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风情

第16章


’黄少爷说:‘只要够我舒舒服服的过个愉快年就好了。’
‘哼!’梅有趣冷笑一声。
他的意思,藏花懂,黄少爷能不能活过今天都很难说了,还想过个愉快年
藏花望向黄少爷,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赛小李还在修他的指甲,他的手还是同样稳定,冷酷的眼睛里却已露出了急躁之意。
因为黄少爷正在盯着他。
赛小李的手背已隐隐露出了青筋,彷佛已用出了很大的力量,才能使这双手保持稳定。
他的动作还是很轻慢,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能做到这一点确实很不容易。
‘你的出手很稳。’黄少爷忽然说。
‘一直都很稳。’赛小李淡淡的说。
‘你的手一定也很快。’黄少爷又笑嘻嘻的说:‘而且刀脱手后,刀的本身还有变化。

‘你看得出’
‘我看得出你是用三根手指掷刀的,所以能在刀锋上留有回旋之力。’黄少爷说:‘我
也看得出你是用左手掷刀的,先走偏锋,再取标的。’
‘你怎么能看得出’赛小李总算停止了修指甲。
‘你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特别有力。’
‘好眼力。’赛小李笑了笑,但笑得很艰涩。
‘好刀。’
‘本就是好刀。’
‘虽是好刀,你却不是李寻欢。’
黄少爷话的意思,赛小李懂,所以他手背上的青筋更凸出。
黄少爷不理他,笑嘻嘻的望向李棋童。‘你的剑呢’
‘剑在。’
李棋童话声一落,同时已亮出了衣下的剑蔷薇剑!
这柄剑平时居然能像腰带般的藏在衣下,柔软的皮鞘也不知用什么染红的。
红得就像是春天的蔷薇。
‘这把就叫蔷薇剑,是当年燕南飞所用之剑。’黄少爷望着剑。‘剑虽是蔷薇,只可惜
……’
‘只可惜我不是燕南飞’李棋童说。
黄少爷不答只笑。
‘你的斧呢’李棋童注视黄少爷。‘我也知道你是用斧的。’
‘你几时见过用斧采花的’黄少爷笑了笑。
‘采花’李棋童一楞。
‘蔷薇难道不是花’黄少爷说。
‘你若想采蔷薇,就不该忘了蔷薇有刺。’李棋童说:‘不但会刺伤人的手,也会刺伤
人的心。’
‘我已无心可伤。’黄少爷悠悠的说。
‘但是你还有手可伤。’李棋童说。
‘它伤我的手,’黄少爷又笑了笑。‘我就伤它的心。’
‘剑哪有心可伤’李棋童问。
‘剑没有,你有。’黄少爷说。
头次见到黄少爷,藏花觉得他是个智力不足的人,刚刚见他在树下喝酒,发觉他还满可
爱的,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却彷佛是一代名侠。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藏花不禁又仔细的凝望他。
他的个子不高,头却挺大的,脸上就好像橘子皮一样,坑坑洞洞的,留有八字胡。
他的笑很特别,也很好看。
别人开始笑的时候,有的是眼睛先笑,有的是嘴先笑。
他开始笑的时候,却是鼻子先笑,鼻子先轻轻的皱起一点点,然后面颊上再慢慢的现出
两个很深很深的酒窝。
他现在就在笑,就在他脸上的酒窝笑得最深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卖胭脂中年人已出手
了。
一条长长的柔鞭,已悄悄的卷向黄少爷的脖子,就像是在小镇长街上,卷住锺毁灭的脖
子一样。
等藏花发现时,鞭梢已离黄少爷的脖子三寸,她就算现在警告也已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长鞭已卷上了。
不是卷住黄少爷的脖子,而是他手上的酒葫芦。
刚才明明见他已闪不掉,却不知怎样的长鞭忽然只卷住酒葫芦。
中年人一惊,欲抖掉酒葫芦,黄少爷已顺势一扔,葫芦如飞石般的击向梅有趣。
梅有趣的降龙五梅枪已不知何时在手,他枪头一抖,立即出现五朵梅花,葫芦一入梅花
旋涡,就彷佛花朵飘入狂风里,散成千万片。
李棋童冷笑一声,剑已击出,他的出手快而准,多年来的无数次生死恶战,已使他完
全摒弃了那些繁复花俏的招式,他每一招击出,都绝对有效。
黄少爷还在笑,他的手已开始动,他动的很慢,动作中带着种奇异的韵律,就彷佛柳树
在风中摇摆,完全看不出一点可以致命的威力。
李棋童的蔷薇剑已刺向黄少爷的面部,可是他的剑就在刚要接触黄少爷时,忽然就被卷
入了那种奇妙的韵律里,就好像锋利的贝壳被卷入海浪。
潮浪退的时候,所有的攻击都已消失了威力。
然后李棋童就嗅到了一种很怪的味道,一种好像是血的味道。
他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鲜红,除了这片鲜红的颜色外,别的都已看不见了,又像是忽然
有一道红幕在他眼前升起。
他的心弦一震,想用手里的蔷薇剑去挑开这片红幕,去刺穿它,可是他的反应已迟钝。
动作已缓慢,等到这片鲜红消失时,他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满嘴苦涩。
而且很疲倦,疲倦得几乎要呕吐。
‘叮’的一声,他的蔷薇剑已落在地上。
藏花长长的吐出口气,显然刚才也同样能感受到那奇妙韵律的压力。
梅有趣也吐了口气,他的额头已冷汗直冒,他学武四十年,居然看不出黄少爷用的是什
么手法。
赛小李居然还在修指甲,刚才他居然没有动。
中年人早已楞在一旁,他望着地上的李棋童,喃喃说:‘这是什么功夫世上真的有这
种功夫’
黄少爷突然转身望向赛小李。
赛小李的动作也突然停顿。
黄少爷注视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叶开的飞刀出手,当今武林最多只有一个人能破解
。’
‘我的刀呢’
‘现在这里至少有两个人能破你的刀!’黄少爷淡淡的说。
‘你就是其中之一’赛小李盯着黄少爷。
‘当然是的。’
黄少爷慢慢的转过身,拉着藏花头也不回的离开。
梅有趣和中年人没动,赛小李居然也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刀在,手也在!可是他的刀没有出手,他在看着雪上的脚印。
他那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冷笑。
脚印很深。是黄少爷留下来的,因为他必须集中全身力量来防备赛小李的刀。
可是赛小李的刀并没有出手。
黄少爷走离街上,仰面向天,长长的吐了口气,竟似觉得很失望。
不但失望,而且忧虑。
藏花望着他:‘你在忧虑’
‘赛小李远比近年来我所遇见的任何人都可怕。’
‘为什么’
‘我本已看清了他的刀路,本想激他出手。’黄少爷说:‘现在出手,我还能接得住。
我有把握。’
谁知赛小李的冷静,竟比他自己手中的刀更冷更可怕。
‘他三年以后再出手,我是不是还有把握能接得住’黄少爷自问着。

