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古城墙屹立眼前,仿佛来自鸿蒙初僻,带着亘久的古拙与沧桑,斑驳与沉郁。
他凝立危楼之前,半扬着头,凤眸深不见底。
宋熹微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可是自己却隐约能够窥测自己的内心——她的归宿,不是长安,不是邺城,不是南国,更不是突厥,而是华夏大地上的咫尺之城,洛阳。
进城的那天,是个彤云飞霞的傍晚,肃穆的城墙脚下立着一段黄昏,偶一仰着头,城上有隐约嫁衣如火的女子,再一瞟,那也只不过是个幻觉。
高长恭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进城了。”
“长恭……”她突然回过头来看他,“你会娶我么?”
他带着温柔笑靥,握住她柔荑的那只手却紧了紧,“我自然想娶,而最终会不会,那要看你的意思。”
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即便是风流魏晋,即便是齐国多有一夫一妻,却仍然改变不了女子被轻贱的事实,可是他却是用这种婉商的语气来与她讨论婚嫁……
过往,她是宇文邕的郑姬,他以利益交换强要回去,她生气,因着她以为这两个男人只是将她当成货物一般。可是现在她已明白,唯有深爱,方才看重,他从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她的意思。
进城后,是段懿率队来对他们夹道欢迎。
尽管兰陵王未免麻烦已经戴上了威煞的鬼面,但还是挡不住一众洛阳小姑看美男的热情。道路拥堵,水泄不通,段懿带了兵来压制,似乎也堵不住这等洪潮。
下了马后的宋熹微不禁幽幽叹道:“所谓‘掷果盈车’,所谓‘看杀卫玠’,原来不是传说。”这等盛景,果然……够宏大。
段懿一身戎装,右手抱着头盔,笑吟吟地凑上来,然后“叭——”地一下给了高长恭一个熊抱,“好小子,想死你了。”
就在高长恭脸色一黑之后,他又笑吟吟地往宋熹微一瞅,这一瞅没看出个啥来,困惑地指着她,却是问高长恭:“你不是对宋……怎的竟然又找了个女子来?”
恢复了女装的宋熹微促狭地往高长恭身上靠住,“段大哥,你竟不认识你宋兄弟啦?”
单手拦住她,面具底下的那张俊颜已经绽了绝世芳华的笑。
段懿傻在那儿,伫立半天讷讷不得言语。紧跟着他而来的于景行等人也是一溜儿地愣了。
这……这这这,原来跟着他们一道练兵出操这么久的“宋兄弟”,原来竟是个女娇娥?
宋熹微满意且受用地一笑,眉眼弯弯,十足的清丽脱俗的女子,一群看走了眼的大老爷儿们懊悔地恍然:我说长恭怎么突然变成了断袖,原来如此。
高长恭对上诸人探寻且暧昧不清的眼神,清咳了一声,携着宋熹微的手穿越人潮离去。
突然来了恶趣味的宋熹微嘻嘻地朝他一笑,“我扮男子的时候,长恭常与我一道玩笑,其实,你是认真的吧,你真的对‘宋陵’有意思吧?”
他没再说话,面容掩在面具底下看不分明,只有那一对雪白的耳尖,悄然沁出两朵可疑的红晕来。
……
在齐国搜寻良久而不得的宇文邕没有气馁,只是凌厉的眉峰却如墨色浸了水渍,竟有种淡化而去的迹象。
他冷冽,他霸道,他杀伐决断,外表妥协,内心倔强,从不言败认输。可是宇文神举发现,他的眸中多了一丝犹疑不清的怅然。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那个突厥公主毫不留情地离去的时候吧。
宇文邕得到了郑璃,却将她拱手让出,继而他得到了阿史那扶笛,她却避之不及。
搜寻了一个月之后,宇文神举只觉得他的形容竟带了几分风尘憔悴之色,心下不忍,以国事相劝:“皇上,都找了这么久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一日无主?”宇文邕冷笑,“他宇文护不是想当这个‘主’么?”
