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有棵杨柳树

所以自小也和父母不太亲近。很少撒娇。总是懂事的不得了。
  十五岁的时候，杨柳是怎么回的晏家呢。
  晏清出了车祸，肋骨骨裂本来没有多大的事，但并发了她从小的心脏病，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医生约了三天之后手术。但晏清血型稀有查了整个城市的血型库都没有匹配的血型。
  秦禾抱着如珠如玉的女儿求晏知国“你给那边打个电话吧，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女儿了。老晏。”秦禾的哭声和十五年前送走杨柳的哭声在脑子里重合。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晏知国一连抽了三四根烟。打了电话。
  杨父听了消息之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带杨柳飞过去了。
  杨柳到医院的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晏回心里已经开始猜忌，见到杨父不免没有好脸色。
  按说自己如果和晏清是亲兄妹怎么可能血型和家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o型，倒是这个杨柳，晏父不用派人查就这么有把握知道南方一座小城里有一个这么稀有的血型？
  晏回自小心思就缜密。在看杨父对自己面上尴尬的表情，不免更是怒火更旺。
  一把拉住准备输血的杨柳就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杨柳其实莫名其妙昨天一下课就被父亲拉过来 ，一路上也不怎么解释。现在一下飞机就来输血已经觉得奇怪被晏回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吼更是不明白。
  气氛就这么僵下来。
  晏知国冷喝一声“晏回，你现在别胡闹！”
  晏回握紧了拳头。
  “里面躺着的可是你妹妹！”晏知国说着就要去牵杨柳的手。晏回抬头问晏知国“爸，里面躺着的是谁妹妹？”
  晏知国没有说话，牵着杨柳就回病房。一张帘子隔开两张病床。
  “你是晏叔叔吗？”杨柳小心翼翼的开口。杨柳不太确定，小时候见过的晏叔叔是不是他。毕竟那次见了一次再也没了消失，而且家里也没提过这个人。
  晏知国心里复杂，哑着嗓子开口。“杨柳还记得我？”杨柳木着脸点了点头。“晏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可以和我说吗？”
  晏知国抬手摸了杨柳的头发，杨柳的眼睛长的简直和秦禾一样。一模一样的眼睛，一个是他娶回家的妻子，一个是她丢弃在外的女儿。
  晏知国的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双眼睛。
  “杨柳，你帮叔叔救救我家的小妹妹好吗？”
  “叔叔你还是偏心，只疼妹妹不疼哥哥？”杨柳打趣他。
  “唔，叔叔啊还是最疼杨柳了。你乖。”晏知国没忍住刮了她的鼻子。朝她眨眼。杨柳笑。
  检查之后杨柳果然血型匹配。
  杨柳在小地方长大，脑子单纯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只是自己血型匹配来帮爸爸的朋友救人而已。输血之后，杨父去买饭了，杨柳要留院三个小时观察一下。晏回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你是杨柳？”晏回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也是孩子，对自己猜测很愤怒，也很想分享。他知道杨柳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应该是同一战线才对。
  “是我。”
  “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拉到这里来献血吗？”
  “晏叔叔说让我帮个忙。”
  “你相信吗？”
  杨柳皱眉毛。“什么意思？”
  “我们小时候见过你记得吗？你还和我做了鬼脸。”晏回凑近杨柳。他发现杨柳的眼睛和妈妈的一样，又黑又亮。
  “嗯，我记得。”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爸爸会知道你的血型和清清的一样，就算他认识你爸爸，但谁会知道一个见过一次的孩子是什么血型呢？而且你和清清居然都是稀有血型。”
  杨柳心砰砰的跳，但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什么意思？”
  晏回不说话了，什么意思。结论他也不敢下。再怎么聪明他也才十五岁。
  “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抛弃他们吧。”晏回抛出的橄榄枝实在太诱人。小小年纪的杨柳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又好像什么什么都抓不住。
  说不疑惑肯定不可能，但是那个莫名其妙给她好感的叔叔那么好声好气的求她帮忙，说他最疼杨柳了。杨柳就什么都答应了。
  “我们去哪里？”
  “跟我来。”
  ?
