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有棵杨柳树

喝了一碗粥，就见宴回剥了鸡蛋放在她面前，眼皮都没抬。杨柳看他一眼，看不出喜乐就乖乖吃了鸡蛋。
  “我有事想和大家说。”杨柳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宴知国擦了嘴，把手撑在桌子上。“你是要说你和陆北辰分手的事？”
  杨柳了然“哦～看来你都知道。”
  “昨晚没看见你我就猜到了。”宴知国点头示意她。
  “呵，你还和以前一样。不动声色稳如泰山。难怪宴氏这么多年被你牢牢抓住，就算是正派嫡出的大公子也要败给你。”杨柳翅膀早就硬了，这几年来说话更是逼人心肺，尤其在宴知国面前见他生气跳脚就是最大的乐趣。
  宴知国显然动怒“你放肆！”
  杨柳冷笑“你放心，除了生不出儿子，你生的女儿个个都是大有用处。宴清见我这么卖命以后难免学我给你找个更有钱的金龟婿。”
  宴知国见她满嘴混账话，全脸通红。扫了面前的碗筷“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和陆北辰一起，谁都拦不住你！”说的是宴回没拦住她还闹掰了的事。
  杨柳心里不痛快是如何也不肯停“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你可别怕。知道你舍不得你宝贝女儿。这种下贱勾当当然是我这个养女来做，我和陆北辰且分不了手呢。大过年的你消停点，不用急着找下家。”
  宴知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看她。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突然听到啪嗒一声。是宴回放了筷子，他缓缓的抽了纸擦了嘴。
  “小六。我不爱听你说这种话。”
  杨柳才想起来这里坐着宴回，心里突然打起鼓来。这话说出来心里最难过的一定是宴回。她只顾着气宴知国全然忘了宴回。上一刻还浑身是刺的杨柳一下就泄了气。耷拉着脑袋乖乖坐好。
  宴回挽起袖子添了一晚黑豆浆，端给一边不敢抬头的杨柳“喝了它。”
  杨柳立刻像接旨一样双手端过来埋头喝豆浆。宴回又看一眼宴知国冷冷清清“吃饭吧。”
  他知道杨柳心里介意昨夜留她一人在家的事，可他昨天见过杨柳之后就一个人去山顶兜了一圈。不想看陆北辰和杨柳你侬我侬的样子。再回酒店的时候酒店已经乱成一团，清清和赵朵儿为中心，拉架的劝架的。处理这件事下来就花了一个晚上。累得不行。
  他要是知道两个主人公隔着一个院子矫情的放烟花，在这里伤春感秋。一定能气到把他们两个片成片。
  早饭之后。宴清缠着杨柳一起出去拜年，杨柳对邻居不熟加上自小没有笑脸根本不愿意去。但见宴清又去缠宴回居然也没有回房，就这么站在门口等。
  宴回被宴清闹的没办法，让她先去自己回去再冲个澡就去找她们。
  杨柳这一大早的穿的和熊一样就这么和宴清出门了。宴清跟在她身边不停嘀咕。“姐。看你和姐夫分手了说好也有。你回来住了，我觉得和你亲近不少，哥也难得没有大年初一就走。妈妈都好久没有下厨了。以后你就在家住吧。”
  一条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没有陆北辰揽着杨柳走的仔细又小心。或许是心情不错或许是天气不错竟然难得的和宴清答话“谁说我和他分手了？”
  宴清惊呼“没有吗？？昨晚，昨晚大家都传开了啊。”
  杨柳低头笑“捕风捉影。”
  宴清憋了一脸。昨晚陆北辰和赵朵儿大跳热舞暧昧不已，姐连这个都忍下来了，那个打断姐夫腿的人去哪里了？
  杨柳看宴清一脸震惊，叹口气。一脸你什么也不懂的表情夸张的说“陆北辰和我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金童玉女，七世情劫。我那是吓唬他呢，谈恋爱是什么懂么你～傻样。就你这样还觉得自己特聪明吧？”说完心情甚好，滴滴答答就走了。
  宴清年纪小，完全被说懵。姐这是什么爱情观？可看陆北辰昨晚那样根本一点也没被唬住啊？？？靠，谈恋爱是这样？？脑残偶像剧又唬人？？?