话音甫落,他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眸中陡然闪过一丝颓唐,“朕是不是……留不住一个女人?”
宇文神举想说宫里不是还有位贵妃么?但是,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他不可能会说。
“回去吧。”宇文邕吩咐了一句,转身上了马。
齐国的碧海云天,美得过周国么?其实所有的美都不及那么一人罢了,只要他在,江山万顷,红妆倾国,百舸千舟,雾雨烟波,那不及一抹清幽而美的眸光。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一片碧林,浩浩长队终究踏歌离去。
宇文邕借着马的颠簸之势才能忽略心中微微撕扯的钝痛。心底的最深处、最模糊之处,有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朱裙如虹,粲然生光。
自进了城这宋熹微都是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离开高长恭,这会儿不分情由地推开他的门,本也是想准备再与他说说话,顺带调戏他一番。天晓得,原来她宋熹微的骨子里,藏着这么一种喜欢欺负美男的病态想法。
但是推开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她便有些僵住了。
铜镜前的男子正散着如墨如鸦的长发,静静地背对着她,听见声音,轻轻勾唇,然后他转过身来笑意粲然地对上了她惊诧的目光,眉目盈盈似水色星光,身上随意地披着件月白色的袍子,半裸的肩头莹润丰满还残留着水渍,分明是刚出浴!
宋熹微一时愣住,卡在门旁不得言语。
却听他清音疏朗:“怎么了?”
宋熹微暗骂自己没用,又心道这般美男到底是不能叫外人瞧了去,遂轻手轻脚地溜进来,又将门给仔细地关紧了,她靠着门长舒了口气方才换上笑容转过身来。
披着宽松袍子的高长恭站起身,里面如羊脂白玉般光滑润泽的胸膛都露了出来,他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有事么?”
这绝对是色|诱,红果果的色|诱!宋熹微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掉以轻心,绝对不能流鼻血,不能……
强作镇定之后,她对他一番毫不避讳地扫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啧啧称叹起来。她是看过男士比基尼的内心自由的现代女子,这等程度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高长恭却红了脸后退了一步。
宋熹微走近,他再退,她再走近,他继续后退,顺带拢了拢松垮的衣襟……
一番逼近之后,她终于将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困在了墙上,促狭地眯了眼,笑道:“长恭,你……”她往下瞟了眼,高长恭面色更红了,这抹红中透着一丝妖异的媚色,琼花般的无暇玉质瞬间染了曼珠沙华的魅惑风情。
从未见过如此魅惑可人的男子啊……宋熹微看着他这副束手束脚动弹不得、抿着唇如临大敌的模样,她的调笑之心突然更重了:“你之前玩笑说我俩是个断袖么?现在……怎的还拘谨起来了?”
这诚然是句废话,任谁衣衫不整地被抓了个正着还能面不改色?反正他不能。
长发还垂着水渍,一晃一晃的,晃得宋熹微心神荡漾,她凑上去,准确攫住了他的唇。
一瞬间他的眼睛微微错愕地睁大了,但旋即又跌入了洪潮之中再也不复,岂知宋熹微只是浅尝辄止地离开,然后倚住了他的肩,“你……在害怕。”
他突然一僵。
是的,他一直都在害怕。只是他不知道,原来他的担忧与恐惧在宋熹微眼底早已分明。
他听到她的声音:“长恭,你害怕什么?害怕我不肯一心一意地跟你?害怕我还存了逃跑离去的心思?害怕我不愿嫁给你?”
他没有说话,一阵沉默。
宋熹微直起身来,双手握拳,她鼓起勇气以最诚恳最无畏的姿态与他对视,她说:“我若想离去,那个军营便困不住我,更别说其后随你去突厥了,长恭,你不能因为我的一时怯懦就否定、怀疑我的一辈子是不是?”
