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支翅膀也在飞

 
  雯羽看着她写，听她这么说，就嘻嘻一笑：“那是当然的嘛，谁都想留下好友的痕迹和联系方式啊，准确说就是留个纪念波～～也不枉相识了这一回，精灵，我也给你写同学录好不好?好歹咱俩也是室友一场!” 
  “切，我从不用那玩意，对了，雯羽你下学期……”她本想问“你下学期到哪读?”可是，一看到雯羽表情变得异样，就卡住了说话，小心翼翼看着她。 
  “我要走了。” 
  那么平淡，精灵却震惊。 
  “啊?!”精灵急忙抬起头：“什么？雯羽，暑假后你要走吗？真的吗？风关的江湖这么好玩,你舍得吗?还有千缘哇!”千缘是雯羽的死党，这精灵很清楚，就像她和芝歌一样那么要好。 
  雯羽不吱声，精灵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突然在这刹那，精灵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精……精灵，”雯羽迟迟开口：”我上不了白春了，但我也不能再继续念风关了，我可能要去白鸽中学！“白鸽是市里的二等中学，也是不错的。 
  “不要啊，雯羽，”精灵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精灵猛然发现友谊在某些时候会变得很脆弱、很脆弱……“能不能跟你的爸妈再商量商量，说这里有你最好的最好的伙伴，千缘、千缘啊……啊?你走了,她怎么办?怎么办啊?你说啊,你和她交情很深的不是吗?平时虽打打闹闹,但内心彼此都贴在一起,你们同窗六年了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她会哭的,你忍心让她哭吗……忍心吗……”精灵从大声吼到轻轻说完，然后她松开了握住雯羽的手，因为雯羽已经泣不成声了，她赶忙把同学录写完，正想合上，却想看看都有谁在上面留言。可是，翻了半天，却没翻到千缘的笔迹，她张了张嘴，顿时明白了什么，用手把同学录移到一边，轻轻靠近了雯羽，轻轻地说、小声地说：“雯羽，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让千缘给你写同学录呢?” 
  雯羽得哭声渐小了，抽泣着回答：“……我……我……我想,好朋友是不用同学录的……的……死党……之……之间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和举动的……如果……有……有缘的话……我和她还是……还是好……好朋友……” 
  精灵好心痛，她知道雯羽是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会在千缘面前流泪，雯羽不希望如此，雯羽想在最后一秒看到的是她的微笑……永远定焦于那一刻…… 
  芝歌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和一条短短的蓝裙子，在走廊上正好遇上从房间走出的有些黯然的精灵。 
  走廊真窄小。 
  沉默…… 
  “嗨……芝歌！”还是精灵先打破僵硬的气氛，她心里还想着雯羽。 
  “精灵，我……”芝歌的脸色越变越白，可是脸上笑容却无比灿烂，身子晃悠悠的，感觉风一吹，她就会倒下去似的。精灵心里顿觉凄楚。 
  “嗯?什么事?”精灵头上冒着问号，一头雾水。 
  芝歌忽然抬起头，眼里噙满了泪水，闪着光，精灵吓了一跳，只听见她说：“对不起对不起，精灵，我真的……”接着，她说不下去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难以对言的滋味填满整个心脏，她心头一阵紧，有种全身都要散架的感觉。 
  为什么说对不起，为什么?风从身后吹过来……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芝歌说着哭了起来，精灵转身看向窗外，纯白的栀子花有些已凋零枯萎，无辜地耷拉着脑袋，任由风吹，一切是不是该结束了？事情她也该知道了吗？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要对不起,不要，裙子一飘，跑远了，飞扬的短发遮不住她的眼泪……   
  考试前种种灵异事件 No.3(5)   
  精灵呆了一会，浑身上下一阵冰凉。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这是个单调的一天，精灵走出江湖大门，向后望了望，校园里依然有纯洁的栀子花饱含了汁液地映射着夏季的阳光，亮得有点眩目……听过一个传说，说这栀子花是仙女的化身。 
  走了几步远，看见水寒依在蘑菇话亭旁，他背着一个很大很黑有很多口袋的书包，眯着眼看着不停地落在他脸上的阳光，精灵皱皱眉，走了过去，去分享一点他的阳光。 
  “午安，精灵。”水侠好像没什么变化。 
  “午安，水侠，那个……芝歌她……”精灵盯住他透澈的眼睛，彷徨不安地问。 
  “她？哦，芝歌她走了，回去了！”水侠漫不经心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 
  “走了？为什么？”精灵几乎吼叫起来，心中有些愤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居然无动于衷。 
  他张张嘴，吟出一首：“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精灵，冷静点。你想想，咳，你该不会忘了芝歌她的妈妈是做什么的吧？” 
  精灵呆了一下，怅然若失。是哦，结交了两年多的死党，都忘了她的家世了。她的妈妈是来这里做生意的，迟早是要走的，自己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蹲下身子，手指拨弄着青草。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一声再见呢，这么突然地走了，是不是不想到时双方都眼泪汪汪的呢？精灵抬起头，头发散下来，遮了她的眼睛，低低地说：“水侠，你真不够情义，芝歌走了，你却还这样平静！” 
  水侠冷笑了一下，拉了拉书包说精灵太孩子气：“难不成你要我整天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像《红楼梦》里的泪人儿林黛玉一样吗？那我早晚还不折腾出病来！开开心心的，这才是芝歌愿意看到的不是吗?呃?” 