☆、北城有棵杨柳树十一
?  晏回背着一个双肩包牵着杨柳开始他们的旅程。杨柳看着晏回的背影有点心慌，这个晏回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自己就这么乱跑出来了。
  “杨柳，你别怕。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抛弃我们的代价。”
  “晏回……”你别这么说，抛弃。
  “怎么了？”
  两人已经到了火车站，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里被夕阳渡上一层光辉。杨柳后来想了很久为什么自己对着晏回就什么都好这么相信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一个人牵着她说“你别怕，跟着我就好。”
  陆北辰输在他迟到了。所以杨柳就算爱着他，但晏回之于杨柳也是不一样的。
  那是杨柳心里缺失了十五年的亲情和心安。
  小时候家里还没换房子，得和父母弟弟睡一起。可床根本躺不下四个人。弟弟和爸爸妈妈睡床上她睡地上。
  漆黑的房间，杨柳一个人看着床上的背影觉得害怕又孤独。后来是怎么也不肯和父母一起睡了。
  两人坐上夜班火车的时候，杨柳终于扯了晏回的袖子问他。
  “晏回，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杨柳，我想我们小时候应该被父母交换过。”
  其实七七八八自己也大概想到了，但他说出来就真的太疯狂太难过了。杨柳没说话靠着窗户，这么漆黑的深夜。现在涌上心头的全是愤怒不甘和苦涩。打的杨柳四肢绵软，提不起一点力气。杨柳年纪小没憋一会就哭了。
  晏回本来自己猜过这件事之后也红过眼，但他看见身旁这张曾经生机勃勃的脸现在平静的流着泪，眼睛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头发被风吹乱整张脸最醒目的就是那双眼睛。晏回有点后悔自己告诉她这件事了。
  “杨柳，你听过金鱼理论吗？”
  “什么？”杨柳哭过，声音又糯又甜，听的晏回一颗心砰砰跳。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晏回盯着杨柳的眼睛问她。
  “小时候我晚上睡不着，看着漆黑的房间觉得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世界应该就是我。”杨柳很真诚的分享自己的想法。
  晏回敲她的脑袋“自我！”没想到后来杨柳一语中的，后来的宴回他的世界确实就是杨柳。
  晏回说“我常觉得，其实我们就是装在地球这个鱼缸里的金鱼，只是这个鱼缸很大金鱼很多。我们拼命的游来游去，不过还是造物主的观赏物。鱼缸外有人在看着我们。”
  杨柳似懂非懂，又问他“那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游到哪里了？”
  晏回想了一下，看眼前这个女孩明眸皓齿的坐在他身旁，他想起大话西游里的紫霞和青霞，如果他和杨柳是菩提老祖捻在一起的灯芯，那他一定会对杨柳很好，有人陪着你日夜苦练即使清贫但从不入地狱。唔。这不是，很好吗？
  “杨柳，出生的时候我们的互换还有我们现在的相遇，或者都是被养鱼的那个人拖着走而已。如果我们不是一条金鱼可以自己做主想要游去哪里，或许我们不会见面对不对？”
  杨柳看着晏回觉得心安。如果他们是一条鱼啊。真是有趣。“那就看看这个人要带我们去哪里对不对？”
  很快两人就是一个队伍了，对于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建立起友谊就是这么单纯又简单。
  “跟着我就好，小跟屁虫。”晏回终于没忍住抬手揉她的头发。
  火车在深夜的公路上欢快又一意孤行的前进，载着最年少的杨柳和晏回。
  一个留，一个回。
  发现他们不见的时候，杨利着急慌乱，晏知国大怒。晏回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儿子，像他。狠心。
  晏知国知道，晏回在用自己的办法抗议，他在告诉他们，看，轮到我们抛弃你们了。
  杨利看着晏知国难免质问“当初是你说的，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孩子。我带着杨柳在小城里面安安静静的过着。你呢，当初抛弃杨柳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躺在手术室的是你的掌上明珠，现在不见的却是我扬利的女儿！！而且连晏回都不见了！！”
  晏知国眉眼未动“杨利，不是我抛弃杨柳，是我们抛弃了杨柳和晏回。你这个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杨利一句话答不上来，是啊。他也是始作俑者。这些年他不敢和杨柳过多亲近，一靠近她就想起晏回，心里不忍也难受。妻子就更是了，时常看着杨柳就哭出来。
  病房里非常安静，晏知国踌躇了一会开口“报警吧。”
  秦和这个时候走进来的，她看着这场闹剧实在很累。她坚定的说“这次孩子要是找到了，把杨柳接回来吧。反正老爷子也走了，老晏你说呢。”
  晏知国皱眉没说话问杨利“你怎么看。”
  扬利这个时候当然不同意“我不同意。你们晏家当初要换孩子，十五年都这么换完了，现在又要把杨柳接回去，没有这种事！”
  晏知国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折中开口“这样吧，这件事两个孩子估计也猜到一点苗头，等找到他们就和他们说这件事，到时候是去是留孩子们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