“我……”我垂下头,一时语塞,“我不该……”
宋熹微心神一凛,她不疾不徐地,拉下了自己的上襦,一件件地,退去了繁复层叠的裙裾……
“你爱我什么,可会爱我这不知羞耻的勇气?”她扯着他仅存的一件衣袍,手微微地抖,有些恐惧地发颤。
她其实也在害怕?他突然明白,原来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如此,渴望抓在手里,试图放进心底,又害怕对方的否定。微微一笑,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宋熹微宛然相就。长恭,你大约永远也不会晓得,你面前这个看似清冷又不解风情的我,其实早早地被你占据了心,自此,她所有的彷徨犹疑,所有的辗转反侧,都只是为了你一人而已。她也会心动,会害怕,也想将自己的一切一切都摊于自己的情郎面前。而她的情郎,永生永世,都只有你一个。
一丝暧昧的天光破入南窗,窗棂斑驳,朱红如血。
榻上纠缠的两人,紧紧地,不肯放手。
覆在宋熹微娇软的身躯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玉色的脸颊泛着红潮,他却仍然笑意清浅,“上次灭了烛火,没能完整地瞧见阿璃这般光滑细腻的身子,心中一直有些失望。”
“不再害怕了?不再患得患失了?”宋熹微撇着嘴去,终于哼哼了一声。
低低一笑,声音又哑又涩,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耳垂,仍然有些生涩,可宋熹微却大惊,突然绷紧了身子,然后他修长有力的腿便挤入了她的两腿之间,热硬硬的某物正抵在她的那处,宋熹微瞪大了眼睛,又有些难为情地扭过了头。
她突然觉得下身空得厉害,连着被他撩拨的心也空得厉害,亟待什么来填满这难耐的空虚。
亲吻她的人伏在她的身上,墨发轻散,飘来淡淡的芙蕖花的暗香,一时春光正好,芙蓉帐暖,裸身的两人肌肤皆是盈白如玉,似有皓月清辉笼罩。他腿间使力,猛然挤进了她最私密最幽深的所在,花心震颤,她疼得两腿往上缩,下身便绞得紧了,两个人都是一阵惊呼。
他微微抬起头,凤眸间尽是意乱情迷之味,“阿璃……”
她抱着他,疼得小脸尽白,香汗淋漓,“长恭,疼……”尽管不是第一次,可还是适应不了这尺寸,她疼得眼泪直流。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他一直以为他身下的这个女人足够坚强,却不晓得原来她也会这样柔弱地嘤嘤低泣。只不过是彼时的他尚不知道,她这样的柔弱,只对他一人。
察觉到身下的人儿终于不再绞得那么紧了,他这才放开胆子起来,几进几出后,她的纤手紧紧抓住了他光裸的脊背,喉头抑制不住地发出几声细腻婉转的声音,“嗯。”仿佛苦尽甘来,所有的痛楚都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欢喜与满足。
“郡王!”屋外有人突然唤道,“有您的密函!”
此时正是白天,那人也没想到郡王这在屋内行此阴阳合欢之事,没听到动静的他在院子里大叫了这么一声。
只这么一声,宋熹微突然脸色大变,她拍着高长恭的背,切声道:“有人来了,你先出去。”
高长恭却有些暗恼这时竟然有人来打搅他,他停住身下的动作,毫不客气地冲着屋外喝道:“滚开!”
“是是是!”屋外传信之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应承了几声,又灰溜溜地跑走了。
宋熹微脸上情潮未退,她凝眸道:“这样好么,听他方才说是有什么信。”
高长恭笑得有些邪魅,“现在还是别想了。”
说罢,他的下身用力地一个挺进,直刺花心深处,她抑制不住地叫了出来,说不出是痛楚还是愉悦,只能紧紧地攀住他的肩膀,一瞬之间泪如雨下。一直觉得高长恭容颜俊美清隽,但这其中本来藏着一丝妖色,他这样偏着头勾着唇时便是妖色尽显之时,仿佛眼前是烟飞雾横的杜鹃花海,浑身瘫软的宋熹微终于招架不住了。
春光终于又悄然溜进了帷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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