白天虽然有娇阳,可是一过中什就开始变天,到了晚上已是风雪交迫。
雪满天飞舞,风狂袭全城。
在这种鬼天气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外出。
杜无痕当然更不可能出外,他早已泡过热水澡,换了件兔毛的家穿服,坐在铺有羊毛毯
的椅上,喝着地道的烧刀子。欣赏着窗外无尽的风雪。
‘看雪花在苍穹中飘舞,是件很诗意的事。’这句话一定是穿着很厚衣服,坐在一间很
温暖的房间,喝着温酒的人说的。
如果你叫他把衣服脱掉,然后将他丢在街上,再给他一杯冷水,看他还会不会说出这句
话。
杜无痕虽然没有赋诗的兴趣,但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实在是一种享受。
他从不愿有人跟他分享这种享受,包括温火先生在内。
‘再过几天就冬天了。’杜无痕凝注着远方。‘那个时候这件事情想必已解决了。’
一想到这个,他愉快的喝光杯中酒,又很快的替自己倒一杯。
这是他这一生中,倒的最后一杯酒。
他的姿势依然和倒酒时一样,脸上依然充满了笑容,只是双眼无神,瞳孔已渐渐变成灰
白色。
酒依然满满的一杯,一滴也没有溢出,现在就算你将杯子反过来,酒也无法流出。
因为酒已结成冰了。
杜无痕的脸上已蒙上一层薄冰。
房内的气温彷佛一剎那间下降,也不知何时,从何处飘来一阵雾。
淡雾迷漫了整个房间,雾中彷佛有条人影,又彷佛人复印件就由雾凝结而成的。
雾中人影轻轻的飘至杜无痕前,他的眼睛在雾中看来就宛如雨中出现的星辰般。
温火先生的温酒技术虽然一流,他自己喝酒时却从来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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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就像是大厨师很少吃自己炒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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