☆、北城有棵杨柳树二十二
?  杨柳没想到，宴清坚持去拜年的是小区里一个老妪。看起来独居了好多年。
  是小区里的小户型别墅。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一棵梧桐树立在院子里。积雪也都被清理到路边。
  “阿婆，阿婆你在家吗？”宴清叫人。
  没一会走出一个略有白发老人，穿着一条长袖枣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精神。站在门口笑着招手“清清来了？进来吧。
  “阿婆，今年我姐姐回来过年。我带她来给你拜年。”宴清显然很熟，推了门拉着杨柳就跟着啊婆进屋子。
  杨柳和老人眼神对到，礼貌的点头叫人“婆婆好。”老人也笑。
  屋子里布置的很温馨，靠近院子的客厅单独辟了一块做成日式的榻榻米，摆着茶具和点心。宴清拉着杨柳坐下。
  “你们坐一下，我去泡茶。”老人很和蔼。
  “阿婆，一会我哥哥也来。你多备一份。”宴清抓着桌上的点心边吃边说。
  杨柳心里想，看来宴清确实和这个婆婆很熟。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点心，马蹄糕，芋泥酥，猫耳朵。精致小巧，看来是手工的。
  “姐，啊婆做的点心和外边味道都不一样，你尝尝。”
  杨柳应她“你除了吃还会别的吗？”
  说的宴清憋嘴，但也乖乖停了手。
  “茶来了，你们试试我自己晒的花茶，锅里蒸了白糖糕，等你哥来了我端出来趁热吃。”这个婆婆笑嘻嘻的坐下来。
  杨柳立刻倒茶“好的。婆婆我来就好。”依次倒了茶尝了一下“这茶很好，晒的均匀，封存的也很好，婆婆你这茶里应该还放了一些果干。喝起来酸酸甜甜，清香扑鼻，好手艺。
  婆婆笑“你倒是聪明，难怪清清这么喜欢你。”
  杨柳有点不自在，看来这个宴清应该是和她提过一些家里的事“哪里。她年纪小，对谁都带着崇拜。”
  宴清立即澄清“我才没有对谁都这样！”她也不好意思大喊自己心里话。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宴清又喊“哥来了，我去开门”
  宴回跟着走进来，手上提了两只风干回到墨鱼干。“婆婆新年好，家里有人送了些炖汤的东西，来给您拜年顺道给您带过来。”
  杨柳脸上一红，自己这么大人这事都可以忘记，又不是小孩子了。
  婆婆立刻站起来。坐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笑起来“我倒是好久没有看见这个东西了。看这样子是谁家自己晒的吧。”
  宴回替她放好，才和她一起走过来“对啊，漳州市新送上来的。外边买不到，您坐。”
  宴回坐在杨柳对面，依旧不看她。杨柳刚刚还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现在倒是和宴清没什么两样。乖乖低头喝茶。
  婆婆又去端了白糖糕来才坐下来，“你们尝尝。”
  杨柳就尝了一口“婆婆，我猜您不是北方人吧？”
  婆婆又给自己倒在茶问她“怎么说？”
  杨柳抿了嘴“我看宴清叫您阿婆，一般南方才这么叫，看您桌上的点心也都是一些南方糕点，您喜酸甜，爱海味这是岭南的口味。”
  婆婆笑起来“说你聪明倒没抬举你。”
  杨柳也笑“我不是聪明，我小时候在南边长大的。”说完撇了宴回一眼，宴回不动声色微笑聆听。
  这个婆婆显然来了兴致“你在南边长大的，在哪里？”
  杨柳噎住，看这个婆婆好奇也不好不回答“不记得了。离您不远就是了”
  宴清又道“阿婆，原来你是南方人，难怪会做那么多小点心。那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北方？”问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连忙住嘴。杨柳也觉得这么问不礼貌，刚想开口打圆，哪位婆婆呵呵笑起来“没事，看你们紧张的。清清不问我都要不记得了。人老了，记忆力就不好。”
  宴回又给她续上茶“婆婆您就当说故事了，雪天围炉，听您闲话当年。是我们讨便宜了。”
  “古人常说儿孙满堂。老来享福，就你们三个精乖哄我。”老人说的真诚“你看清清叫我阿婆，其实是我不记得我姓什么了，这几年就是这样越老越记不住东西，我姓傅还是姓穆我也记不得了。”
  “名字而已，不过代号。”杨柳动容开口劝她。
  “我只记得这一手的做点心的厨艺，以前我开了个小茶楼，那个时候花了大时间研究这些东西。后来遇到我丈夫，他来公干，无意间来到我店里，他最爱我做的点心，你说一个北方人怎么会爱吃南方的食物？”
  宴回答“是他好眼光。”
  婆婆看着宴回，这段往事她想起总是心酸见宴回安慰她又道“他长什么样，我也快记不得了。他来了三年，每三个月就得来一次。一开始来点份藕羹，后来我问他要不要试一试八宝饭，又劝他试一试玫瑰饼。三年来总也试不完我店里的点心。”这段说的婆婆抬手抹泪，她一定是想起以前了。想起从前的他们“第一年过年的时候，他给我寄了一个明信片。南方不下雪，他知道我好奇寄的是日本的富士山。我觉得和白糖糕长的很像。那年三十晚上我蒸了一大锅白糖糕。他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去每一个地方都给我寄明信片。”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虽然他还是常常跑来跑去。但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很多礼物。我记得哪些东西都很稀奇。有一次我和他说我想他的时候总觉得很难过，他就给店里装了电话。我关门之后就可以给他打电话。后来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不见了，我是来找他还是来等他或者是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