完又开始看手里的资料。
  冯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愧是林洄，果然冷血关键时刻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林洄刚翻了两页材料突然觉得心脏一阵不舒服，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窒息的感觉。
  心跳！加速了！
  林洄一边不停地深呼吸想尽力控制住心率，一边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林总您怎么了？”冯晋发觉出林洄不对劲，赶紧问道，“心跳加快了吗？司机掉头，快掉头回别墅！”
  林洄的视线也开始模糊，意识离他越来越远。
  “林总您不能睡过去，林总您一定要坚持住！”身旁冯晋还在不停的叫着他，想要留住他仅剩的那一点意识，而他在昏过去前眼睛最后看到的是手机上显示他的心率数据：151。
  “林总？！”冯晋见林洄没了动静，他的心顿时被恐惧笼罩，“林总，是您吗？”
  半晌，林洄的头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刚才那种冷漠蔑视的眼神已经消失不见，而是被不羁的神色的代替，冯晋默默地在心里哀叹了两个字：完了。
  “林洄的小跟班？”他问。
  “刘……瑞德？”冯晋不愿意接受现实。
  “是我。”刘瑞德笑着说。
  ………………
  17个小时以前。
  程雪莱合上笔记本电脑，抱着胳膊陷入沉思。
  关于这名杀人犯的所有的视频她都已经看完，但是除了更了解了案情外，对于这个高虎本人她还是一无所获。所有视频都是从犯人头顶的斜上方录制的，基本看不到高虎的任何表情，和面部反映，这样她也就无法做出任何准确性的判断。
  想到这里，程雪莱拿起一旁的纸质档案，一页一页翻看着，翻到高虎前女友的那一页，她一怔。照片上的女孩竟与她身形上有几分相似，也都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更让的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孩居然也在林立医院工作过，只是一年前结婚后就随丈夫移民国外了，照片上她正穿着林立医院的白色大褂。
  看到这儿，程雪莱立刻站了起来。还真是巧了，今天她因为被开除就把所有东西都带了出来，刚巧她的白大褂也在里面，她打开纸盒子翻出大褂捏在手里，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慢慢成型……
  将近下五点钟时，程雪莱身着白大褂，手里抱着档案来到审讯门口，韩长明正在门口等她。
  “他就在里面，我陪你进去。”韩长明边说边把手握在门把上。
  “不用了。”程雪莱按住他的手，“我自己进去就好，你进去反而会有所影响，放心不会有事的。”
  韩长明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难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程雪莱咬了咬下唇，“算不上办法，只是见机行事，关键还得看高虎的反应，别担心我只是进去和他聊两句，马上就会出来了。”
  韩长明半信半疑，依旧不放心却又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慢慢的放开了门把手。
  程雪莱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深冬的下午五点钟，天还没有黑透，审讯室此时只开了一盏桌子上台灯，整个屋子十分昏暗。高虎坐在桌子前，双手双脚都被手铐锁在椅子上，无法自由活动，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桌子上的光线射到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
  程雪莱进了审讯室，随手将门关上，高虎听到声音，抬起头向她看来，虽然屋子里视野不是很清楚，但是程雪莱还是感到高虎在看到她时，身子和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很好她的计划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