  精灵愣愣的看着他，虽然感觉水侠变得有些陌生，俩人的距离好像远了，他似乎变得成熟了、懂事了，自己却依然是个小孩子。水侠的话让精灵无懈可击，可是，可是，为什么芝歌怎么连再见也不说一声，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就这样走了，不敢相信……这么可爱、善良、聪明、温柔的芝歌怎么就这么走了?怎么可以这样……” 
  不禁又想起了雯羽，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呐，精灵抱住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在风里颤抖，伸手，好像什么也抓不住。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家长和学生，自行车、三轮车、轿车乱挤成一团；喇叭声、笑声、抱怨声、叫喊声声声入耳，很是嘈杂。 
  她又打了个冷颤，望向那条被雨淋湿的泥泞小路，眼泪狂流不止。 
  远处慢慢出现黑色的一点……     
  第三章 坏坏主人衰房客   
  坏坏主人衰房客 No.1(1)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精灵的身边停住了，接着，很戏剧性地，车门开了，窗户摇下来，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是爸爸！哦，多么久违的称呼。 
  她迟疑着，挪了挪脚，还是弯腰进去了，回头最后一眼看了看水寒，他依然是懒散的样子，桀骜不驯地在与阳光交流着特殊的语言。 
  坐进车里，一股不习惯的气味钻入鼻里，让人难以接受，精灵手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田野，呼吸在玻璃上凝结成了一团水雾，然后淡淡模糊去了视线。 
  “在学校呆得怎么样?”爸爸开着车问。 
  “不赖。” 
  “交到什么朋友了没?” 
  “嗯哼，可以，有几个。” 
  爸爸不再问了，精灵坐在软软的坐垫上，直想睡觉，可又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芝歌的身影，芝歌的笑容都围绕过来，心里难受极了。总是想起，冬天暖洋洋的午后，她穿着毛茸茸兔子一般的白毛衣，笑得好快乐，她一脸幸福地说：“精灵精灵，你知道吗?有这么一个传说，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一天，把栀子花的花瓣夹入厚厚的书本里，然后等待着。到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它会悄悄变成蝴蝶飞出来，翅膀上散发着露珠的香气，带着你美好的祝福飞到你最喜欢最喜欢的那个人的身边……知道吗，其实蝴蝶是大自然的精灵，吸取着日月的精华。” 
  “蝴蝶多么美丽多么可爱哇，它们来自远古时代，用全部生命等待着化蝶的死亡……友谊是蝴蝶，往前飞着，不管是悬崖还是草地，是峭壁还是森林，是海洋还是花丛；不管在黑暗的天空下，还是在绵绵的白云下，我都不后悔……和好朋友在一起……” 
  精灵猛地睁开眼，到底还是太累，把眼睛给闭上了，她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指了指CD盒，想爬过去打开，爸爸笑呵呵地打开了：“丫子想听歌是吧?来，爸爸来放。”说着，拿出了一张CD，塞入播放器里，悠扬的音乐传了出来…… 
  “海的思念绵延不绝/终于和天在地平线交会……”张韶涵的《遗失的美好》飘荡在车里。 
  她把窗户摇开，雨又开始飘了，惆怅…… 
  “承诺常常很像蝴蝶/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但我相信你给我的誓言/就像一定会来的春天……” 
  晚霞红了大半个天空，雨把景物都给模糊了……前方依稀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歌曲还在继续:“不小心当泪滑过嘴角/就用你握过的手抹掉/再多的风景也从不停靠/只一心寻找我遗失的美好……” 
  仔细去看，精灵微笑了，大叫着她的名字，耳边仍是那首：“有的人说不清哪里最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事早已经注定要到老/虽然命运爱开玩笑/真心会和真心遇到……” 
  是瑭珠，她嘴里含着棒棒糖，边走边唱着时下流行的《千年之恋》，听见精灵的声音，高兴地挥挥手，还大声说了句什么，由于车子开得快，精灵没听见，也一个劲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